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梁山也还罢了,题目是现在严嵩都八十岁了,他就是投奔严嵩为其出运营策与徐阶争斗,严嵩也活不了几年啊,严嵩一死,以严世蕃的傲慢猖獗,不败亡绝对是没天理,以是做严党是铁定没有前程的,更何况严世蕃自恃聪明绝顶,底子没把他曾九鲤放在眼里,而白袍客这边盛气凌人,仿佛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普通,他曾九鲤又岂是低声下气之人,当然拂袖而去,这下子他是两端都不是人了――

七月初,秋老虎,南昌城如火炉。

曾母周氏随信还给儿子寄来亲手缝制的两套夏衫、两双亲手纳制的布鞋,另有一罐腌菜,腌菜蒸肉是曾渔最爱吃的一道菜,当然,那腌菜必须是曾母周氏亲手腌制的――

曾渔收好信,见一边的四喜眼巴巴的模样,便把姐姐写的信给四喜看,四喜奉侍曾渔多年,磨墨抻纸,大抵也认得字了,四喜自幼父母双亡,曾筌把他从养济院领返来时才6、七岁,以是曾渔的家也就是他四喜的家,当然也很想晓得家里的动静,看信时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还不清楚白袍客究竟何许人,但明显很有来头,应当与老谋深算的徐阶有关,从那些台垣官的奏疏抄件来看,此番倒严阵容很不小,曾渔心想:“白袍客到严嵩父子的故乡汇集严嵩父子罪证的吗,可找到我头上做甚么?莫非要我指证严世蕃的罪过,或者说让我做无间道在严府当卧底?可我待在严绍庆身边就是做卧底又能采集到甚么罪证

看看时候还早,曾渔道:“四喜,我们去东湖边转转,帮式之表兄和吴秀才他们订几间客房。”

四喜看了少爷一眼,心道:“公然不出我四喜所料,严家这些奴婢还真是有利不夙起啊,去象湖山庄不过十多里路,也不肯给我家少爷送去。”

曾渔摆摆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理了理心境,说道:“绍庆公子,你觉得我在贵府做伴读――”

严绍庆见曾渔神采刹时凝重,不免有些吃惊,道:“曾先生,曾先生,门生言语有甚么不当吗?”

严绍庆赶快道:“我晓得我晓得,曾先生的品德那个不敬。”

办完这件事,差未几就是申时末端,主仆二人绕过东湖北端,过北操场,经过南昌城的东门永和门出城,回到象湖庄园天都已经黑了,这一带到了夜晚就温馨得吓人。

曾渔道:“这中书舍人一职你暂不要去到差,就推说体弱多病,再过两年到差不迟。”

东湖水域约莫有五百多亩,南北长而东西狭,湖中有几座小岛,花树繁多,名百花洲,湖边长堤高柳成排,传闻是唐朝的洪州察看使韦丹号令军民筑堤栽柳,故名韦公堤或者万柳提,腐败踏春时节,南昌城男女老幼绕湖放歌,极其热烈,算是南昌一景。

主仆二人转到高升巷,友竹居门子一看到曾渔就说:“曾先生,有位信州客商送来一个包裹和手札,说是曾先生的朋友吴秀才托他带来的。”说着赶快取出一个包裹和两封手札。

“是做教员,做先生。”严绍庆赶快改正。

曾渔温言道:“你我师生如此投缘,你对我更是恭敬有加,那里会有礼数不周之处,实在我想说的是我来严府并非攀附权贵――”

严绍庆道:“不是甚么私密事,门生本想待曾先生乡试高中后再禀明,实在先说出来也没甚么,门生不是恩荫为中书舍人吗,门生本年十六岁,按律已是成丁,能够进京到差了,门生是想等曾先生高落第人后与曾先生一道进京,也好朝夕受教。”

曾渔笑了笑,“唰”地翻开折扇用力扇凉,站在这庙前不动也不是个事,莫非还能转头去哀告白袍谅解,走吧走吧,迈步下台阶,对四喜道:“回友竹居看看。”

到南昌将近三个月了,曾渔固然很少出游,却也晓得城中各衙门、各首要修建的大抵位置,贡院就在南昌城最大的城内湖――东湖的东岸,与文昌宫隔着东湖遥遥相望,从高升巷这边去文昌宫一里多路,再经永和桥到东湖东岸直至贡院大门,全程不过三里地,上个月他曾去过一趟,当时贡院正在大打扫,乡试三年一次,贡院也是三年开一次门,平时都荒废着,蓬蒿满地,蛇鼠出没――

曾渔内心倒是略感绝望,姐姐在信里说了袁三立上门送礼,看来老客袁忠这回没有来江西,他客岁奉求袁忠帮他探听他母切出身之事莫非没有半点动静吗?转念又想:“毕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并且又不知切当的州、县,寻访起来当然极难,还要假以光阴吧,当日奉求袁老客时也说了这事不急,3、五年都无妨,让袁老客父子在嘉兴府各县收蚕茧、贩丝绸时趁便探听探听。”

曾渔道:“能够说吗,不便利说亦无妨,谁都有些私密事。”

曾渔和四喜沿万柳提向北,前面就是文昌宫,四喜道:“少爷拜拜文昌帝君吧。”

