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得空清光呈现,清光中走出一名黄衣老者,皓首银须白眉,面相清矍,目光慈爱,恰是那五年前呈现在此的仙老桐风英。

“流星子,这便是你师尊,三拜九叩吧。”

孩童甩动长发蓦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精力百倍、浑身是劲,一天一夜未曾歇息的怠倦一扫而空,面前气象更加入目清楚。

要求没有效,借口不入耳,长弓尧铁了心,冷着脸帮孩儿换穿了衣服,打量了一阵,又取出一根棉布条来,收拢孩儿披垂的长发,用布条把头发扎好,再打量一阵,点头笑道:“你看,如许多好,云儿多漂亮,不像我粗粗大大的,像,像你娘。”

清光炽盛,覆盖长弓云,一阵颠簸,仙老和孩童已然不见,只剩下长弓尧一人僵立当场,不舍的呆望夜幕虚空。

流星坠地,一方生灵遭受“天劫”,山火伸展周遭百里,数月未熄。

桐风英白须飘飘,心中喟然长叹,唉,这番话就是对那长弓尧说去恐怕也不懂,何况流星子还只是孩子,心太切,心太切!

“爹,这衣服有甚么好?在树丛波折中钻上一回就全碎了,还是兽皮衣好!爹......”聪慧的孩儿晓得换衣的意义,他至心不想分开爹,不想去学甚么仙术,也不想到山外小村找火伴们了,只想跟爹住在山洞里学打猎的本领,等长大后便能够让爹爹安息了。

“你我皆亡国之徒,此子应天变而来,本非当世之人,谈何为我门楣增光?罢了,五年父子,情深义厚,天命我为此子师,也算有缘,当得起我受那因果,再送你一言,你虽天赋不凡,很有修为,可惜十二载禁制,错失良机,现在血气走衰,再难进境,若固执强行,必走火入魔、玉石俱焚。流星子,我们走吧。”

“是,云儿记下了,记在内心了。云儿必然好好跟仙老学本领,学好了才返来见爹。”

一团清光腾空飞渡,长弓云的一举一动皆被桐风英洞悉,见微知著,可知这流星子的心性不凡,灵慧而沉毅,灵巧而刚烈,机变而热诚......三岁见小、五岁看大,五年前的璞石已初见美玉之质。

“亘古以来,学道求仙者多矣,不管神道、仙道,终究登临至尊,踏足那一境地者又有几人?唉,我和你师尊穷经心力和四百年工夫方才觉悟,得道者不但在于仙术功法,还在于博览天下,胸藏寰宇,方能洞悉六合运转奥义。引至道为己用,则能所言皆为真谛,言出而法随;所行皆为至道,饶是通天路无穷极也可一步达成;弹指间自成仙法,却有几人能学?”

“她但愿,我也但愿,云儿向仙老学得一身本领。”

此一别,不知多少年才气再见爹爹?若身边无人,他想大哭,想喊着挣扎着归去。可身边有人,六岁的孩儿早已经染上爹爹那股子倔强和自负心,他反倒不哭、不闹,极力的让本身安静下来,安然面对将来。

获得的答复与之前一样,一字不差,连爹说话时的行动神情都一模一样。娘亲在天上,那就是......云儿没有娘亲了!六岁的长弓云不信赖这话,甘心不信赖,他甘心某一天爹爹的答复会俄然窜改,本身的娘亲会俄然呈现在面前。

若论血脉遗传、骨骼清奇、体质特异,长弓云皆算不得上佳之选。因此见面之初,桐风英就度过一缕本纯真气,助其修行筑基时更易体味本身、感到六合,六岁孩童能修习到《奔雷术》第二重,拉断百斤角弓,岂是天赋使然?能够说,固然桐风英本日才带长弓云回山拜师,但是师徒名分早在五年前已然肯定。

云儿呆了半晌,当即理睬到爹爹的肉痛,情知是本身错了,忙低头认错:“爹,云儿去,必然好好向仙老学本领,爹不也说云儿聪明吗,仙术再难,一两年必定能学会。”

“流星子?”长弓云悄悄问爹爹。

此时正朝阳东升,朝霞漫天。他身在大雪峰半山腰的一块庞大的岩石平台上,可见皑皑雪峰染上一层红色,近者仿佛触手可及,远者巍峨矗立,连缀不断。平台下一泓天池安静无波,雪山群峰倒影此中,蓝的天、彩的霞、白的雪,另有天池边成片的苍松劲柏,遨游天涯的展翅雄鹰,以及缠绕在山腰的袅袅烟云,让他恍若身在瑶池,似真似幻。

