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死,只要他痛。仿佛,只要效这类体例,才气奉告大哥,奉告母妃,他恨他们母子,他要让他们母子认识到丢弃他是此生最大的错,却没法弥补,让他们悔怨,又莫及。
人活一世,不过求一个敌手。多么荣幸,我有一个微弱的敌手,又是多么残暴,这个敌手不是别人,是你。
“铿!——”利刃出鞘之声骤响,剑刃的亮光抵在云琋喉处,“不准这么说母妃,”沈云珩道,平日沉稳的神采似被闪电劈了个裂口,愤怒之色一侵而入,“她这平生受的苦,你永久体味不到,即使当年她丢弃了你,你也没有任何来由抱怨她一句!”
行走六合间,任你光荣权贵,却也只不过是个弃儿。
“别跟我说甚么苦处!——”沈云琋卤莽地打断了他的话,“同为她的亲生儿子,二取其一的决定面前,她明显白白地选了你,在她内心,你的分量远远要比我重上很多,才会让她如此干脆利落。若真有难言的苦处,那么,让我奉告你,她的苦处就是你自小比我聪明,比我优良,你出息斑斓,是可塑之才,而我,只会拖累她,乱了她的宏伟打算,停滞你们母子的大好将来!……”
一旁的陪侍忙不迭地递过一条绢子来,沈云琋扬手挡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母妃生养我七年,人虽去,恩仍在,若我真有甚么话冲犯了她,这一剑,算是赔罪。但是皇兄,作为你的亲兄弟,我多么想跟你好好赌一场,请您,再也不必对我心慈手软,不然,这游戏该有多无趣。”
沈云琋缓缓仰开端来,手掌覆上剑刃,将锋利的白刃抵近喉咙一分,喉间绽出一抹嫣红。
沈云珩大惊,要收剑,但沈云琋手上力道偏又重了一分,鲜血顺着利刃滴落,沈云珩惊痛,翻转剑柄输去内力弹开他的手,低呼一声:“云琋……”
以光鲜的衣裳粉饰内心的空虚彷徨,以一掷令媛的豪阔来显现淡泊名利的高雅,以娴雅得意的姿势来证明本身真的很欢愉、很满足……所谓徒有其表,与他如同对镜相映。
但是,自那今后,年年事岁,母妃的决定,像根刺,像支箭,狠狠钉进他的内心,不时候刻扎着他,用深切骨髓的疼痛提示着他:你是个被母妃丢弃了的孩子,与一母同胞的哥哥一起站在母妃面前,是亲口被丢弃了的阿谁。
“从母妃亲口要将我舍弃的那刻起,就必定了我们今后水火难容的局面,而你,早该想到会有明天。”沈云琋狠狠盯住沈云珩,恨声道。
沈云珩久久无话,终究只是收回一声低叹来:“云琋,母妃她有苦处……”
怨念不会跟着时候而淡化,反而愈积愈深,直至灵魂被恨意充满。十二年来,一次次地与云珩作对,非论胜负,非论本身丧失了多少,支出了多少代价,但只要看到他痛,看到他受伤,看到他眼里的痛苦,与从身材里流出的鲜血……他就感到非常的称心和镇静。
沈云珩谛视着他,眸中怜惜之色散去,暴露唯有在面对敌手之时才有的冰冷,他缓动嘴唇,倒是果断有力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