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却遇着了件奇闻——她自京中带去婢女也是经遴选,固不妖娆,比之乡间使女,倒是斑斓很多。却不是她丈夫敢伸手,乃是朱洁丈夫亲信小厮儿一眼便看上了朱洁一个侍女。这于朱洁是个功德儿,到便好笼住了丈夫亲信,将来管家也是便当。
却说段氏叫拘于佛堂,无时不刻不念着她后代。忽一日听闻家中后代要结婚,心头不由一喜,经过这个由头,她也好出来了罢?哪知外头锣鼓喧天,留与她却唯有一室清冷,俗呼号时,太夫人早遣几个细弱婆子来看管。段氏欲疯不得,唯有冷静堕泪,竟连妇一面也不得见,也不知女儿将来过得如何。
洪谦虽不明说,字却咬得极准“介弟家里乱得很,夺目人家且不肯趟这浑水儿”,朱雷却知纵定名苏先生家里人实,洪谦也不会胡乱帮朱家“哄他家个好女孩儿”。不将朱震家一滩浑水廓清了,这婚事也是不成。如何廓清,便是要将这后两个婚事完了,将分炊之事弄明白了。
朱雷一放手,箭入靶心,笑道:“梁相女儿、孙女儿十数人,哪能个个都许了宰相了?你便说,又一定不成。”洪谦道:“他家太夫人短长,介弟家里乱得很,夺目人家且不肯趟这浑水儿。也就是苏先生家里人实,好哄他家个好女孩儿。”
林老安人点一点头,又听秀英说一回宫中情状,叹一回:“玉姐小小年纪,便要与那些小我精周旋,殊为不易,家里人倒要谨慎。”说着说着,竟自顾自打起盹儿来。秀英见状,唤了人来将故乡人扶入阁房歇息,方与洪谦说话。
太夫人道:“沛哥也算风雅了,也不要他们命,也随他们分炊产,只不消叫这些小我珏哥面前晃着添乱罢了。那家也该分了,清哥自结婚来,已有了四儿三女,又有几个婢妾,源哥也开枝散叶,那处家小,盛不来这些小我了,不如趁现都分了罢。免教添乱。”
秀英忍而又忍,终问了一句:“那家里沛哥另有三个叔叔,两个结婚了,都拖一大师子,又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未结婚。那家那本烂狗肉账儿你又不是不晓得,又有,另有个闹不清来源瑜哥,这……叫苏家五姐儿嫁畴昔,也是坑害人家哩。”
思及此,焚香忙上前问素姐:“娘子,怎地了?”素姐迩来倒不常哭,止有些儿寡言,道:“玉姐十五了,及笄年龄儿了,我原想着纵未几热烈,也要为她好生办一场生日酒来。簪子都备好了哩,哪料这过个生日,还是一家不得团聚……”
哪知能做到家中哥儿亲信小厮儿,不是从小儿买来长大,便是家中家生子儿,老是这家里光阴长,叫人放心。既这家中年事长,便有些儿门道、与家中人极熟。他这熟人里头,便有朱洁婆母身边一个亲信大丫头,这小厮儿与这丫头原是公认一对儿了,两个都是家生子儿,父母都允了,家主也允了。只等哥儿事定,过一时,便好婚配成房。
太夫人拍拍她手儿,笑道:“年青,有些儿锐气也是常理。今后休显得太短长,也便是了。慈宫气盛,压一压也是该,他陈家放肆得也够了。只待旁人和蔼些,渐渐儿也就圆返来了。”
此言一出,不特韩氏与珏哥生母华氏,便是太夫人,也是欣喜。华氏是太夫人娘家侄孙女儿,珏哥于太夫人,自不比平常儿孙。珏哥目睹要走科考门路,能有如许一门婚事,实是大好。
朱雷道:“你怎拣那诚恳好欺负来?这却不好,梁相家教好,女孩儿亦好,只要夫婿好,想是不怕事。”洪谦点头道:“府上后辈,读书少,事又多,苏家一定肯嫁。”朱雷心机,若能为珏哥求娶梁家孙女儿,珏哥嗣祖父是九卿,外祖也是显赫,端的门当户对。他倒想为自家孙儿求苏家女,不想叫洪谦否了。只得感喟:“看来是个没个缘份了。”
这婚事倒是洪谦做大媒,朱洁回门走后,朱震便主持分炊,将三个成了婚儿子一人与一处宅院分将出去。京中很多人家也是这般做派,盖因京中房舍窄,人丁多人家难挤下,纵父母时也有分出去处,倒是“从权”了。比方吴王府便是这般。朱震家前后五进,虽略挤,也住得下这很多人,然他要说住不下,也只得由着他了。何况分出去皆非嫡长房,嫡长房又有嗣子,谁也说不出甚来。
秀英道:“家里官人也这般说哩,您也这般说,我便放心了。总怕我们年青,办事不全面。”太夫人道:“都是打当时候过来。”秀英便道:“如此,府上是想早些为后代说亲呢?还是晚些?”
