“去那里?”流熏担忧道,“是去边关?”

“傻丫头,哭得甚么?”景珏笑着,紧紧捏住她的削肩,看着她哭得肩头一耸一耸,粉颊如梨花带雨普通的娇柔,不觉动了几分顾恤,低了些身子逗笑说,“脂粉都花了,细心让人见了笑话了去。都对你说了,三两个月就返来,不必挂记。我叮咛了笑儿,他留下,若你有甚么事儿,自管对笑儿讲,他会去替你表里周旋打理。”

“珏表兄,你这是?”流熏又惊又是心疼,忍不住伸手悄悄去抚弄他脸颊上的青肿。

丫环们惊叫了四下逃散,竟然是景璨急于逃命狼狈上船时,被湖水夹带去了腰下的褌,赤条条的两条腿如一尾挣扎在岸上的鱼乱踢乱踹着,雪嫩嫩的皮肉透露在天日下,羞得丫环们四下而逃。流熏又气又羞,更懒得去看着无缝不钻的恶棍,仓猝回身去寻春旎姐姐。

珏表兄?流熏一惊,见他一身牙红色团蟒箭袖,泛着淡淡的温和丝光,质地精彩,缘了宝蓝色海水江牙边,腰间板玉带,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这身装束似要出门。

“我只要你安然返来。我甚么都不要!”流熏抽泣着,俄然感觉心头无穷的委曲,泪水潸但是下。

“可贵四太太如此豪阔脱手,老夫人都在夸奖,说这才是个做正房的模样。”白芍欣喜的将手里一锭马蹄银子在世人面前晃晃,对劲的一笑,“本来是四夫人打赏四房服侍珠姨奶奶的丫环婆子,见了我,一时欢畅,也叮咛赏了白芍一锭银子呢。”

说罢回身疾行而去。

“事已如此,怨她也无益,我们去看看。”流熏同方春旎相约了起家。

流熏抬眼望去,俄然一惊,若不细心看倒不逼真,现在近在天涯,她才发明,珏表兄的左颊肿起颇高,唇角有一块乌青,似用薄粉成心粉饰了些,额头处一块疤痕,抬高的金冠讳饰了。难怪珏表兄本日戴上他常日最是不喜好的噜苏累坠绶带丝络长垂的小王冠,本来是用来讳饰见人的狼狈。

流熏谨慎翼翼道:“都怪我,必然是为了哥哥的事儿,姑爹迁怒你了。”

流熏忙揉揉泪眼松开景珏,景珏低声道:“让人看了闲言碎语,我先行了。保重!”

姐妹二人才行了几步,劈面就见湖心亭处一个身影迎了她们而来。

“哎呀!”

“嘶~”景珏倒吸一口冷气避开她的手,强打笑容说,“不~无妨事,不过是打猎被鹘子的翅膀尖个掠了脸,所幸没伤了眼。”他越是讳饰,流熏就越是心知肚明所为何事,鼻子一酸,眸光里波光粼粼,面前的人也恍惚了去。

流熏满眼欣然目送他的身影拜别在柳岸花丛中,正在挥手向望。冷不防身后被人蓦地一撞,哎呦一声惨叫,流熏闻声被撞得一个趔趄扑跌去雕栏,只冲去湖水。

“姑爹他……他动手太狠了。”流熏忍不住哽咽着。

二人相对,四下只剩鸟语花香,静得连心跳都能听得逼真。

“羞死人了!”

“笑儿不随了你去?”流熏问,常日里笑儿都是不离景珏表兄摆布的。

流熏如何舍得?她紧紧的握住景珏的袍袖,就抽抽泣噎的立在倚旎的东风里。

“看你对劲的,眼皮浅没见过雪花银不成?”丹姝挖苦一句,臂肘将白芍撞去一旁,过来为流熏添茶。

“熏妹,”景珏迎上来拱拱手,又对一旁的方春旎淡淡一笑微微躬身,“旎表妹行个便利。”

流熏随便掠了发绾个髻就向许四家的小院去。

“救,拯救,拯救!”

他的声音沙哑却听来令人沉迷,被他搂紧在怀里,那么的暖和。

俄然,板桥前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几名丫环们叫笑了过来,大声嚷着:“来呀,来呀,这边,这边呢!”

“八百里快马加急,我速去速回。不过是春季边关胡儿贩马,是采办马匹的良机,父王不放心旁人,着我敏捷去办。待我返来时,给你带奇怪物返来。你喜好的犀牛角的梳子,孔雀石的手链,绿玛瑙飘白云的球……”

大红的袍子,水里扬起的白净的脸颊,是十二皇子景璨。就见他扑腾几下,一把抱住了水中漂泊的采莲舟的船舷,奋力的将身子向上跃了跃,不得逞。丫环们的惊呼唤嚷声中,噗通噗通有人下水向他游去。景璨却最后驽足力量向水上那船上纵身一跃,那船摆布摇摆半晌,景璨已横陈在那叶小舟上。只是小舟在水里打转,小舟上横亘的身子在夕照下分外灼目刺目。

许四家的本来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环,厥后许给了府里的管家老许,老夫人常日又离不开许四家的,就把府里后街一处院子赐给了许四家的当陪嫁,离她近些常来走动。现在许家的儿子许四还在府里做事,一家主子倒也忠心兢兢业业的。只流熏不喜好那许婆婆,常日里也避开她不肯意走动。

景珏一把搂住她,紧紧拥在怀里,悄悄拍哄她欣喜,“无妨事的,我皮糙肉厚,被他虐得不知了疼痛了。不关你的事儿,不过是为了那红衣大炮的事儿,他嫌我做事怠慢了,未能准期交令,加上我顶撞两句,就被他掠了两巴掌。幸亏母妃赶来救下我,不然腿就要打断了,没法来见你了。”

“带上他,反是累坠。”景珏说,明显是对付之词,用心良苦,令她感念。

惊得她不及躲闪,就被一股力道蓦地握住了大臂,顺势一揽推坐在地。就听噗通一声落水声,惊得她定睛去看,就见丫环们急得围在雕栏处顿脚叫唤,湖水里一只手臂在挥动,一个大红袍子的人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没入湖水里。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儿。”景珏笑了欣喜,“只是父王放我个外差,要出去个三两个月,你等我。”

“熏妹,”他喃喃一声唤,话音哽咽。

春旎笑了一福,对流熏说,“我先行一步,去那边等你。”又对流熏诡诡一笑,缓缓松开了握在手心的流熏的指尖。

径直向这边来。

景珏按按她的肩头,幽亮的眸光密意缠绵的望着她,似要将她印去眼底。他从喉头中挤出几个字,“你去吧。勿觉得念!”

现在明珠耐不住将事情抖落出来,她却不得已也要去凑这个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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