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大夫为了任务，都是小病往大了说，有伤往重了说。老大夫刚才提示发热，只是昔日恐吓病患家眷恐吓风俗了。一看几个亲兵瞪圆了眼睛，他一个字不敢多说了。
“伤成如许，哪有不发热的？”老大夫吹着胡子，不屑地说道。
“这……实不相瞒，老朽家里，正筹算本日离城啊。”那老大夫难堪的说，“这叛军一起打过来，润州只怕也不承平……”
戚石头固然是昏倒中，还是痛得浑身发紧，手脚不能转动，只看到他身上盗汗如雨。
那些亲兵们看到自家将军无事，都放心了。这头苦衷放下，他们又顾虑起松城那些同僚。
“陆校尉，松城那边有人跑过来了！”一个兵士俄然指着远远的几个斑点说。那几个斑点挪动很快，明显是骑马而来的。
“这有甚么不能的，走，我带你上去看看。”陆校尉一口答允了。
那几个斑点到了城楼下，他们看到这些人穿戴玄色的蜀礼服饰。
守在戚石头边上的几个亲兵都感激地看着玉栋。
玉栋承诺一声，让阿胜照着大夫说的去弄。
玉栋翻开盒子，恰是那株老山参，比他大拇指还粗点，药铺掌柜说有百年了。他看不出来，就递给老大夫，“大夫，您看这老参能用吗？”
远远地看着松城那边，另有一缕一缕的烟雾升起，应当是昨夜大火后，另有未灭尽的处所。
既然都会发热，你刚才调嘛说发热环境危急？那亲兵一口气噎住，真想揪住这大夫的衣领好好说道说道。
那几个蜀军到了城楼下，大声喊道，“润州的军民听着，松城高低不识汲引，竟然禁止王师进城，已经全城伏法了。限你们在彻夜子时前开城投降，不然城破之日，就是松城的了局！”
在值守的其他几个兵士听到他的话，也扑过来看。
“大夫，这几日还得劳烦您每日来看看。”
赵全生昨日厮杀一番后，热血涌动，听玉栋说要去城楼，就要跟从保护。
城楼上，逐步有人走上来，很快，人越来越多。远远看着，人头涌动，仿佛有很多人，这些都是蜀军吗？
连续缝了二十针，那老大夫在伤口处打了个结，拿剪子剪断，“好了。这两日会发热，得谨慎看顾，不然环境比较危急……”
他不由想起韩家村的惨事，身子前倾趴到城垛上想看得更清楚些。只是这么远，看不清那些面庞，玉栋手死死捏着墙砖，声音干涩地问道，“陆大哥，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去救他们？
“松城那边没有动静送过来，你们先歇歇，我去城楼那边看看吧。”
“他们，他们在干甚么？”玉栋也看到了，指着那边城楼上一颗颗往下掉的斑点，惊奇地问道。
钱昌咳了一声，“大夫，那劳您给开些药吧。”
陆校尉渐渐摇了点头，仿佛那头有千斤重，“大郎，我们，兵力不敷！”
玉栋拿起药方看了一眼，让阿胜去药铺抓药。
玉栋凝神再看，那城墙上的人影，有高有低，另有像襁褓一样的，莫非是婴儿？那些人影有挣扎扭动的，可敌不过蜀军手中的刀枪，被逼到城楼边。
他顺口说着，然后想起面前这些可都是润州守军，赶紧又转圜道，“兵爷，老朽不是说诸位守不住，而是，而是老朽怯懦，听到打杀声惊骇，才想避到北方去的，真不是……”
“那要发热如何办？”一个亲兵焦急地问。
“他们，他们在屠城！”陆校尉神采惨白地说了一句，“这帮天杀的，他们在屠城啊！”
陆校尉号召了一声，和玉栋一起走到城垛边上。
阳光晖映下，一道道寒光闪过，应当是杀人的钢刀吧？仿佛，另有鲜血飞起，婴儿的哭声……
十来里路，骑马也不过是半晌的事。
城楼上稀稀拉拉留着十来个兵士站岗，看到陆校尉上来，他们人站直了些。
玉栋是个刻薄人，看人老是会先看对方的好处，可现在，贰内心滑过一个动机，傅远德如许的人，如何配做将军？
松城城楼上有旗号飞舞，那旗号，应当是蜀军的旗号了。
那兵士愣了一下，看了边上的人一眼，“没有，只要昨夜送戚将军来的那几小我……”
如许的小人，当年出售徒弟，现在贪恐怕死不顾大局，凭他，能守住润州吗？
“能用能用，这但是好参啊。”老大夫是个识货了，“快点，去切一片让伤者含上，再切这么一段，炖汤给他补补。”
“你们这些牲口！”陆校尉忍不住骂了一句。
老大夫承诺一声，提笔刷刷刷写下一张药方剂，又拿出一个瓷瓶，“这些药给他外敷，伤口每日热水洗濯后涂上。”说完放下东西，逃一样走了。
“陆大哥，松城有多少人啊？”玉栋猎奇地问道。
老大夫穿好针线，让他们按住人，手起针落将伤口缝合起来。
“城里有五千守军，另有百姓，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吧。”陆校尉不晓得详细的，只能说了个约莫猜想，他还想再说，细心看松城城楼，不由“咦”了一声。
“戚将军既然无恙，你们都先歇会，我让人备些吃食送过来。”陆校尉放心了，跟那些亲兵说。
阿胜很快捧了个盒子仓促返来，将盒子递给玉栋。
“这无妨，这位将军身子骨健旺，养些日子就好了。”他赶紧包管道。
他带着玉栋两人来到城楼那边。
有人眼尖，惊叫道，“他们在城楼上杀人！”
玉栋看那松城，说是小城，看着那房舍鳞次栉比，应当有很多人居住。
玉栋也晓得不太能够，但是，眼睁睁看着人被搏斗，他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
蜀军领头的一人听到这句，嘲笑一声，“王师所到之处，莫不臣服！识时务的就早开城门投降。这是给你们傅将军的信！”他说着，往城楼上虚射了一箭，箭身上绑着一封信。
玉栋想起昨日叛军追杀百姓的一幕，拉住一个兵士问，“松城那边，有百姓跑出来吗？”
“大夫不消惊骇，没人说您不对。只是，戚将军的伤势……”
“陆大哥，我能上城楼吗？”玉栋跟他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