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扶着寿宁长公主拜了下去,口诵皇恩:“儿臣谢皇恩浩大。”薛文昊则是大礼跪下叩首。
他想说这婚事不成也罢了,岂有如此作践人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瞪着眼看着的薛茂业冲上来一把强按着跪下,还颤抖着面皮挤出干笑来:“还不快些照着端方盖了印章!莫要迟误了施礼。”
前堂里,寿宁长公主与薛文昊已经站在堂中,宫中赐婚使是礼部尚书方同辞,他一身二品绯色官服笑呵呵看着寿宁长公主与薛文昊,翻开合婚书大声念着。待他点头晃脑念完,才欠身与寿宁长公主道:“公主可在婚书上盖上印玺。”照着端方是要伉俪盖上印玺或是按上指模在婚书上才算全礼。
看着凶神恶煞的长公主进了前堂去,薛老夫人才吐出一口气来,用袖子掩着脸让姚氏扶了她躲到一旁的耳房里去坐下,红涨着脸委曲地几近要哭出来:“这是做了甚么孽呀,她如何能,如何能如许待我!我是她婆婆呀!”
薛文昊一愣,想起之前在长公主府里康王所说的端方,这是要他跪着在婚书上盖印章!他顿时肝火难抑,咬牙猛地抬开端来看向寿宁长公主:“这婚事不成……”
一旁的丫头端来薛文昊的印章,薛文昊无精打采上前取了正要盖,却听一旁的于嬷嬷道:“驸马莫非是忘了礼数了?”
若不是她费经心机对沈氏动手,又逼着薛文昊与沈氏和离,寿宁长公主又如何能与薛文昊大婚,可眼看着这儿媳妇进了门倒是翻脸不认人,先是要薛茂业把她送去庄子上,现在又是毫不留半点脸面,当着这么多人怒斥她,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今后就是有甚么宴请邀约也没脸去了。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被把大红盖头扯下来的寿宁长公主几步走到跟前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敢来经验我,还想拿捏我,也不瞧瞧本身是谁!”
薛老夫人吓得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被丫头们搀住才险险站稳了身子,她脸上又是惊吓又是不满,好半天赋忍着气恼,挤出丝笑容来道:“这也是旧俗,我只是盼着长公主能宜家宜室……”
看着薛文昊跪在地上盖上了印章,方尚书才对劲地点了点头,让人碰了那张婚书好生收好,笑眯眯隧道:“该施礼了。”
薛文昊的勇气顿时又没了,屈辱地被薛茂业强按着跪在地上,拿起印章往那张大红合婚书上盖去,那么一方小小的印章这会子好似重过千钧,这一盖下去他这辈子就只能对着这个丑恶凶恶的老女人了,甚么风骚探花郎,甚么安闲的日子就此没了。
姚氏忙忙扶住了老夫人,赔着笑与长公主道:“公主快消消气,老夫人也是美意。”
寿宁长公主剜了一眼被扶到一旁捂着胸神采煞白的薛老夫人,与于嬷嬷道:“嬷嬷替我瞧好了,谁再敢有甚么不该的心机,就让人拉出治她个鄙视公主之罪,杖毙了就是。”轻飘飘地丢下这一句,才让丫头帮她盖上大红盖头,让于嬷嬷与指导嬷嬷扶着她持续往前堂去了。
他大声道:“伉俪伸谢皇恩浩大。”
说是叩首,可公主下嫁那里敢让叩首,也就是受公主一礼罢了,算是全了礼。
谢过皇恩,该是给双亲叩首了,方尚书笑着转过身与一旁的薛茂业道:“薛侯爷请上座吧,新人该给你们叩首了。”
但是他又能如何样,眼下他就是不肯意也得盖了,不然不但是斑斓出息,就连性命怕都保不住了!
寿宁长公主顶着大红盖头点了点头,一旁的于嬷嬷就取出斑斓丝囊里的青玉印玺来,上前盖上了大红公主之玺四个字。
待到方尚书看向一旁的薛文昊,笑着道:“驸马请吧。”
薛茂业承诺着,笑容满面正要往上走,还打发人去把薛老夫人请来,但是还没在位上坐下,便一眼瞥见撩开盖头的寿宁长公主正阴冷地望着他:“如何,薛侯爷还真敢受我一礼不成?”
看着寿宁长公主俄然发作起来,观礼的人们都是一阵吃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愣愣看着薛老夫人被寿宁长公主经验得老脸红涨,连姚氏与陈氏都是好一会才想着上前扶着老夫人,劝上几句。
这几句话一出,薛老夫人身子抖得跟筛糠似得,一张老脸白的吓人,连皱纹都不住地颤着,被姚氏与丫头扶到了一旁,好半天赋缓过气来。一旁观礼的人们也都不敢说话了,用庞大的眼神看着寿宁长公主与薛老夫人,这些年几位公主大婚也有好几次了,他们也都前去恭维观礼,固然公主金枝玉叶不免娇贵些,可也从未见过这类景象的,大婚施礼之时当着世人的面如此怒斥婆婆,实在是乱了人伦孝道了,若不是因为寿宁长公主是公主之尊,只怕这会子早已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眼看着当着这么多来宾的面上闹起来了,陈氏只得满脸堆笑,轻言细语地劝着寿宁长公主:“公主有甚么话不如一会子再说,顿时就是吉时了,全礼要紧,可不能迟误了,有甚么不好的,一会子给公主赔不是。”
她一时老泪纵横,只感觉胸口堵得短长,这长公主才进门就如许放肆,今后另有她容身的处所吗?这侯府的事怕是她连半点也管不了了。
寿宁长公主斜了她一眼,嘲笑道:“休要打量我不晓得她想做甚么,是想踩着我的步子走,今后好压我一头吧!”她脸上调侃之色更加浓了:“我下嫁到你们广平侯府,可不是出处着你们欺负的,你如果见机,或许今后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如果不知好歹,就休怪我不给你脸面,让人送了你去庵堂等死!”
姚氏只得在旁欣喜着,一边劝着,一边内心悄悄嘲笑,这会子晓得悔怨了,先前倒是一门心机惟着要薛文昊尚了寿宁长公主,偏痛她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半点没念着二房里的好,这下好了,长公主但是压根没把她这婆婆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