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彩灯初照。义真引绮云和吟雪,登上了一叶小舟。
绮云笑道:“名满天下的谢家后辈,个个衣冠磊落,风骚俶傥,被人赞道:谢家兰玉真流派。”
小舟靠上一艘画舫,义真引绮云和吟雪弃了小舟,登上画舫。画舫内香茶美酒,彩灯美人,一应俱全。绮云难怪人道江南好,只因碧玉芳香,软语温存,尽情萧洒,享尽繁华。
走近乌衣巷,人来人往,车骑雍容,热烈不凡。乌衣巷的房舍连陌,粉墙黛瓦,辉映秦淮河的水,更加显得清雅娇媚,与北方雄浑厚重的修建比拟,另有一番风情。又见出入来往的后辈皆轻裘缓带,不鞋而屐,满洒超脱。
绮云走到他的近前,借着华灯,看清了面前的醉酒文士是与谢灵运齐名的墨客颜延之,娇嗔道:“是延之先生?您一见到我,就晓得打趣我。我是绮云,你的酒醒了没有?”
颜延之抬开端,眯着眼,细细看了一会:“绮云?几年不见,出落得更加的明艳娟秀了。”
“是谁的声音如此美好,宛如同鹂鸣莺啼普通?”听到绮云的浊音,一名在趴在酒桌上的落拓文士缓缓支起家来,微微傲视着惺忪的醉眼问道。
绮云笑说:“颜先生还和以往一样,一喝了酒,见了谁都口若悬河,语出惊人。”
绮云听闻在船舱扳谈的两人声音有些熟谙,忍不住转头,船舱内光芒暗淡处,模糊见一男一女依偎相靠。
模糊从船舱内传来一个年青降落的男声道:“江南公然一派好风景,气候温润,极其养人,方能养出她那样风华的女子。”
玄月初三,露似珍珠月似弓。这一日是绮云的生日,义真邀了绮云和吟雪,前去秦淮河夫子庙一带玩耍。
义真还要给绮云夹一片,绮云忙说道:“我本身来,义真哥哥,你吃你的吧。帮我照顾好吟雪便能够了。”
义真也笑了,“吟雪一个小女人,还能把我吃穷了不成。今晚大师吃喝纵情,是给义真的面子,我欢畅还来不及呢。”吟雪见他神采飞扬,萧洒娴雅,瞅了他一眼,忙又转开眼去,脸有些红。
绮云说道:“古书《七发》记录的是南边菜的精华,遵循它烧的菜,定是人间甘旨。本日,我们是大开眼界了。义真,吟雪第一次来建康,还不熟谙南边菜的吃法,你帮我照顾她。”
颜延之囔囔说道:“哪有俗物?我明显看到两个九天仙女,落下凡尘嘛。”少女都喜好别人夸本身色彩美,听他说得爽快,开朗如吟雪顿时也红了脸。
世人入了座,义真引绮云吟雪一一见过画舫中邀来的客人,除了谢灵运、颜延之,另有谢灵运的族弟谢惠连等几名江南名流,他们常以文章赏会,共为山泽之游,与义真都是老友。
吟雪吃了几口,义真又命人端上兰花泡的酒给她漱口。吟雪用了后感觉满口生香,爱不释口,连连点头赞好。绮云笑了:“吟雪,今晚归恰是义真宴客。你别为他省钱,能够大快朵颐,吃个痛快。”
绮云和吟雪一左一右坐在义真身侧,义真两边都照顾着。见客人来齐了,酒菜一一被端上了桌,很多都是吟雪没有见过的南边菜,只见色香味俱佳。宴席上菜肴之丰厚,连绮云也有些惊奇,她在宜都王府用膳,发觉义隆是较为俭仆的,没有想到义真宴客,如此奢豪。她只熟谙鲜鲤鱼肉细丝,鲜嫩时蔬等几个菜,其他的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义真点点头,给吟雪夹了一片鱼脍,醮了调料,放在她的碗里,对她说道:“吟雪,尝尝这个,这是江南广陵的特性菜。这道菜名叫鱼脍,调料是用橙皮齑做的。南边产鲜鱼,将生的鱼肉切成丝或片,用调料醮了吃,滋味很好。”
一旁的谢灵运讽刺他:“你不是发誓不娶妻,说是世上女子皆是俗物,令人烦累的吗?如何这会子竟然凡心大动了?”
三国时东吴的卫戍军队驻扎于此,因为官兵都是身穿玄色的礼服,以是他们的驻地就被称为乌衣巷,曾一度被荒弃了。厥后,北方中原大乱,五胡乱华,汉人衣冠南渡后,乌衣巷垂垂有越来越多的士族搬来居住,成为王谢望族聚居之地,这里也就日趋富强起来了。
她们立在船头,见画舫凌波,灯月交辉。很多歌女寄身船舫中,轻歌曼舞,丝竹漂渺,让秦淮河的绿水仿佛都和顺飘香,游人流连沉浸其间,颠魂荡魄。
久居北方的吟雪未见过南边风情气象,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感慨道:“没有想到,江南真是到处风情!”
“要想找到与她边幅风采类似的女子,谈何轻易?梦卿,这几个月下来,我们也走了很多处所,却一无所获。”阿谁男人悄悄地感喟。
一个年青女子轻柔的声音接道:“五爷说得极是。建康美人浩繁,秦淮河两岸更是集合了南朝女子的精华。五爷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您想找的人。”
绮云想靠上前去看得更清楚些,却被吟雪拉住了手臂,镇静地指着两岸的灯火。绮云被吟雪的情感传染,转眼把船舱里相偎的男女给忘了。
颜延之见吟雪和绮云吃得欢畅,笑道:“南边人特别是在扬州的人,都喜好吃生鱼脍。灵运公的祖父谢玄曾在扬州任广陵相,最喜好的事就是垂钓,还亲手制作鱼脍,命人过江远送至建康府中,贡献夫人。琴瑟调和,江南的一段嘉话,呵呵……”
颠末秦淮河边朱雀桥四周的乌衣巷时,绮云拉住了义真,拽了雪儿,对她说道:“这儿便是秦淮风骚的中间,闻名天下的乌衣巷,我们带你去见地一下吧。”
义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笑着解释道,“本日是你的生日,我要你和各位吃顿好的。我特地翻看古书《七发》,看此中的‘饮食’和‘游宴’很有体味,非常神驰。便让这里的厨子照着《七发》所描述的菜谱,给我一一做来。五味调和,勉强做成了烤兽脊肉薄牌、调酱烂熊掌等这几个菜。也不晓得正不正宗,拼集着吃吧。”
绮云则不由对义真叹道:“魏晋风骚,云儿见了犹胜往昔。建康风情,比三年前更似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