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着那支挑心靠近鼻端,仿佛模糊还能够闻见金玉颜发间的桂花油的香味,实在是叫贰心荡神驰。看了一会,他放下了那支挑心,忽而想到,如果把这支挑心送了与齐娘子,只怕她又不晓得会欢胜利甚么模样了,一想到那样娇弱怯生生的模样,对着他感激又钦慕的模样,看得他满心对劲与熨贴。
闻声他出去了,春香忙拜下去:“三爷来了。”
薛文昊才回到府里,在书房的圈椅里舒舒畅服地坐下,手里把玩着一支赤金的蝶恋花挑心,看那上面嵌着的指甲盖大的红宝,是个值很多银钱的女子的金饰。他摩挲着精美的赤金花瓣,嘴角噙着一丝笑,广和楼那小旦金玉颜实在是貌美多情,又是个知风雅的人,跟着他出去打了两次茶围,听了几句蜜语甘言,就送了这贴身的金饰作为定物与他,叫他如何能不对劲。
莲姨娘委委曲屈在小榻上坐了,叮咛春香给薛文昊端了参汤来,这才道:“也不是身子不好,是妾身这几日眼皮直跳,又是诸事不顺,今儿一夙起来时,爷先前赏的那只摆在窗边的美人瓶好端端地就掉了下来,砸了个粉碎,唬地妾身到这会子心还怦怦乱跳呢,不信爷摸摸看是不是。”她握着薛文昊的手放在本身胸前,煞白的小脸一副惊魂不决的模样。
小丫头低声道:“婢不知,只是照着叮咛过来的。”
莲姨娘天然是欢乐不尽,殷勤地叮咛人筹办了晚餐,不顾本身有了身子,亲身服侍薛文昊用了饭,又是和顺小意地陪着薛文昊在院子里散了散,待到掌了灯要落栓了,才送了薛文昊出来,也是因为她有了身子,不能服侍薛文昊了,不得不送了他出西配房。
莲姨娘撅着嘴儿,嗔道:“不是为了一只瓶儿,而是这每日心惊肉跳的,妾身连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岂不是累着肚里的哥儿。”她低低声说着,“妾身已经拖了人去问过王师婆了,她也说是妇人有了身子,会气运低些,不免会冲撞甚么,还得要爷在房里多镇着些才会好。”
莲姨娘这会子拿下衣袖暴露脸来,倒是红着眼眶望着薛文昊:“三爷可算是返来了。”她扶着春香就要起来,“三爷安好。”就要给薛文昊见礼。
薛文昊一惊之下,心中那点子遐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把那支挑心顺手拢在袖子里,起家道:“如何会不好了,可打发人去请郎中了?”莲姨娘肚子里但是有他的子嗣,她病了就罢了,可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甚么差池。
春香又羞又急,低着头道:“婢不敢。”
薛文昊瞧着她那密意的模样,笑了起来:“她才歇下,你就不要畴昔扰了她了。”伸手拉起她来,“有些光阴未曾去你房里了,瞧着你好似清减了些。”
可薛文昊才走出西配房,还没沿着回廊走出多远,就瞥见东配房那边院子有人向这边过来,走到他不远处便听到桂姨娘欣喜地声音:“是三爷,三爷安好。”她带着小丫头盈盈拜下去。
莲姨娘啐了她一口:“你就看着那么个贱蹄子爬了三爷的床,还抬了姨娘,我让你留三爷都留不住,真是无用!”只是她恼归恼,也晓得这会子不是跟南配房负气的时候,让桂姨娘叨光,总好过被官家出身的齐娘子进了院子要好!
薛文昊听她提及王师婆,非常不耐烦,在他看来那些装神弄鬼的婆子最是肇事,只是莲姨娘现在有了身子,他也不好过分苛责,只能含混应着,又见她白着脸怯怯地依偎在怀里,也不好再回绝了,只好承诺多留在西配房里陪陪她,让她宽解,不会因为受轰动了胎气。
薛文昊也顾不得再想甚么齐娘子,大步跟着小丫头去了内院。一进西配房门,就见莲姨娘委委曲屈地躺在小榻上,一只手用衣袖掩着脸,一只手扶着肚子,一旁的春香低声安慰着,好似受了甚么委曲普通。他沉着脸,大步出来:“这是如何了,身上有甚么不好,可请了郎中来瞧过了?”
薛文昊愣了愣,道:“你如何在这里?”
莲姨娘远远站在本身配房的廊下,看着薛文昊跟着桂姨娘走远了,气得直咬牙,好久才忿忿回了房,春香想劝两句,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毕竟还是你们没一个有效的,我现在有了身子不能服侍,给了你们出头的时候,却没一个能让爷多看一眼的,倒让阿谁贱人又钻了空子!”
只是还不等他再美滋滋地想下去,小丫头出去屈膝道:“三爷,西配房莲姨娘打发人,说是身子有些不好,想请三爷畴昔瞧瞧。”
薛文昊皱着眉,上前一把拉住她:“罢了,你有了身子,这些不必讲究了。”看着莲姨娘,“这是如何了,不是说身子不好?”
桂姨娘满心欢乐,忙道:“妾身一心想着三爷,内心有所顾虑,以是才会……”她轻声说着,“昨儿给爷新裁了件衣袍,却不晓得合适分歧适,爷不如去房里试一试?”
薛文昊那里会不明白她的意义,邪邪一笑:“你既然这么故意,那就去尝尝吧。”桂姨娘羞红了脸,倒是半步不肯停下,跟着薛文昊回南配房去了。
薛文昊想不到是因为这个,瞧了眼窗前,公然昔日摆在那边的青花美人瓶不见了,他笑了:“本来是为了这个,不过是只瓶儿,没了就让人去东配房再领就是了,那里值当吓成这模样。”
桂姨娘娇羞隧道:“妾身想来看看莲姐姐,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三爷。”说是来西配房看莲姨娘,倒是瞧也没瞧西配房的方向,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只望着薛文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