长弓尧趁机敲打:“箭要射的远,弓弦就要拉的满,弓臂就要更踏实,经得住拉弦的劲道。爹平时就跟你说,学本领必然要踏实,根本不打到最坚固的程度决不能更进一步,如同那帝都的摘星台普通,万丈高台高山起,端赖根本踏实,一层层的夯实坚固才气筑就。学仙术本领也一样,你不但要拉满弓,还要拉断弓臂,这才算踏实!记着没有!?”

长弓微弱非常,足有八百斤力。六岁的长弓云摆好架式,运足劲力,憋得小脸通红,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拉开一小半。

一间洞室内,气韵陡变,一杆亮银长戟和一张纹饰精彩的银灰色双曲大弓交叉于劈面石壁上,石壁前有一张香案,案上燃着香烛,卷烟袅绕着一方木牌,木牌有字曰:先贤桐大夫风华之灵。香案前右边有一尊披挂亮银龙鳞甲胄的石像,观石像身形端倪,与身边的仙老桐风英竟有七八分类似,气质体形却与甲胄格格不入。香案前左边立着一面同是亮银色,饰以龙子睚眦形象的盾牌;盾牌之上的有黑漆为底,红色豺狼云纹装潢的木架,架上横着一柄长剑,剑鞘、剑柄皆有古朴纹饰却披发阵阵杀气,令人望之寂然。

大苍山号称八万里大山,横亘在神州与炎方之间,大雪峰距正北面的三棵树小村足足三千里,距父子俩常居的洞窟也有二千多里,平凡人毕其平生也难以踏遍走兽横行、猛禽临空、沟壑深渊、山峦险阻、重堆叠叠的大苍山。

长弓尧甩开孩儿的手,双眼圆整,怒道:“跟我学?有甚么好!?还不得败北流亡成为别人的仆从!?连本身的族人、女人都保不住,还......”怒骂中,震惊了长弓尧心底之痛,竟至哽咽。

真正的师尊?莫非......心中迷惑,长弓云还是灵巧的跟在仙老前面步入山壁的石洞中。

石洞宽广、敞亮、清爽,非长弓父子居住的山洞可比!空中光亮,石壁平整,以明珠为光,以卷轴、帛画、石刻、书幅为饰,简而不陋,气质高雅,模糊然流淌着仙道气韵。

孩儿如此懂事、灵巧,长弓尧怎能不爱?绝壁上,孩儿靠在父亲肩头,传闻那都邑的热烈,王城的弘大,帝都的气象.......不知不觉间已是新月如钩,满天星斗。

长弓尧抬头看天,半真半假的说:“嗯,她在天上看着云儿。”

六岁的孩童那里听得懂?一脸迷惑的望着仙老,不幸巴巴的说:“仙老,爹爹让云儿来学仙术。”

父子俩早早就来到绝壁边,父亲解开包裹拿出一身极新的葛衣要孩儿换上,总不能穿戴兽皮衣拜见仙老吧?

“谬也!”桐风英苦笑点头,心中暗责长弓尧毕竟还属一介武夫,竟然如此了解修行。“修行,简而言之便是学和做,如学品德文章、治国方略者,如学人间百艺、精益求精者,如求道问仙、白日飞升者,凡此各种,皆是如此。学先人之法,走本身的路,寻求日新月异、才气精进,这便是修行,不管身在那边。”

啊?学仙法就是读书啊?!长弓云有些绝望,又感觉有几分事理,就仿佛进山洞前仙老讲的那番话普通,至因而何事理?小孩儿揣摩不透,说不出以是然来,只能遵循爹爹的叮嘱,统统服从仙老之命。

“是。”没出处的,小小的长弓云走进这间石室就感觉靠近,又猜出仙老与桐风华必定有紧密干系,就算面前只是石像和灵牌,为学仙术也是拜得。他遵循爹爹叮咛,清算衣衫,恭敬的取来三支线香就着烛火扑灭,面对石像和灵牌欠身三拜,而后双膝一曲边跪在石板上,口称“弟子长弓云拜见师尊”,咚咚有声的连叩九个响头。

