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指甲比来厚得剪都剪不动，还全抠肉里去了，这也算病吧？”
癞子头老三呵呵一笑，翘起穿戴脏棉鞋的脚。
李晓慧紧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睛充满红血丝。
“我就是一个跑跑腿，赚点辛苦钱的小人物，哪儿有本事跟她硬着来啊。”
“你家里招惹谁了啊，那么大本事，连你的货源都给断了？”
看似伸向篮子的脏手，成心偶然地蹭过李晓慧的手指。
她得趁着钱还在手里的时候，把下个月她和叶辉的糊口费，另有承诺给她妈寄的钱都挣出来才行。
“杂粮酒酸得跟醋一样，如何喝啊！”
“十块钱就美滋滋的，一股子小家子气。真是随了你阿谁废料亲爹，跟你吝啬吧啦的奶奶一模一样！”
从队部出来，李晓慧站在雪中紧了紧衣服。
男人们一听就急了。
男人们干瞪眼。
李来凤策画了一下，年后恰是她手里最紧的时候。
她一股脑全带上，咬牙从后山的巷子去了邻近的鱼泉村。
“不过离过年也没多久了，这两个月能够给不了太多，就二三十块的。等过了年包管每个月起码五十块。”
“成，大妹子你先等着啊！”
酒也是，本身带着口缸、罐头瓶过来，多的倒去半斤，少的来个一两解解馋。
气候冷了以后，散装白酒比烟卖得上价。
“女人嘛，就得把男人的钱攥在手里，你爸每个月都给我那么多钱和票呢。”
手头一下子紧到了顶点，李晓慧连知青点也不回了。
每个月起码能多五十块钱的话，倒也还行。
鱼泉村的癞子头老三是她的老主顾，每次给他便宜五分一毛的，他就能把村里要买烟酒的男人都叫到烧毁的粮仓来买卖。
李晓慧熟门熟路地来到烧毁粮仓，用枯草扑灭几根湿柴，直窜上天的烟气就是他们商定好的买卖暗号。
“错过了明天，下次来我能够就只要杂粮酒和至公鸡卷烟了。”
焦急卖货赢利的李晓慧不太甘心，看着筹办走的男人们软了嗓音。
她做的阿谁八珍汤蜜丸他们也眼馋得紧。
“不就是个赤脚大夫吗，有甚么好本事的，老子就不惯着她！”
癞子头老三用手拧一把鼻涕，直接擦在墙上。
“还是老端方，三哥你先帮我去叫人过来吧。”
“那人你们必定也都熟谙，就是隔壁龙首村卫生室的赤脚大夫，洛鲤。”
“我八岁就带着你进洛家门了，按理说这些年也没短过你吃喝，大多数穿的用的也不比大蜜斯差，你如何眼皮子就这么浅呢？”
“妈！”
癞子头老三出去转悠了大半个小时，陆连续续十七八号人就偷摸地找了过来。
就这么琐细地卖了一圈，李晓慧还剩下两条半的烟和一瓶酒没开封。
三条芙蓉烟，两瓶一公斤的烧酒，就是她的统统存货。
李晓慧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垂着眼唉声感喟。
别看这些人上不得台面，但买点烟酒如许的小钱，反倒是他们最舍得花。
又教了闺女几个跟男人要钱的好说法，李来凤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大妹子你不是说得过七八天赋来吗，如何明天提早来了？”
“芙蓉烟一下子变成至公鸡？至公鸡那算甚么烟，里边的烟丝跟锯末一样，还不如我本身切烟丝卷！”
“好家伙，大妹子你可招人奇怪了！”
亲妈竟然说她跟那一家子没本领的吸血虫一样！
“那你多催催，也别真傻了吧唧的只要五十，往多了要！”
“这不是瞅着下雪了，大哥叔伯们必定得喝点儿暖暖身子，我才大寒天的跑这一趟。”
“......行，我跟叶辉哥说。”
“你们也晓得，她做的药丸在暗盘上都快炒整天价了，谁敢不卖她几分面子？”
一旦触及本身的好处，男人们吵嚷起来也不比女人温馨。
癞子头老三身上实在没钱买多余的了，气急废弛地跳脚。
承诺提早还给洛鲤的两百块，是她卖酒才赚到的。
鄙陋地搓了搓手指，癞子头老三笑出一口黄牙。
“我去找赤脚大夫看病，别人可管不着吧？”
李来凤才懒得管她如何想呢，不耐烦道：“要么让叶家每个月掏五十块给你，汇过来我帮你收着，要么你就跟他分开！”
还得留下起码一百块本钱。
有两个试图去买过，人还说他们没大弊端，不卖给他们。
“那一家子都是些甚么人啊，下放林场了还整天不消停，就晓得让儿子攀高枝，我才看不上如许的亲家呢。”
李晓慧内心讨厌得恨不得用酒瓶子敲爆这狗东西的头，但面上只能缩了缩手指，责怪地瞪他一眼。
承诺给洛鲤的钱拖不了几天。
她每次都只能用篮子或者书包背一两瓶去四周几个村，卖给那些三四十岁不顾家，或者没娶媳妇的老光棍。
这些人大多是买不起整包烟的，你八支我十支地买。
李晓慧脸上裹得只暴露一双眼睛，语气热络。
用领巾包住脸，她直接去后山烧毁的山神庙后边，把用油布包好的存货拿了出来。
这的确是拿刀往她心窝子里捅，仇敌说话都没那么暴虐！
“大哥叔伯们，我家里人比来获咎人了，好烟好酒就剩这最后一批，你们要不要再多来点儿？”
十里八乡最着名的洛大夫他们当然是传闻过的。
一见黑烟，在屋里无聊捉虱子的癞子头老三就镇静地跑了过来。
“我如何乱来了，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有男人嫌弃道：“人家龙首村捧在手心的金母鸡，你能把人家如何着？”
但酒可比烟沉多了，也难藏。
李来凤振振有词，“我看啊，叶辉就跟你亲爸差未几，固然现在看着不打你，但他也没钱给你花不是？”
亲爹和奶奶一家是李晓慧心底最热诚的存在。
李来凤越说越来气。
“嫁汉嫁汉，穿衣用饭。一个月就给十块钱，给大蜜斯买条裙子都不敷！”
翻开篮子上盖着的粗布给他看一眼，癞子头老三眼馋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