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怒声起，哗啦！
“这是流寇？”
革左五营有善战流寇数万，这是洪承畴奏折中所描述，仅仅以善战二字便一笔带过，但是这善战二字却非常沉重。围攻天水的流寇主力有四至五万，此中非常善战的约有两三万，成分庞大，有兵变的甘陕官军，有不循分的回回，有白莲教，闻香教的教众，也有占山为王为坏处所多年的山匪，马匪，真真是群魔乱舞。
“赏，重重的赏！”
还是差遣大量流民为前锋，耗损城中弹药积储，炮声，铳声中天水城竟似被密密麻麻的蚁群层层围住。
未几时，远处黑暗中又是一阵火光闪动，千斤佛朗机虽能力不敷，射速却极快。天水城墙上的三千斤佛朗机炮，虽能力不俗，直瞄城防大炮调剂射角却非常不便，竟被四周八方急掠而至的炮弹压抑了。
周云荫又在心中谩骂，这不就是大明边军么，不过是兵变的边军。
流民雄师还是被城防大炮，排铳敏捷击溃，四股流寇精兵却趁机在两三里外堆黄土，筑高台，建立炮垒，以牛马拖拽，将随军转运的数十门千斤佛朗机炮架在土坡上，至天亮时，几处三丈高的炮垒便拔地而起。
流寇在大营平分了兵，四股流寇别离攻打四座城门，让天水城防压力蓦地增加，天水可并非洛阳那样的坚城，兵少，城墙不高也没有瓮城，连护城河里也没有水。城墙不高，冲车，云梯便有极大的阐扬空间，没有护城河的庇护，便给流寇挖隧道供应了极大的便当。
“开城贤弟，为兄的苦也。”
轰！
南门外，一个身披绿袍的高瘦中年壮汉，站在一辆大车上镇静的嚎叫。
“好技艺！”
四周响起一片轰然喝采声：“天佑，神威！”
四门三千斤佛朗机一次齐射，四颗巨大的铁弹出膛，吼怒着掠太高空，竟有两发切确的射中了一处正在修建的土堆。烟尘四起，巨大炮弹将一个大土堆砸的坍塌，人体，杂物高高飞了起来，又如天女散花般纷繁落下。
左火线一发炮弹正中城垛，竟然将一个大炮射击孔轰塌，惨叫声起，激射的青砖瓦砾将十余炮手囊括，一个满脸是血的伤兵不辨方向，将惨叫着栽下去了。十余炮手滚了一地，在血泊中翻滚，傅宗龙肥胖身材却站的笔挺，动也没动。
轰！
傅宗龙心中一声悲鸣，却又很快振抖擞来，天水是建有鸽舍的，昨日飞鸽传信便只要四个字，死守，待援。傅宗龙心中振抖擞来，沙哑着嘶吼，命城防大炮不必鄙吝弹药，冷却下来，调剂好射角便狂轰滥炸，怎也要流寇炮营先压抑住了。
五更时，恰是天亮前最暗中的时候，分红四路的流寇雄师动了。
那绿袍壮汉亢奋极了，一蹬脚下大车轻飘飘翻了下来，落地时又顺势扫了一腿，技艺利落。
“改世王神威，改朝换世！”
城外，流寇主力借着炮火炊火进至两里处，竟停了下来，开端收拢，差遣多量流民挖壕沟，挖隧道，构筑高台炮垒。
城上，陕军炮手竭尽尽力发炮，极力将一到处炮垒催毁。
一旦城破，这四营上马步战的开原铁骑便是反击主力。
第七百四十五章 惨烈
这数万善战流寇身经百战，从天启二年的教乱起，算起来与明军整整打了十余年，将诺大个中原搅的暗无天日，大家手上都沾着很多性命的。周云荫，白焕章两人很快便领教了这伙流寇的短长，善战二字的真正涵义。
闷雷普通的大炮发射声中，傅宗龙亲身批示城防大炮，企图摧毁流寇的千斤佛朗机，硝烟满盈的城墙上，云里雾里，陕军炮手热的汗流浃背，将一枚枚子铳装填，燃烧，发炮，两三里外流寇炮垒纷繁开炮反击，数十枚铁弹在高空急掠而至。周云荫只感觉脚下轻微震惊，青砖包土的天水城墙挨了几发炮弹。
只恨天水不是洛阳那样的坚城，一旦城墙，城门被破便局势已去。
半夜造饭，五更攻城，天水城外便喧哗沸腾起来。
城墙上，佛朗机炮不断吞吐云雾，放射火光，在蚁群中耕出一道道浅沟。
炮弹吼怒而至，一颗颗轰在天水城墙上，白焕章，周云荫动也没动，两人都不是初度上阵的战阵初哥，大场面也是见过一些的。稍有些军事素养便知，站在城墙上被大炮轰死的概率极低，千斤佛朗机能力极弱，也没法对青砖包土的城墙构成威胁。流寇大炮看似阵容浩大，实则便也只是对守军的威慑，恐吓。
恭维声中那绿袍男人三角眼一吊，眼中便凶光毕露，极近张狂的嚎叫起来：“破了天水城，旬日不封刀，改朝换世，只在本日！”
善战流寇，于攻城自有一套章法，可算是花腔百出。
一干凶徒狂热的号令声中，城上城下，高空掠过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吼怒声，让攻守大战更加变的惨烈。
装神弄鬼，群魔乱舞，看上去热烈极了。
三千斤佛朗机的吼怒声中，城墙上满盈的硝烟非常呛人，嗤啦，一桶净水浇在发烫的炮管上。水气满盈，傅宗龙心中叫苦不迭，他的八千陕兵已持续作战多日，面对流寇数十万众围攻已成不支之势，比及城外的高台土堆构筑起来，几十上百条隧道挖到城墙下，用水淹，用火药炸，用镐头挖，天水城对峙不了几日。
傅宗龙嘶吼声早已沙哑：“发炮，发炮！”
“大王好技艺，妙手腕！”
最致命的是城中兵少，守城士卒得不到充足的歇息，非常颓废。
流寇用佛朗机炮轰了一阵，鼓声四起，令旗挥动，数万精兵便大肆压上，真正的威胁来了。周，白两人不敢怠慢，各自下城集结部下，周云荫集结了三千商会保护，夫役藏在城墙下的藏兵洞里，随时筹办登城帮战。白焕章也不得不亲率开原铁骑上马步战，披甲，四营兵力分离安插在四周城门内，筹办反击。
一刻钟后，那处高台四周竟又堆积了一伙人，挥着镐头埋头挖土，堆土，修炮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