家书还写了很多琐事,后园石榴本年开得甚艳、三月三自酿的米酒极甜……

曾渔立在庙门檐下荫凉处看着庙前广场充塞着的炽热阳光,迟迟不挪步,仿佛有点怕走到那白花花的太阳底下去

曾渔道:“好,既如此,我有个忠告,请绍庆公子必然要采取。”

严绍庆是诚恳聘请的,力劝曾渔和朋友们都住到友竹居和象湖庄园来,曾渔坚拒,严绍庆怏怏不乐,忽道:“有一事门生还没奉告曾先生――”

白马庙前熙熙攘攘,炽烈阳光下的各种叫卖声显得有气有力,倒是蝉们不知倦怠地聒噪不已,这气象与半个时候前没甚么两样,只是庙前台阶边少了一个卖画人,但对曾渔而言,面前风景不殊,却自有表情之异,与白袍客一席谈让贰心头大起波澜――

午后的太阳很晒,主仆二人沿着路边树荫走,来到东湖西岸,水面冷风忽至,身心一畅。

文昌帝君管士人功名禄位,现在乡试邻近,香火极盛,曾渔就进文昌宫拜了拜文昌帝君,内心不由想:“文昌帝君是玄门神仙,而我是天师府的准半子,与帝君算得牵亲带故了,不知帝君会不会格外包庇一下,嘿嘿。”这么想时,方才在白马庙的一幕又闪现心头,主考官陶大临,真是陶大临吗,过几天就会晤分晓。

真是匪夷所思,曾渔摇着头,很难猜透那白袍客找到他的真正用心,事已至此,多方猜想也无益,现在他与那白袍客差未几是反目成仇了,若白袍客真是徐阶一党,方才那一幕的确就是要把他往严嵩奸党的路上逼,逼上梁山啊

曾渔在文昌宫四周沿湖一带问了几家客店,竟然已经被预订到了下月中旬以后,主仆二人只好持续往北,一向快走到北操场才问到一家名叫“东风楼”的堆栈能够订房,昔日这里免费供应早餐的上等客房也才八分银子一天,现在涨到了一钱三分,说到了月尾还要涨,并且堆栈现在没有八间空房,有几个客人要到本月二十今后才退房,曾渔付了一两银子订金,说比及二旬日再来看房,要八间,上房中房皆可,住一个月,说好上等房一钱三分、中等房一钱,两边写了份简朴的文契,画押后各持一份,金额不大,也就没找保人居间。

老友吴春泽的信里别无他事,只说七月半后与郑轼汇合一道赴省会,担忧届时在南昌城里找不到清净整齐的堆栈,请曾渔帮他们预先订好六间客房,免获得时要住到城外去。

严绍庆恭恭敬敬道:“曾先生请说,门生无有不从。”

进到友竹居住处,曾渔看信,两封信一封是吴春泽的,一封是母亲的信,母亲的信由姐姐曾若兰代笔,信里说家里诸事安然,铅山纪家的蜜斯纪芝端五节来送礼,曾母周氏就留她在这边住一段光阴,永丰的纸商夏朝偿还带了老婆来拜访,嘉兴布商袁忠之子袁三立端五前登门,奉送甚丰;另有一桩好笑事,八岁的妞妞竟然有人上门提亲,是上饶县一名主簿的儿子,当然是直言回绝了,妞妞才多大啊――

门子道:“上个月尾就送来了,因为这边一时没人去象湖庄园,就先搁在小的这里,猜想曾先生迟早会过来。”

曾渔忙道:“不必了不必了,生员们聚在一起不免大声吟诵乃至纵酒鼓噪,住在贵府里很不便利的,到时我也要搬出去与他们同住,诸文友恰好一起参议时文。”内心在想的是:“分宜严氏已是日薄西山,我本身严党之名洗刷不净也就罢了,怎好拖别人下水。”

书僮四喜见少爷皱眉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便出声安抚道:“少爷,能帮则帮,不能帮就不帮,没甚么好难堪的,是吧少爷。”四喜还觉得少爷方才在庙里是听白袍客哭诉冤情呢,白袍客的冤情必定甚是毒手,少爷无能为力,可少爷心肠好,帮不上别民气里不痛快啊。

严绍庆不知曾渔彻夜为何提及这些,道:“门生视曾先生为师,毕生为师,曾先生说这些莫非是见怪绍庆有何礼数不周之处,请曾先生明言,门生必然改正。”

曾渔微微一笑:“这是方塘先生和绍庆公子的汲引,当初令尊大人是要我做你和严绍庭伴读的,我比你也只大了五岁,那里配做你的教员。”

曾渔问:“包裹是何时送到的?那客商可曾留下姓名?”

曾渔灵光一闪,心道:“莫非那白袍客及其幕后主谋是推测了这一点,这才想要拉拢我吗?”

严绍庆愣了愣,点头道:“我听曾先生的。”话虽如此说,但眼神里透沉迷惑。I752

严绍庆还在等着曾渔用晚餐,问知曾渔见过黄提学了,又去东湖预订了堆栈,严绍庆道:“那些秀才相公既是曾先生的亲朋老友,就住在友竹居好了,那边空房甚多,就是几十人也尽住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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