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青倒是不敢怠慢,上前拜下道:“公主殿下安好。”这才带着金玲退到一旁。
沈安青笑着望了她:“不必了,她也不会拿我如何,毕竟我才得了诏谕赐婚,总会忌讳着些的,你放心送了玛雅儿回府去就是了。”杜秋娘固然是泽王府之人,但毕竟身为妾室,若真有甚么,惹怒了信安公主,只怕不但保不住沈安青,还要扳连了她。
沈安青看那拜伏的女娘毕竟是不忍,只得扶着金玲的手,撩起裙摆自马车上跳下来,这才跟着侍婢向府中而去。
一旁迎客的侍婢轻笑道:“娘子请落马。”
信安公主并不肯放过她,手中的团扇打得快了起来:“只是那韩月娘倒是委曲极了,本来便是皇后殿下为她向宣城长公主说亲在先,如何最后倒是这般结束,现在在府里哭闹不止呢。”
送了杜秋娘与玛雅儿分开,沈安青才仓促回府换过衣裙,又交代了采容看好流派,这才带着金玲出府去了升平坊的信安公主府。
沈安青心中大惊,退了一步,面色倒是稳定地回过身去,向信安公主欠身道:“未知公主殿下召了奴来府上所为何事?”金玲倒是紧跟在她身后,不着陈迹地将乐工隔开来。
她向一旁侍立的小郎道:“本日我与沈娘子相谈甚欢,着人去窖中起了上好的胭脂红来,需求痛饮一番,再着歌舞伎来奉上歌舞,莫要孤负了良辰美景。”小郎笑着应了下去了。
小郎引了她到了湖下水殿,只见殿中四周悬着湖青帷幔,随风鼓摆荡摆,帷幔下倒是立着诸多年青俊美的小郎,俱是素衣常服,见沈安青主仆近前来,都露了笑,极其含混普通。
那乐工顿时连连叩首,又是哀哀望向沈安青,哀告道:“沈娘子,为某说一讨情吧,莫要让公主惩罚于某。”
沈安青心头一紧,这位信安公主的荒yin率性她是见地过的,当日在明光寺都敢逼yin慧性禅师,现在这府里还不晓得有甚么不堪入目之事,她此来怕是入了龙潭虎穴,实在是伤害难料。
信安公主望了他一眼,笑的极其妖艳:“我当然不会要你的命,你但是府里首席乐工。”她向摆布道:“拖下去杖五十。如有下一回,叫高朋不喜,那就剁了手赶出府去。”话语极其轻柔,如同在说甚么不相干的事普通,倒是叫人听之惊骇。
那乐工竟然作真,放下琵琶,满脸笑容行到沈安青跟前,端倪含情凝睇住沈安青:“沈娘子,未知某这曲清平乐如何,能够得个赏?”他越说越是靠近沈安青,几近要贴到跟前去了。
后园里不见花木,倒是一处极广漠的内湖,与周国公府那一处不相高低,湖上有九曲廊桥,桥下是荷叶亭亭,更有含苞待放的荷花掩映此中。
进乌头门,过正堂,穿二门,一起行来那侍婢并不断步,却叫沈安青看得心惊,这路过所见的诸多亭台楼阁,俱是精工细作,单单是此中安排都叫人应接不暇。
沈安青那里放心肠下,一径送出府去,见秋娘把玛雅儿安设到车上,又叮咛了国公府的车马随在厥后,这才放心了。
才到府门前,便有僮仆上前拉了马,娇美的华衣侍婢上前来跪倒在地:“娘子请落马。”
沈安青也是有些吃惊,看了看那女娘,微微点头:“是,未知有何事?”
沈安青好气又好笑:“不能喝偏生要逞强,喝成这般模样,却要如何是好。”
信安公主府自公主及笄之时才兴建,数百工匠不分日夜,大兴土木,一年多风景这才建成,明墙青瓦,飞檐鸱吻,竟然都是比着宫中建制而来,一派豪奢贵气。
沈安青深吸口气,轻笑道:“殿下谈笑了,这等事那里来的先来后到,若真论及先来后到,也该是郡王与奴订下盟约在先,议亲之事在后了,不然也不会有赐婚的诏谕,殿下感觉但是如此?”
行到殿中,信安公主一身朱红薄纱缦衫低低束胸裙,暴露大半乌黑的胸脯,倚在胡床上,听一名郎君弹着琵琶,那郎君倒是一身大袖丝罗长袍,只在腰间束了条丝绦,眉眼含笑看着沈安青,手上不断拨弦作乐。
信安公主打着团扇,并不肯应沈安青的话,却向那乐工道:“看来沈娘子瞧不上你的技艺呢,你说该当作何奖惩?”
