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采突然一变,厉声道:“你们这帮剑宗余孽真是好大的胆量!当初在西北就擅杀暗卫府甲士,现在又在江都公开圈地,真是多么放肆,多么目无国法!莫非说,你们剑宗还想要超出于朝廷之上不成?”
紧接着有一名姿容绝顶的女子在一众剑士的簇拥下朝这边缓缓走来。
有句俚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你们辱我冯朗能够,但是辱我宗门倒是千万不成!
儒衫男人缓缓说道:“这话说得好笑,江都二十四坊都是朝廷的,我倒是不知朝廷何时命令将此坊划归私家了?若真是我孤陋寡闻,还请中间拿出朝廷的文书让我等一观,也美意服口服。”
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让冯朗神采微微发白,不过他还是半步不退,“我说过了,你们要讲朝廷的国法国法,那就请去天元坊的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说,然后再由布政使大人来与我们说,毕竟布政使大人身上是二品锦鸡官服。”
冯朗不卑不亢道:“鄙人剑宗弟子冯朗。”
当年大楚权臣李孝成能够在江都城中独战半坊之地,而后再无人能有此殊荣,现在徐北游把持道术坊,倒是在偶然中完成了这桩豪举。
为首一名儒衫男人望着拦路的冯朗,似笑非笑,仿佛对有人勇于拦路感到非常诧异。
不过就在折扇公子筹算痛下杀手的时候,俄然有风起。
那人盯着冯朗好久,点头道:“好,好得很,你是哪家的人?倒也是张伶牙俐齿的巧嘴,还真让本公子起了几分惜才之念。”
儒衫男人哦了一声,“成心机,真成心机,本来是剑宗高足,本来这道术坊是剑宗的私产啊。”
说话间,这位手持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从袖中取出一方由朝廷颁布的牙牌,上面明白无误地刻有持牌者的姓名、籍贯、入仕身份、官阶、年俸以及所属衙门的称呼。
在他身后另有两位扈从,一人佩刀一人佩剑,不苟谈笑,气势沉稳,明显是大师族培养出来的妙手保护,而不是甚么江湖散修。
冯朗神采微沉,沉声道:“既然中间口口声声说朝廷国法,那便请中间去布政使衙门说吧,让本地的布政使大人来辨一辩是非对错,看看到底是否与朝廷国法相合。”
除此以外另有几人站在不远处旁观,既有手摇折扇的公子哥,也有仿佛不食人间炊火的仙颜女子,更有一名背负双剑的男人,神采冷峻,周身剑气凛然,仿佛随时都要拔剑出鞘。
他微微一顿,看了眼儒衫男人的穿着打扮,微讽道:“莫非中间就想仰仗这身儒衫来代表朝廷?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固然他不是庙堂中人,但也不是第一天踏足江湖的愣头青,总感受对方话里有处所不对,只是详细那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来。
傍晚时分,一行人从修德坊中探友返来,本应前去天元坊下榻的他们,俄然鼓起,决定慕名前去道术坊,哪成想此时的道术坊已经被全面封闭,不准外人进入,就在道术坊的门禁前,一行人被正在此地值守的冯朗拦下。
冯朗毕竟是出身商贾之家,自小就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最擅看人,固然此人一口一个朝廷国法,但身上却少了那份官威,更没有出身顶尖世家而目空统统的底气,以是冯朗鉴定他最多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帮闲。
折扇公子抬了抬下巴。
江都二十四坊,以天元、正心、繁华、繁华四坊登顶,其次是道术坊、道政坊、金城坊、修德坊四大坊,此中道术坊本来是江南道门独占,现在归于徐北游之手,道政坊是暗卫府及城内其他从属衙门地点,金城坊多为平常富贾居住,而修德坊则以书院、书楼、书坊以及文人雅士寓所为主。
只是冯朗底子没去看牙牌上的内容,只是安静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我也不晓得你是多大的官,我晓得这儿是江都,那么你们就要按江都的端方来。”
江都城与帝都城最大的分歧在于那边?
本官与本公子比拟但是天差地别,不管父辈的官职多大,遵循严格律制来讲,官宦后辈也毕竟是只是个白身,可如果是有了官身,不管大小,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朝廷命官。
冯朗神采安静,抱拳拱手道:“方才我已经说过,此坊乃是私家之地,现在正在重新补葺,不便驱逐外客,还请几位自便。”
那人笑意温醇温暖,“如果没有朝廷的文书,那你又凭甚么说道术坊是私家之产?我倒是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小包天,竟敢如此光亮正大地倾吞国产,不过念在你只是个下人的份上,不知天高地厚,本公子不与你计算这些,从速让开门禁,让我们出来。”
冯朗倒也没有如何惊骇,每年来江都肇事的过江龙多了,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强如慕容玄阴和张召奴都前后栽了跟头,你们几条小鱼小虾还能掀起甚么风波?
果不其然,儒衫男人被噎得神采青白一片,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本来站在儒衫男人身后的两名刀剑妙手别离向前一步。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一名面如冠玉的年青公子,姿容风雅,手里把玩着一块碧玉垂饰,仿佛劈面前的统统都无动于衷。
持扇公子哥哟呵一声,笑道:“听这意义,是你们剑宗的端方比我们朝廷的端方还要大了?”
持扇公子哥也不觉得意,笑道:“既然你说剑宗的端方,那我倒要看看剑宗的端方有多大,传闻是天下事不过一剑事?”
冯朗突然色变。
下一刻只见十余名面庞呆板的剑士平空呈现,将一行人团团包抄。
背负双剑的男人猛地向前一步踏出,将那位正在把玩吊坠的年青公子挡在身后。
冯朗一眼就看破此人话语中的低劣圈套,当即杜口不言。
无庸置疑,这两人都是实打实的一品境地,反观冯朗,现在也不过才了邻近二品境地,不然他也不会摊上这个苦差事,如果真的脱手,如何看,冯郎都是要被一招秒杀的了局。
冯朗猛地握住背后剑柄。
公子哥嗤笑道:“可现在的剑宗有这个本领?也是,如果一剑不敷就再来一剑,两剑三剑千万剑,老是能摆平的。”
那位一向在把玩手中坠饰的年青公子对中间手持折扇的公子哥用了个眼色,那位公子哥啪的一声合起手中折扇,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那本官够不敷与你说一说朝廷律法?”
冯朗皱了皱眉头,没有冒然接话。
不是甚么江都有钱帝都有权,而是江都保持了千年前的坊市格式,帝都在几经变迁以后,坊市轨制早已名存实亡,固然仍以坊市分别地区,但其内部的坊里门禁却被裁撤,总得来讲只要表里城之分,却无坊市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