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姓顾，而姓杨，是一名钦犯！”朱纨捏着一封密信，冷冷地答道。
杀了杨寒苍，再剿除大衢山，那么张德熹就会断了一条大财路，何况现在张德熹的很多人在杨寒苍那边呢……
朱纨看在林希元的面子上，答礼后请二人坐下奉茶。
“下官见过抚台大人！”
浙江治所，杭州府巡抚衙门。
朱纨闻言顿时脸现喜色。
“老朽见过抚台大人！”
“又有何事啊？”朱纨极不耐烦地问道。
这类清官，一上来就送礼，反倒会好事，不如先晓之于理再说。
“他是何身份啊？”张德熹惊奇地问道。
朱纨为官清正，但倒是个固执之人，也就是个认死理之人。
“次崖先生，何事？”朱纨也是看在林希元的面上，才没当场发作。
“抚台大人，老朽本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林希元瞪了张德熹一眼后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朱纨显得极其耐烦。
“你……老朽抚台大人三思……”朱纨却还是一副拒之于千里以外的模样，使得林希元无法地说道：“哎，抚台大人执意如此，老朽也无话可说了……不过大人，老朽另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人应允！”
朱纨是个清官，廉洁营私，而在大明朝，廉洁营私就与穷字永久伴随了。
次崖先生姓林名希元，字懋贞，福建泉州府同安县人，正德十二年进士出身，曾任南京大理寺左寺评事、南京大理寺丞、广西钦州知府、广东提学佥事等职，是见地与才调兼备的治世能臣，这也还罢了，林希元还是理学名臣，文学泰斗，名誉极高。
凡是违背朝廷禁令的，就是作奸不法之徒，就该杀！凡是皇上反对的，就该杀！容不得有半点草率。
林希元与张德熹进屋后，一前一后地参拜道。
“抚台大人屋中如此粗陋，是下官等之过，下官这就让人送些日用之物来。”张德熹看了看屋内的家具与安插后，谄笑道。
林希元目前虽已致仕，但朱纨却不敢怠慢，只好命人将他与张德熹请了出去。
“请大人看在闽、浙万千百姓的份上，请暂缓‘禁海’十令。”张德熹也拱手道。
朱纨于内堂措置公事之时，一名老仆禀报导。
“是啊，次崖先生先生说得在理，抚台大人，就放他一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师日子都好过嘛。”张张德熹也说道。
张德熹张推官，用脚丫子想，也晓得他是来干甚么的，他死力反对推行“禁海十令”，朱纨是不厌其烦，不是顾忌他背后的权势，早就将他夺职了。
“大衢山顾寒？”朱纨闻言眉头一挑，森然问道：“尔等是如何晓得本官欲剿除此贼的？他……到底是何人？”
“本官眼睛一向睁着在，从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纨闻言怒道：“尔等替他讨情？可晓得他的身份？”
“老爷，次崖先生与张推官来访。”
“抚台大人，老朽与顾寒素不了解，无半点干系。”林希元安然说道：“老朽只是感觉他不该杀而应抚。宁波府、绍兴府一战，顾寒率部来援，击败了倭贼，百姓皆感其恩，如此之人，大人妄杀之，必招公愤！”
朱纨一向将他拒之门外，可此次他竟然搬来了次崖先生，朱纨就不得不三思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门闭户，得过且过，是大明朝的根基国策。
朱纨最讨厌的就是宦海上的情面来往，有人送礼的，一概拒之门外。
“次崖先生？”朱纨闻言皱眉道。
“朝廷严令，非本官与百姓们过不去。”朱纨闻言愠怒道：“圣朝自太祖天子起，就禁濒海海民私通外洋诸国，群众不得私行出海与本国互市，凡违此令者，皆为作奸不法之徒，当诛杀之，且连累其家眷！向来海上渔船出尽洋，捕鱼樵柴，无敢过海通番。可近年闽、浙海禁渐弛，勾引番船而来，各认其主，承揽货色装载，或数十艘，乃至百艘以上，或群各党分泊各港，不成胜计！其奸邪者，行劫夺、烧杀之事，乱由此而生，百姓不堪其苦，本官行此十令，并非是与百姓们过不去，反倒是救百姓于水火当中。次崖先生，另有何话可说？没有就请回吧，本官事件庞大，只好怠慢先生了。”
“干系到我闽、浙之数百万百姓之饭碗，老朽请抚台大人缓行‘禁海’十令。”林希元说道：“老朽自幼发展在福建海滨，深知百姓泛海求生之苦。闽、浙，特别是闽，是七山一水二分田，仅背景川是没法糊口的，只要在水上讨口吃食，抚台大人‘禁海’十令一出，就断了百姓之生存啊！没法捕鱼，没法通番赢利，莫非大人你想让闽、浙百姓皆饿死吗？百姓们下海捕鱼、经商，虽有违朝廷法度，但毫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抚台大人，为官一方，当造福一方百姓，大人又何必与百姓们过不去啊？”
实在明天子与他的朝廷，惊骇开海，最底子的启事就是惊骇，惊骇来自西洋的东西打击其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惊骇海疆不靖，风险其统治，惊骇开海以后，处所州府有了财力，从而与朝廷分庭抗礼、藩镇盘据，等等等等，是以自明太祖朱元璋起，每个天子几近都实施峻厉的禁海之策，特别是当今圣上朱厚熜。
“请大人招安大衢山顾寒或者……或者……放他一条活路。”林希元答道。
张德熹体贴的可不是百姓，而是本身的财路，禁海十令一出，当即就断了他的财路了。
“万民之所求？何也？”朱纨皱眉道。
何况禁海与开海之争，就算是争上个十天十夜，也争不完，此中还触及到权力之争，相权与皇权之争，的确是太庞大了，是牵一发而动满身的，稍有差池，罢官夺职都是轻的，或许还会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抚台大人……”林希元答道：“实在并非是老朽所求，而是万民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