沈安青垂着头,不去听那乐工要求,只是内心早已七上八下,如履薄冰普通。这位信安公主只怕分歧于许皇后和嘉生长公主,行事率性妄为,不讲礼法,若真是要对本身脱手,只怕也是徒何如。
侍婢遥遥指着湖上一处凉殿:“殿下便在此处,请娘子顺廊桥而去。”
信安公主倒是笑的更加畅怀:“怕甚么,你如果醉倒便在我这公主府歇着,难不成还怕我这里号召不好你?”
沈安青并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欠身:“殿下过奖了。”
信安公主看着那乐工被拖了出去,满脸是笑看着沈安青:“青娘好本领,连奕郎那等不解风情之人竟然会与你私缔盟约,倒叫我藐视了你。”
沈安青扶着金玲的手欲要踩着踏凳落马,却只见一名娇小仙颜的女仆拜倒在车旁,拱着背作踏凳状,她顿时愣了,不敢下脚。
沈安青听她的语气,倒是不敢再多言,只是内心益发警戒,不知这位公主究竟打得是甚么主张,只是瞧这阵仗只怕想要安然无究竟非轻易之事,只能静观其变了。RS
沈安青迷惑地接过那张帖子,帖子上洋洋洒洒数字,倒是信安公主聘请她本日去公主府略坐,品茶说话。侍婢见帖子已经收下,便拜了拜告别去了。
信安公主定定看了沈安青好久,大笑起来:“好个沈青娘,我道你是个弱懦性子,大家可欺,不想你也有这般胆小之时,说的不错,自来这男女姻缘便该是如此,本身瞧上的便该极力图了来。”
火辣辣难以下喉的剑南烧春,玛雅儿单独喝掉了整整两坛,早已花容泛红,面带霞蕴,倒是吃吃笑着拉住沈安青的衣袖:“好青娘,你随我回府去,我那处但是上好佳酿,我要与你酣醉一场才是呢。”又倒在杜秋娘怀里不省人事了。
那侍婢轻笑一声,递上来一张帖子:“婢子是信安公主殿下遣来送帖子与娘子的,殿下请娘子去府上略坐。”
不待沈安青答话,侍婢已是欠身而退,廊桥上倒是远远来了一名青衣素服,头束丝带,面如冠玉傅粉的姣美小郎,行到沈安青主仆跟前作揖笑道:“沈娘子请随我来,殿下久候了。”
杜秋娘在旁,见沈安青神采有些欠都雅,低声问道:“信安公主如何会下了帖子与你?”
沈安青忙婉拒道:“殿下,奴不擅喝酒,还是不必了吧。”
沈安青更是心中警钟高文,低声叮咛金玲跟好本身,金玲早已面无人色,低着头应着,跟在她身后半步不敢乱走乱看。
杜秋娘内心暗叹,如许的苦衷她也晓得,却都不能说与人晓得,只是强笑道:“许是有甚么苦衷不肯说与我们晓得,想来过些光阴便好了。”她起家叮咛侍婢扶了玛雅儿,向沈安青道别。
“青娘来了,”信安公主笑着向沈安青招了招团扇,“来听一听我这乐工的技艺比杜秋娘如何。”
杜秋娘徐行上前来,正待要与沈安青说上几句,就此别过,谁料一旁大喇喇出来一名侍婢打扮模样的女娘,上前来毫无半点端方地问道:“这位便是沈娘子吗?”
沈安青也是考虑不出原因,点头皱眉道:“我也是不知,只是……怕来者不善。”她先前在选妃宴上一举获咎了许皇后与嘉生长公主两派,只怕这信安公主恰是为此邀了她过府,实难说是美意。
那乐工不复先前的对劲风骚,神采大变拜倒在地:“殿下饶命。”瑟瑟发颤,清楚是惊骇已极了。
一曲罢了,奏琵琶的乐工笑吟吟起家:“殿下听这曲清平乐如何?”
杜秋娘取了湃了水的手绢替玛雅儿湿了脸,轻声道:“青娘对不住,她醉成如许,一会子我送了她归去就是。”
“便是窦家慕娘听闻也是大病了一场,请了医官到府里去了好几次。说来你与那窦慕娘不是夙来交好,畴前还是借居她府上,这一会倒是毫不顾忌,抢了她的快意郎君了。”信安公主毫不粉饰地笑道。
沈安青叹口气:“原觉得她是我们几其中最不知愁得,常日也是一副大喇喇的性子,如何这些光阴不见却成了这模样,问她也不肯说。”
杜秋娘神采也有些凝重:“如此,可要我陪你过府去?”这位公主的性子倒是人尽皆知的,如果不去只怕更是不能善了。
信安公主落拓地打着团扇,扫过沈安青笑道:“曲调如何不该问我,该当好生问一问沈娘子,她是我请了来的高朋,若她说好时,那便是好了,我自当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