这两门婚事筹办得极,既,不免有些儿仓促粗糙,倒是谁个都顾不得这些个了。朱润娶妻,老婆不丑不俊,家资不厚不薄,娘子倒是个有计算人儿,晓得轻重。洞房夜受了些儿委曲,也是不显,敬茶时不见婆母也不惊。尽管看好自家那一分嫁奁,慢腾腾过日子。
小姑子结婚,她也帮衬着,丈夫冷脸,她也忍耐着。待朱洁三朝回门儿,与两个嫂子哭诉,她也一旁面露忧色,却未几嘴儿。因她温馨,他家时,太夫人做主,将朱润一分炊私,悉交与她来把守,朱润要吃酒,也只好寻她去讨钱了。后因生了个哥儿,连朱润,她都不管了,尽管看着儿子过日子,不与朱清、朱源两处亲热,却往与霁南侯府里来往,养个女儿,也不令与朱洁等人靠近。因此她这一房也得霁南侯府些照看,连同她中了举人娘家兄弟,也得补了个小官。——这倒是后话了。
不两日,洪谦便邀朱雷作陪,一道登门,与珏哥说亲。见面委实有些儿难堪,洪谦临别,深揖罢了。苏家确不大愿与朱氏攀亲,连苏先生也闹不清洪谦到底是姓朱还是姓洪了,因段氏之事,朱震之家风有些儿不好。是洪谦承诺:“他家将分炊,不竭了首尾,我也不敢坑了姐儿。纵有个旁人家,先生无妨去问夫人,有几个没几房难缠亲戚?这一个,旁不说,我一日,便护持一日。”
佳耦二人走后,朱雷与母、妻说话,两处都得了动静,皆道是好。太夫人却叹一口气道:“倒是伤神了!那边润哥兄妹两个年事已大,尚无处说亲哩。”说得朱雷佳耦皆沉默。
秀英便不言声。洪谦自言自语道:“我原想梁相家孙女儿也是很多,却又恐那家太夫人多心。他家女儿、孙女儿,嫁也要嫁个有出息少进士罢。”秀英听了,更加不好说话了。
青柳往外取洗衣裳,返来将这些个说与玉姐听,且说:“但是捣蛋,怎地又不转动了?”
