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白焕章脚踩火药箱,用千里镜察看着山上建州军。千里镜中,守在半山腰上的建州大营如十八层地府,佝偻的成年男人在虎帐里走动,搬运尸身,老弱女子伸直在地窝子里动也不动,如同病笃的小兽普通。

俞明铎不满哼了一声,身边暗笑声渐息,替同僚找了个台阶下,沉吟着道:“这应是上游!”

俞明铎露齿一笑视野投向大江两岸,水网密布,支流繁多的庞大水域,眼睛不自发红了起来,这建州要地何只良田万亩,十万亩,百万亩也是有的。这沿岸还都是上好的水田,另有大片池沼,稍经开垦便可莳植水稻,如何着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就没想着把这建州丰腴之地占了呐。

午后,十余条内河战舰从一条支流飞掠而出,落了桨。

第六百五十章 佛法难闻

扑通扑通,一片欢闹声中,明军水兵纷繁跳下湖摸鱼,撒了欢的在风景如画,波澜壮阔的三江平原上折腾起来。

出了松花江支流面前豁然开畅,一片平坦,水天一线直至大地的绝顶,白云朵朵,水域浩大无边如身处汪洋大海,宽广竟似无边无边,汪洋中另有几处孤岛,水草富强,到处都无形状各别的水鸟栖息。如此波澜壮阔的壮观水域,竟是由三条大河会聚而成,将见多识广的海军将士们都惊呆了。

好大一条鲤鱼在船面上扑腾,邓承志惊的张大嘴巴,流出口水还茫然不知,这处所鱼多的要寻死了么,这到底是个甚么处所呐,鱼多到要往船上跳。很久,一众水兵一拥而上成果了那条大鱼,眼巴巴的看着上官。

一餐全鱼宴让邓承志吃的满身舒坦,坐在船面上眯起眼睛,满足的看着远方水天一线,温馨的不想站起来。俞明铎也还在震惊中,这建州要地到底敷裕到甚么程度,湖里十几斤重的鱼还算是小鱼,有水性好的部下摸上来一条重达百斤的肥鱼,这还是徒手摸到的,这如果一网撒下去那还了得么。

白焕章谨慎道:“自是不知,请张兄指导。”

邓承志是邓子龙先人,俞明铎是俞大遒的先人,两人都是万历朝名将以后。

张益斜眼看着山上建州之民,笑着道:“海城以南原有汉军百万,现在只余八万,十不存一呀。”

白焕章嘴唇动了动,终还是犹疑道:“人身可贵,佛法难闻。”

十余条战舰船面上,从海员到军官,都被面前壮观的气象惊呆了,

白焕章所著《建州志》在后代影响极大,是后代大明学子必读典范,书中对赫图阿拉之战的记录非常详确,全面揭穿了后金虏军的残暴,兽行,也将后金大贝勒代善死死订在了热诚柱上,永久不得翻身。天然,建州之克服的是大明,明人编的建州汗青,必定不会说后金的好话。

白焕章嘴角又抽搐几下,近百万辽东汉民都那里去了,自是被建虏杀光了,掳走了,这倒是一桩秘闻了。朝着张益拱了拱手,两人落空了说话的兴趣,悄悄看着建虏兽兵伤害建州之民,垂垂心如死水普通波澜不惊。

很久,白焕章又拱手道:“此事,某当清算成书,传阅天下。”

马城见到白焕章的手稿,也不过一笑之了,成王败寇,古来如此,话语权毕竟是把握在胜利者手中。

从各部抽调编成的海军步战队总计十营,五千人马,多数是步兵也有少量轻骑。

可惜自进入松花江流域以来,两人便被庞大的水文地理弄的晕头转向。这条江也太宽广太浩大了,支流浩繁,十几条战舰开出去便如同进了迷宫,如同鬼打墙普通在各个支流中打转。邓承志虽心中非常不耐,也只能苦忍着,他刚调任海军步战队不到半个月,不肯与海军同僚起纷争。

建虏可谓残暴,对明人狠对建州之民也狠,人性大发。

越往上游走,俞明铎眼神就越炽热,这建州要地到底有多少亩上好水田,这比湖广粮仓也不差多少了。邓承志想的反倒简朴,他满脑筋想着建功立业,倒还不知他身侧这位海军同僚,名将以后已经在策画在建州购置财产了。

耳边,传来张益的轻笑声:“觉着不幸?”

战舰缓缓驶入江河交汇而成的一个大湖,连江南水乡长大的俞明铎也惊呆了,看着不远处梳理羽毛的大群仙鹤,水鸟很久不语。邓承志也神情板滞,如身在梦中,这建州要地竟是一处世外桃源么,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实在。

张益一拍大腿叫着道:“成呀,正该如此!”

现在开原,台湾两镇当中,名将以后堆积的越来越多,很有些重现神宗万历朝将星闪烁的迹象。一阵风吹过,邓承志一个踉跄,俞明铎却站的稳稳铛铛,暗笑声中面嫩的邓承志窘的面红耳赤,自打步兵上了船,邓承志方知海军同僚看似威风,领着比步兵高一倍的军饷,实则不易。

张益咧嘴笑着道:“你可知海城,金州一地原有汉民多少?”

扑通,一条十斤重的大鱼跳到船面上。

午后,船面上。

一样,清人编的明史,大明的天子天然个个都是昏君。

同一时候,松花江流域。

邓承志闷闷的应了一声:“水战上的事,你说了算。”

俞明铎也是哑然无语,很久才道:“造饭吧。”

十余白天便有大量老弱,妇人,孺子灭亡,尸身被虏兵从山上仍了下来,厥后死的人多了明军也怕滋长瘟疫,便派出辅兵挖坑埋尸,尸身实在太多了干脆点起火堆燃烧,烧的连围城明军都觉毛骨悚然。

十余条鸟船起了桨逆流而上,在宽广的江面上飞掠,鸟船可载五十员,沿江搜刮的海军步战队刚好一个营,士卒都是从台湾镇军中抽调而来,第一任统制官是前海军游击李明珠,现在升任了参将,大抵相称于开原军制里的上校官。靠后的一条船上,邓承志学着俞明铎模样的手按战刀,挺胸昂首站在船面上,便感觉如许站着很威武很雄浑。

这还是内河就站不稳了,到了远洋又会如何,那还不得连胆汁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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