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贝勒手捏酒杯,黯然不语。莫日根看看三贝勒,又看看金寓北,道:“好说,我与安答不走山海关,也不走喜峰口,就由此向北到建昌营,那边长城有狭小隘口。过了隘口,不远便是朵颜。莫日根要一向将安答送过蒙古朵颜、翁牛特、乌齐叶特三部,直到安答的建州。”

苏儿与安宁、异儿用饭毕,哄宝宝安睡,安设异儿安息养伤,领安宁到三人房间。

苏儿翻开车帷,向后一看,见官兵已下来山坡,排了行列向东而去。即对顿时三人道:“我们就在这里折向南去,取道天津卫。”

翌日,世人早早餐毕,带上李如梅,出镇又向西行去。走到午间,到了永平府。这永平府地处京师之东,乃是京师之拱卫,又邻近关塞,各路客商南下北上必经此地,惯称“京东第一府”。

安宁听了苏儿的柔声安抚,更加忍耐不住,大眼睛里泪水涌出,哭了起来。

苏儿还是回顾看看,坐下说道:“大哥,我晓得你们兄弟存亡与共,最难做到的就是终须一别。但是,燕雀各有巢穴,越向南行,离辽东建州越是悠远。你与安宁归去,路途并不平坦,师兄和我也是顾虑。此地已是京师肘腋,他辽东总兵府再是放肆,也不敢到这里再兴风作浪。我们在这永平府住上一宿,明日你与莫日根贝勒、安宁就回向关外,在莫日根贝勒的朵颜空中回建州可好?”

一行人进得城来,却不见人流如织,商店林立的繁华气象。却只见北风凄寒,贩子萧瑟,不时有流民乞丐沿街乞讨。

钟维岳到得金寓北三人马前,并不昂首,引着一众江湖豪客低头走过三人马前。只听的世人脚步声拖拖踏踏,走过三人面前时,不免提心吊胆,都是屏息静气,没有一人敢吭得一声。

苏儿点头道:“多劳莫日根贝勒操心,如此甚好,我与师兄也可放心南归。”

苏儿觉到安宁小手颤抖不止,内心一酸,大是不忍,俯身抱起安宁,安抚道:“宝贝儿乖、安宁乖,送行再远,也总有道别时候。姑姑不忘安宁。”

移时,伴计将酒饭送至客房,三人边饮边谈。

三贝勒向穆哈连一挥手,穆哈连跳上车辕,扯马缰转上岔道,一行车马向南而去。

过得一刻,钟维岳引着世人走了上来,头前几人看到金寓北三人立马道旁,神采冷峻,严肃傲岸,不语不动。内心马上惴惴,愣住脚步,面面相觑,即又看向钟维岳,想看他如何示下。

金寓北在前,驱马寻到一处“恒昌堆栈”,一行车马进店歇脚。

不一刻,一众江湖人物在车马中间走过,迤逦西去。

走到定更时分,到了一处榆关镇,一行车马进镇,找一家“悦来堆栈”,用过晚餐,穆哈连将酒饭带到客房,照顾李如梅吃了,夜间与那音台两人看管他。

金寓北与三贝勒、莫日根,在客房内叙谈汉朝飞将军李广驻守此地,暗夜射虎,箭入青石的掌故。莫日根听来,抬头遐想,大有敬慕之意。

世人但见钟维岳并没留步,也不转头,只顾低头赶路,从速跟了上来,都是低头不语,亦步亦趋,在后跟从向前。

几人进到客房,穆哈连、那音台进房看住李如梅。苏儿与安宁、异儿进房照顾宝宝。

三贝勒、金寓北、莫日根勒马立于路旁,苏儿、异儿、安宁只顾在车里关照宝宝。

三贝勒见弟妹带安宁出去,似有所料,问道:“弟妹,但是要与大哥道别了?”安宁蓦地听到阿玛如此问话,急抬首看看姑姑神采,又看看阿玛与两位叔叔,眼里立时涌满泪水。不待苏儿回话,竟哽咽起来。

三贝勒道:“好,不要让这些鼠辈觉得我等托赖官兵才气走得脱。再有本领固然使,让他悲观到底。”三贝勒抬首喊道:“穆哈连,泊车。”穆哈连与那音台当即勒马泊车,抽出弯刀立于车辕之旁。

安宁下到地上,抬袖擦一下眼泪,本身回房去了。苏儿正要回身跟去,三贝勒道:“弟妹,你坐下说话,就先让安宁本身哭一回吧。”

三人停杯,看着两人,心中都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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