朱家热热烈闹办丧事儿,宫中却一片承平。皇后叫打了回脸,官家顺势命人怒斥了一回,且说皇后:“非特东宫孝中,你我亦孝中,想鲁王逝,皇后哀痛过分,致有昏悖之举,亦闭门静养。”禁了她足。
洪谦道:“为着这些个,我才要先往霁南侯府里说去。他家总要将这些个事清算完了,才好与沛哥说亲。”
朱雷道:“休说沛哥心狠,清哥家也端的没个计算!好好吃个年酒,一个毛丫头怎地那般多话?谁个教她来?!无人教,她能这般无礼?存是甚心?她是姓朱,终要嫁与外姓人,倒好对本家客人挑三拣四!遴选也轮不到她!依着我,休要留,留下又别人怨念!旁人本不欲与她计算了,她偏要本身寻事,甚样病人都救得,唯有寻死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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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男人们一处,也是这般说。朱震早分出去住,洪谦与朱雷倒是演武场上,一道比箭一道说话。听了洪谦说要“做媒”,朱雷会心一笑:“你相事了甚样好人家了?”洪谦因说了:“原想说是梁相孙女儿,只恐,不是拜相有望,人家不肯许,倒显得我们不识好歹了。苏先生这里倒是好说,珏哥也是一表人才。”
那头朱洁结婚,太夫人也不好作践亲孙女儿,与她选了个殷实乡绅人家,故不如侯门繁华,也是使奴唤婢,其家道与当年程家也仿佛不差了——又因朱家势大,只要朱洁不犯大过,闹些儿脾气,婆家也只好忍了。只朱洁心气不低,肚里又带着气,嫁畴昔又担忧段氏,并恨她三个兄长叫人刻薄了。因韩氏于她婚前好说歹说了很多,她也不算笨人,晓得出嫁女与家中时分歧,方敛了些脾气。
太夫人与韩氏脱手极,不几日,与朱润订下京外一乡绅家女儿为妻,又将朱洁亦嫁与京郊一户殷实人家。两处婚事皆是太夫人与韩氏筹划,先是朱润订婚,任他哭求,朱震也不准段氏出来。只得将泪儿一抹,板一张脸儿往岳父家去。朱洁比乃兄得父意,也将眼睛哭得红红,朱震竟是铁石心肠,一丝儿口风不肯松来。朱洁闻说要嫁与个土财主,恨得直叫“娘”。却叫韩氏说:“没你阿谁娘作孽,你也不至有本日。”
霁南侯夫人韩氏因问宫中如何,太子妃生日如何,秀英也说:“统统承平,宫中丧期里不好大办。能见一面,已是心对劲足了。看着那边令人等眼下也诚恳了。”
玉姐担忧也是这一条儿,却别无他法,只得叮咛:“自今而后,要谨慎才是,我已占着先手,纵有些个事,也会有人道是旁人谗谄。你们出去,不成多说,尽管多听。”青柳等垂手应了,心中也是忐忑。
玉姐不免除问九哥:“册封之礼渐至,会否出甚不测?”九哥道:“外有朝臣,内里纵有些许小事,也无关大局。尽管谨慎度日,过了这一时,便好。”玉姐叹道:“好似满头乌云,你将伞撑开,它只不落雨,好不磨人!”九哥笑道:“且有得磨哩,我们年青,磨得起。”玉姐深觉得然。
苏夫人思之再三,又因申氏、秀英之劝,方答允。
岂料横生这般枝节?
太夫人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得他们那很多了。大哥便与二哥说去罢。”
玉姐道:“你本日说话可多,谁个急?”九哥笑道:“方家,将与燕王家无缘阿谁姐儿,嫁往远州去了。”玉姐叹道:“原是那家男人不要脸,却要毁个好姐儿阔别父母亲人。”九哥道:“求仁得仁,夫复何求?”玉姐便不言声,转拉着九哥寻与五姐道贺之物:“苏先生贫寒高洁,恐嫁资不甚丰,我们总要情意。”九哥深觉得然。
霁南侯府铁了心肠,单问:“将女嫁与后老婆,原该想着有这一日,怎又啰嗦,但是也有甚不美意义?”弄得两亲家不好再言了。
一语未毕,焚香忙上前捂了她嘴:“娘子休要胡说!咱大姐儿是有大福分人,出了门子便是皇家人了,那边头一家团聚哩,有这处甚事?!现在家大业大,好些个奴婢下人是来,娘子这话叫人听了,传将出去,连同大姐儿也要吃瓜落哩。”
朱雷承诺一声:“儿便去说。”
玉姐笑道:“她们不转动,莫非不是功德么?”青柳道:“瞅着不像诚恳人哩,且,若动了,咱是不怕。只怕她不动,憋着坏哩。”
朱震道:“她病了,不能见客。”朱雷方才不说话了。
朱震听了朱雷如此这般一说,既喜珏哥婚事有成,又忧季子幼女之亲。京中勋贵等人家中后代婚事,远不如平头百姓想那般轻易,父母繁华家资却要分与诸多后代,大家分便少,分炊后过得不如之前便多,是以婚配上头便格外谨慎。都想要个有前程半子。特别苏家这般,不乐与勋贵家攀亲,朱珏还端的是攀附了。似朱润与朱洁,结平常士绅人家,亲家是求之不得,若要好姻缘,端的难比登天。
洪谦出得门来,门首处却正见一少年,身长玉立,面貌端方,略有些儿眼熟。此人却已朝朱雷一礼,朱雷含混道:“瑜哥来了?”
