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傅青山闻言白了杨寒苍一眼后说道:“鄙人跟随大将军已久,你何时见我晕过船?大将军,山东为诱敌之地,而非进兵之地。山东北有河东、辽东,西有河南、河北,南有南直隶诸州府,此为四战之地。大将军,我海狼军非鞑靼,鞑靼马队,来去如风,朝廷拿他们毫无体例。而我所依仗者,不过是大海罢了,一旦分开大海,深切本地,明必出奇兵,断我粮道,大将军必将堕入进退两难之地步,则万事休矣。”

“这是天然。”傅青山一边品着山东的香茶,一边缓缓地说道:“鞑靼为财而来,大将军倒是为覆明而来,明朝廷必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视我为亲信大患,远过鞑靼,必欲除之而后快。不过大将军,挥师北上,直捣黄龙,鄙人觉得,目前谈及此事,为时髦早。”

“大将军,你如果明朝廷,你如果那人,又当如何应对?”傅青山点头问道。

秋雨绵绵,如丝如缕,悄悄拍打着屋檐,“滴答、滴答”,雨珠从檐角滑落,水珠溅起,化作一片蒙蒙雾气,屋檐下的空中垂垂被打湿,构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招安?如何能够?我会受他招安?泰山垂白叟之事,畴昔才多久啊?”杨寒苍点头道。

“随便寻了处官老爷的宅邸罢了……”杨寒苍惊奇地问道:“傅青山此言从何提及啊?山东大战,一触即发,接甚么老婆、孩子啊……,傅先生,坐船坐晕了?”

趁其病,要其命,杨寒苍不是甚么大善人。

“靠海、倚海、用海、利海,我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傅青山微微一笑后说道。

“呵呵,大将军,莫非你又想回到畴前了?”傅青山笑道。

实在此时的杨寒苍,已经有些踌躇了。

“你为何不能受朝廷招安?古有越之勾践,卧薪尝胆,乃至探病尝便,否极泰来,才有厥后的灭吴称霸。”傅青山说道。

“呵呵,必定是朱和尚差人干掉的……”杨寒苍也笑道:“老子打下的江山,凭甚么送给你?傅先生,你晓得古今,学问赅博,我说不过你。可这……这受朝廷招安,实在……实在……,家姐在天有灵,也会怨我的。”

“哎,傅先生,你有何良策,就说出来吧,绕来绕去的,你坐船没晕,我倒是晕了……”杨寒苍闻言叹道。

“勾践不是也反几次复的吗?本日言降,明日言反。”傅青山又喝了口茶后说道:“大将军,不必有如此顾虑,纵观古今,尔虞我诈之事还少了吗?大将军,成者王,败者寇,三国刘玄德,重信守义,最后蜀却亡于魏。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太祖朱元璋,大将军,元察罕帖木儿攻占汴梁以后,朱元璋遣使与其通好;小明王韩林儿,为朱元璋之主,朱元璋也受其官职,最后是何成果呢?天下大定之时,韩林儿瓜步身亡,说是因浪打船翻而亡,实在,呵呵。”

“大抵如此吧。”傅青山点头道。

“大将军所选屋宇不错啊,雕梁画栋,且可远眺江山,不如将夫人们、少主接来如何?”傅青山转头看着屋外细雨蒙蒙,倒是答非所问。

“哎,傅先生,我与勾践分歧呢,人无信不立。”杨寒苍闻言叹道:“雄师出征之前,我于军媒介明,与明势不两立,此时若受招安……,岂不是出尔反尔啊?天下人又如何看我?”

傅青山所言,直击关键,杨寒苍敢挥师北上,明军就敢断海狼军的粮道,一旦补给线被截断,乃至被袭扰,杨寒苍的这支孤军,就凶多吉少了。

“一个假抚,一个虚受?”杨寒苍闻言不由苦笑道:“最后还是不免一战吧?”

“傅先生,鞑靼来袭,明廷没法南顾。”登州临时将军府当中,杨寒苍对傅青山说道:“并非明廷大发善心,而是其自顾不暇,我料此事过后,必会向我起前所未有的反攻,是以不如我挥师北上,直捣黄龙如何?”

不成小觑天下人,明军当中,才高识远之人是大有人在的,如胡宗宪、谭纶、杨文、戚继光、俞大猷等。

“我明白了,老子打死不分开大海,你奈我何?”杨寒苍闻言点头道:“大不了老子山东不要了,下海袭扰你本地各处,看你如何应对?”

“哎,大将军。”傅青山闻言叹道:“这受抚,分虚受与真受,老船长是真受,竟孤身受抚,才遭此灾害。而大将军可虚受,受其招安,但事皆不禀其节制,如此朝廷又能拿你如何?”

勾践为了复仇,为了鄙陋发育,连吴王拉的屎都吃了……,你杨寒苍这点事情,又算甚么?

所谓豪杰所见略同,沈文涣能想到朝鲜、日本,傅青山当然也想到了,那么这个时候,就看是明朝廷先撺掇日本、朝鲜袭扰海狼军的火线,还是海狼军先稳定火线,谁先达成,谁就把握先机。

“这是当然!”傅青山答道:“我海狼军与朝廷此时,均需喘气。朝廷平了鞑靼之乱后,必会想尽体例,围歼我海狼军,而我舟师无可对抗者,朝廷必会想其他体例。大将军,欲折其木,先断其根,是以我海狼军的火线,才是关头啊,火线不稳,我军必败!”

“这……这……他娘的……”杨寒苍无言以对,只要骂娘了……

这就是天下局势!

水雾以后,偌大的房间,只要两人,杨寒苍与傅青山已扳谈了一个多时候了。

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精确、合适的运营,能决定疆场的胜负,乃至决定杨寒苍及其海狼军的运气。

“何也?”杨寒苍摸着下巴上稠密的髯毛问道。

“如果我是那老杂毛的话……”杨寒苍沉吟道:“定是先处理燃眉之急啊,鞑靼马队,厥后再处理海狼军。哦,傅先生,我明白了,他们想先稳住我海狼军,乃至招安?待北方事定,再做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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