这就要走?这么快!?长弓云不舍,偷偷伸手拉住爹爹的腰带,却被长弓尧攥停止段生生拉开。

一旁的仙老桐风英目睹小小孩童三拜九叩,竟然也是道心不稳,一阵眼热情颤。

“亡国人长弓尧恭迎仙老。”

暗格中只要一个金黄锦缎包裹的长方形之物,动手略沉重,取出后解开包裹,显出一块长九寸、宽六寸、厚三寸的紫铜板,铜板上仅雕刻有两字――帝经,别无笔墨或纹饰。翻看后背,也是空无一文,再看侧面,仍然如此。

“嗯,学仙术,走吧,随我拜见你真正的师尊去。”

“爹爹说是向仙老学仙术。”

父子俩起家清算衣物,垂手肃立。

“爹,云儿的娘亲呢?真在天上?”孩儿早就问过此事,自从两年前去过村庄,晓得人是从娘胎里生出之过后就问。

桐风英冷静执了孩童的小手,拉着他出了这间石室,行了不远进入另一间尽是甲骨、竹简、绢帛册页的石室。

读书就读书吧!

长弓云不解扭头望向桐风英,桐风英指导道:“去取。”

“仙老说的就是你,你就是流星子。”

流星子,该是有缘者了吧?如不是,这《帝经》对桐风英而言就是铜板一块。

“六合造化,神鬼莫测,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流星子,我且问你,何为修行?”

“你们来了。”

五年后,曾被烧光枝桠的参天古树又拔出几条新枝,焦黑的树干衬着几枝绿意,更显生命之力;长弓尧设下的圈套毁于山火,那窝貂鼠也不知存亡如何?

“此处皆是仙法,流星子,你须阅尽此处仙法才可得窥修行门道。”

“仙老,这就是瑶池吗?”

“仙老,云儿已经筹办全面,请仙老带去多加磨砺,以成大器,他日为仙老门楣增光。”

孩童怅惘,桐风英也是无解。四百年前,他以博闻强记,修仙有术而名声斐然,决计屈膝奉养两代帝皇,方才获得信赖掌管皇室天宝阁,获得此经后连夜逃入大苍山大雪峰与胞弟汇合,希冀修习帝经而匡复古制。四百年来,兄弟俩使尽温养、浸泡、炙烤、燃烧、灌注真力、涂抹药水灵液等等各种手腕,始终未能窥破此铜板的奇妙,得见《帝经》真文。

“不。”长弓尧收敛心境,反手摘下背负的长弓,右手拿着弓臂把弓弦递向孩儿,说:“你拉一拉。”

“免了。”桐风英一步跨过数丈间隔来到二人身前,略打量孩童身形状貌,点头浅笑,又看向长弓尧,长眉微动,道:“造化耶,劫数耶,天意难测,你好自为之。我着即带走流星子,有甚么话早早说了吧。”

最后一句是自说自话,瞎想扯谈的。

双脚及地,呼呼风声止,茫茫白光散,视野清楚,长弓云四下一看,“哇”的出声赞叹。

“爹,我不去,我就跟爹学打猎的本领。”长弓云拉住爹爹的手臂恳求。

礼成,石室内响起“咔咔”的机枢运转声,石像缓缓挪动,暴露正方形的暗格。

“长弓云恭迎仙老。”

周遭的氛围俄然颠簸起来,有着某种节律,像是太古的仙乐,令人神驰;又似吟唱着大道纶音,持重、平和,父子俩体内《奔雷术》真气竟模糊扰动,有自交运转之势。

在桐风英指导下,长弓云把铜板包好,支出怀中,不甘心的说:“仙老,师尊.......”

耳畔风声呼呼,面前白茫茫一片,小小的长弓云不知身在何方,将向那边去,只晓得身边之人已经不是血肉相连、情意相通的爹爹,而是虽慈眉善目,但毕竟陌生的仙老。

“《帝经》无字,你且收好,日夜温养,如三年以内仍然看不到真经,就还归此处。”

曾经,桐风英兄弟俩还觉得这是假货,经几百年暗中查访求证,肯定《帝经》确乎就是一块铜板,除却二字以外空无一文,传闻有缘者方能得窥真经。

“仙老,云儿不懂。”

这......无字天书啊?

修行,天赋、心性、机遇缺一不成,天赋当然首要,心性才是发掘天赋,死守本真、恐惧前行、成绩大道的底子。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