九哥道:“此事烦心,我却有件丧事要说与你。”玉姐因问:“何事?”九哥道:“岳父与苏先生家姐儿说亲哩,将五姐说与大理寺卿家嗣孙。”
洪谦笑而不语。
韩氏嘲笑道:“也不知是甚样人教,好好一个姐儿,吃年酒时竟说出那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话儿来!休道人家姓洪,便端的姓朱,她也是对长姐不敬,调侃天家!幸亏太子妃好襟怀,娘想,能治得两宫闭口人,只说教她两句,可不是留够面子了?倒是瞧谁面上不与她计算?我只恐这很多人脸面不敷她一小我糟蹋。”
玉姐早晓得了,口上道:“啊?这也是功德一桩,可惜我不得去,却要寻好物事为五姐添妆。”九哥道:“恰是。”玉姐又说:“六姐好与苏家二哥结婚了罢?”九哥道:“不好此时张扬,只好暂缓一刻,好婚事已定,也不焦急。急是旁人。”
朱震道:“我听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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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笑道:“不亏损儿便好。吃了亏儿,也要嚷将出来,不成吃了那闷亏。叫人卖了,还要替人瞒。”秀英笑着拥戴两句,又叹:“本来想多留她二年,好多教诲些儿,早些年江州,也觉自家不差,到了京里,方知甚是井底之蛙。总怕她露怯。现她看着刚烈,这般行事,还是觉着,是不是显怯了?”
秀英一点头,将东西分一分,又与洪谦商讨了一回。便说了与玉姐见面之事:“已说与她了,我却还要问你一句,端的要做这个媒人?现在两家都还不晓得哩。苏先生那边嫁奁少倒不是甚大事,我只是想——义安侯家将原嫁奁取了返来,次后倒是全便宜了金哥。那家沛哥可就……”
便又生出无数故事来,将朱洁好胜之心激起,惹得婆母不。家中频肇事端,弄得婆家不得不将她高高供起,却不令她管事了。
洪谦夙来是个雷厉流行,这头说完了,寻个机遇便携秀英往霁南侯府里拜访去。霁南侯府里传闻他两口儿来了,忙开门来迎。太夫人看着秀英肚子,也是喜不迭:“看着怀相很好,必是个大胖小子。”秀英道:“您是丰年纪人,说是好,必不会差,借您吉言了。”
朱雷道:“润哥兄妹婚事,娘自筹划,早早将他们一娶一嫁,也好早平你这府里事。只要一条——你那贤夫君儿现吃斋念佛,她后代婚嫁,叫她出来不叫?”
