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心中策画着,借高迎祥之手,让那傲慢的倪元璐吃些苦头,也让那些骄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二十余万闯军还打不过一万五千台湾标营么,拿人堆也能将倪元璐堆死,却未曾想台湾标营是一支破钞重金打造,一支多么刁悍的近代军队。

现在,皇上脸皮越来越厚,这不都是辽王马城与一班勋贵勾搭的么。

洪督师心中也清楚,明白,这一招用在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身上,会死的很惨。

洪督师放心的仍下川东战事,揣摩着最快三五日,最迟十余日便可返回军中,联络招安二十余万闯军,自发得得计。进了行宫寿芝园,洪承畴竟停下脚步,看着行宫内一间水榭的外头,竟跪着大片官员,都蒲伏跪地,摘了官帽摆在面前,竟一时错愕,认出了领头的一名大员。

洪承畴又冒充扶了一把,见那郑三俊一门心机寻死,便心中窃喜,命人通传,五省兵马督师洪或人来面圣了。

崇贞天子中手舞足蹈,喜不自胜,抓耳挠腮时,竟模糊闻声有几声哭嚎如苍蝇普通,在耳边嗡嗡乱飞,龙心中便一阵腻烦腻歪。

洪承畴看着皇上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多数是喝高了,稍一踌躇,很想提示皇上外头,可还跪着一名南京六部大员,上百官员呐。郑大人领人在外头抬棺尸谏,皇上和一班勋贵在里头喝花酒,寻欢做乐,这不就是妥妥的昏君么。

洪承畴心中明镜普通,这一招也因人而宜,不是用在每个天子身上都管用。

第八百三十七章 尸谏

转念再一想就是没喝高,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越有主意,脸皮确切比早些年厚多了。早些年的皇上那是一代圣君呀,随便哪个御史跳出来嚷嚷两声,脸皮薄的皇上就惭愧难当,仓猝不迭的下罪己诏。有明一朝,崇贞天子下的罪己诏数量远超先祖,一共下了六道,这是多么贤明的圣君呐。

“隋炀之祸不远,大明,要亡了呀!”

“陛下圣明,当经心于政,但是,日玩耍,宴乐无休!”

郑大民气如刀绞,眼睛一瞪便怒骂道:“昏君无道,老夫,老夫便撞死在御前,看这昏君如何面对天下人!”

郑三俊将额头磕的血淋淋,竟毫无用处,里头还是模糊传出靡靡之音。

“郑天官,何至于此?”

外头是哭喊声一片,上百江南官员砰砰的叩首,将光亮额头磕的血淋淋,凄厉哭嚎声,真真是闻着心伤,听者落泪。恰好,行宫以内丝竹声中,秦淮八艳歌舞实在出众,竟将那杜鹃啼血般凄厉哭嚎声盖了畴昔。

秦淮八艳,名不虚传,竟让洪大人都立足当场,不忍打搅这些美人儿献艺。

“花月场中存至理,情真一点偏坚。石穿木断了情缘,九年面壁者,今后悟真禅。”

一刻钟后,洪大人一面风尘仆仆进了行宫,见着了皇上,一颗心却刹时冰冷。

早些年这一招对于神宗天子,前些年管用,厥后神宗天子成熟了,脸皮厚了干脆几十年不上朝这招便没用了。天启年间这招是完整不管用,大臣一闹那位陛下便关门放狗,九千岁领着厂卫挥刀便砍,便成了一个大大的昏君,那昏君动手可真够狠,挥刀乱砍大臣还敢来江南收税,真真是古往今来头一号昏君。

叫唤哭嚎声高文,竟盖过丝竹琵琶声,传了出来。

上首,崇贞天子喝的面皮滚烫,兴冲冲道:“洪卿,退席罢,与朕共饮!”

外头,长跪不起的郑三俊,砰砰的磕着响头,悲鸣道:“臣,请陛下早日还朝,勤政爱民,莫流连这秦淮风月呐!”

那秦淮八艳纤腰款摆,樱唇轻启,动听柔音直熏人欲醉,眼愁着上首陛下兴趣高涨,遥遥举杯邀他共饮,洪承畴轻叹一声便端起酒杯,将桌上一杯扬州佳酿一饮而尽,心中嘀咕。皇上脸皮变厚了呀,这便难办了,外头那位郑大人多数是要无功而返了,皇上脸皮变厚了是因为他喝高了,喝高了是因为辽王马城一个劲的劝酒。

身处奇石林中,水榭庭台,靡靡之音,沁民气脾,几杯扬州名酒桂花酿下肚,洪承畴便垂垂打起节拍也有些醉了。

稍一踌躇,洪承畴还是寻了个空席,坐下了,以洪承畴的心智,性子,替别人出头挡枪这等蠢事,他是千万不会做的。皇上一看就是喝高了,一定真的晓得他在做甚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不划算呐。

“老夫本日拼的性命,尸谏!”

洪承畴快走几步上前,欲将南京户,隶两部尚书搀扶起来,那郑三俊只一把推开,面沉如水。

“尸谏,尸谏!”

皇上正与辽王,英国公,魏国公一班勋贵吃酒听曲儿呐,一点没难过还喝了几杯酒,手舞足蹈耍着呐,下首,四位千娇百媚俏才子正在翩翩起舞,吹拉弹唱自美不堪收,那绝世姿容竟让洪大人也呆了一呆,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千古情根难种就,种情深处堪传,何必说鬼更谈仙,平常女儿事,莫做口头言。”

这秦淮八艳多么人间绝色,扬州佳酿自是人间极品,皇上哪见过这等世面呐,酒不醉大家自醉呀。洪承畴摆布筹算冷眼旁观,便正襟端坐,眯着眼睛赏识起秦淮河最上乘的歌舞,一声不吭,蔫坏蔫坏的。

跟前,大小百余官员群情激奋,嚷嚷着要血溅行宫,抬棺尸谏,一片喧闹声中,洪承畴是心中暗喜的,这一招对于脸皮薄的天子最管用,大臣一闹,尸谏,血溅五步皇上就耸了。早些年用这招对于当今陛下,那真真是百试百灵。

这些江南官员搁在当年,敢到成祖永乐大帝面前逼宫,尸谏么,怕是隔年,坟头上的草便得有三尺高。因而乎到了崇贞初年,凡是天子想做的,大臣便禁止,凡是皇上同意的大臣便反对,还专门盯着深宫大内那点破事死咬着不放,一咬就是几十年,动不动就尸谏,血谏,再不成便哭庙,肇事,毕竟是将好端端的大明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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