韩氏因问何故,秀英便微露其意:“因咱两家有些个渊源,官人道是与府上那一名也是有缘见过,不免想为他嗣子多一回嘴。”
婚事定得极,不消半月,两处亲家那边便走礼毕。太夫人又表示朱震:“只待姐儿出了门子,便好分炊!休待珏哥说亲时,一干子叔叔婶子来摆长辈谱儿。你且放心,珏哥之事,我自一力承担。”朱震脸上皱纹密,很有些儿苦相道:“儿子不孝,还要劳累母亲至此。”太夫人道:“也不是你一小我事儿。哪个不法,我心中稀有哩。”
待洪谦佳耦等自东宫返来,家中方才欢起来。因秀英有孕,东宫里赐下诸般珍宝来,药材、绸缎、金银宝器以外,又有玉姐特特翻拣出来送子观音像一尊,为着就是祷秀英得男。秀英返来与林老安人等一说,林老安人行动已见吃力,说话也越来越慢,口齿倒还算清楚:“这些个,不像单与你。”
朱雷道:“他们还想有甚大出息来?一拖两拖,士绅人家也无有了,莫非你要与商户攀亲?贩子厚利,无益才要,这等……如何肯要?”几要将“招灾”二字说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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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震叹道:“也只得如此了罢。”
这两个年幼倒好打发,只消朱震严肃,闹不两口,只将他两个身边人或打或卖一回,也都诚恳了。朱清、朱源却都已结婚,且拖家带口,又有岳家,朱震不睬会儿子,却不得不与岳家多费很多口舌。这两家与朱家攀亲时,特别是将女儿嫁与朱清,也是因着朱清是朱震剩下来“嫡宗子”了,眼下情状,女儿往娘家一哭诉,实叫家里人难受。
幸亏素姐怯懦,也不敢固执,吓白了脸儿也不敢辩论,讪讪将匣子合上。焚香才舒了一口气儿,纵是个婢子,她也晓得两宫不喜东宫之事,前番洪谦、玉姐又与陈氏不偕。这话儿若端的传将出去,和蔼只说是素姐小门小户儿不懂事儿,故意人不定要生出甚样事来呢——九哥是过继来,他与谁是一家团聚,还端的不好说。
素姐将一只匣子翻开,里头是一支玉簪,做工极是精美,虽比不上内造之物,也相差仿佛了。叹一口气,又合上了。焚香见她感喟,早习觉得常,焚香自7、八岁上到素姐身边服侍,素姐便经常是这副模样儿了。常日里或顶风骚泪,或对月伤怀,间或叹个气、吟句诗,闲了再念几卷经。她要一向这般也便罢了,让人上火便上她平素如此,却又好时不时发个善心,叫百口人跟她背面清算烂摊子。这等风俗,到焚香长大配了人、养了孩子,素姐还是没改了分毫来。
秀英笑道:“我晓得,他们自往了那处去,与我们见面,倒比与那头亲家见面还要轻易些儿。偶然候儿,不过是借我手。玉姐已与我说过了。”
三房分出之时,两房哭声震天,一房暗自抹泪,朱震也洒几滴泪,却不说沉沦之语。只说:“终有这一日,哭个甚?好男不吃分炊饭,宜自争气。”
那头慈宫倒是本身沉寂下来“养病”,也不叫人侍疾,却说梦着先帝了,要吃斋还愿,连常日之存候也不见了。淑妃连番求见,慈宫只见她一回,命她:“诚恳呆着。”淑妃无法,她倒是不能招见原侯等人,只得宫里生闷气。
洪谦笑道:“他得可也很多了,我自有考虑。”
洪谦听秀英说不日要往去看申氏,也是附和,内里启事却不与秀英说明白了,他想倒是由与申氏结好,可与九哥知心。口里说倒是:“生养一回不轻易,也好有些儿念想,然他们过继了,须有些儿避讳。借着我们手,也算是全了情分了。”
素姐不敢说话,默静坐着,焚香又觉她口儿也不敢开模样儿甚是不幸,却又不敢再招她,内心狠憋一口气。却又忧心,老安人春秋已高,不定何时便要寻老太公去了,金哥尚幼,当不得事,算来程家户主还是这一名,这可如何是好?不由愁肠百结了起来。一主一仆,相对无言。
洪谦往朱府回话时,朱震也只干涩说一句:“你操心。”幸有个朱雷打圆场,拉洪谦出去吃酒,又有朱珏安慰嗣祖父,方将此事做成,商定明日寻人测算谷旦。
一见素姐感喟,焚香便提心吊胆,老安人说了,不准叫她与生人说话,免教不知甚时便要惹了祸害返来。家中今时分歧昔日,出了忽略谁都担不起。平常是姑父依着程家,现在程家却全依着姑爷了,万一这一名一时脑筋不清楚,做了甚不该做事儿,可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