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粹老道吃了一惊,飘开半步,问道:“是何方高人脱手禁止?”他见那气劲平空而生。无影无形,这门工夫果然神妙非常,远非本身所能,语气便非常有礼,不复先前傲慢。
这神剑宗之名夙来隐蔽万分,若非神剑宗附庸门派,或是武林中年高位尊的高人,凡是难以晓得。堆栈中群雄相顾茫然,问道:“神剑宗?那又是何方崇高?”
苍鹰说道:“确是鄙人脱手。鄙人身份不值一提,但现在与杜庄主同业,自不能由他被人杀伤。”
如此驰驱数旬日,世人已至茫茫雪山当中,大雪纷飞,积雪厚软,地点之处已极其偏僻,前后摆布,十里以内皆再无村庄,苍鹰本觉得仗着师徒二人寻踪觅迹之法,定能甩开群雄,独入深山当中,岂料镜蟾粗心至极,途中杀熊毙虎,劈松断柏,踪迹显而易见。
若施小声说道:“神剑宗....神剑宗也必是为我夫君而来,我夫君本也是神剑宗的大剑使,但他为我叛出宗门,依神剑宗门规,当有惨酷非常之刑,师弟,我们万不能让他们找到镜蟾。”
实在鄙谚云:“强中自有强中手”,凡是习武之人,纵使境遇不凡,天赋秉异,谁又能一世不败?可恰好这杜华宗平素少行走江湖,与人过招,绝无败绩,又爱极了颜面,此时落败,见堂上群雄瞧来的眼神中,恭敬之意远不如前,不免心浮气躁,万分不舍,脑中执念又强了几分。
此时他见这两个男人显有异状,不由非常担忧。传音对赤蝇、若施说道:“仇敌确是神剑宗的妙手,切莫闪现藏剑冢的宝剑。”赤蝇全不知神剑宗又是甚么门派,但若施心头一凛,想起她夫君乃是神剑宗叛徒,千万不敢怠慢。
苍鹰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博粹道长,你神剑宗虽剑术精美,妙绝当世,却莫忘了这‘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事理,这位杜庄主虽伤人在先,但道长已杀他爱徒,又比武取胜,这口恶气想必也已出了,何必咄咄逼人,非要赶尽杀毫不成?”
苍鹰眼望老道,心想:“单凭他方才闪现一手工夫,内力极其了得,不愧为神剑宗的大剑使。⊙”若唯有此人,倒也不敷为惧,但这老道身边站着两个高塔般的男人,却令苍鹰暗自防备。
博粹老道见苍鹰不过三十岁年纪,一身穿着并无出奇之处,奇道:“方才是你脱手阻我?你又是何人?与这小子是一起人么?”
杜华宗满怀肝火,只坐在原处喝闷酒。杜飘莲与杜西风连声骂道:“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公然全无义气。”
群雄涌入庙中,又见数个和尚走了出来,有高有矮,有瘦有胖,各个儿面色如雪,目光板滞,抢先一和尚极其高大,哈腰驼背,脖子颀长,尖声道:“夷白师弟,这很多人来此为何?”
博粹老道脱手如风,顷刻间银光纵横,剑锋如雨,从各个方位刺出,杜华宗袖袍上内力再强。却远不及夺魂那“斑斓江山功”真气如铁,这长剑神出鬼没般刺来,他酒醉之余,惶恐失措,胡乱挡了几招,想要拔出判官笔迎敌,但妙手相斗,岂能有半晌踌躇?顷刻便方寸大乱,被老道突破流派。
苍鹰不欲肇事,说道:“道长说是如何,便是如何。我与大伙儿普通,只求找到那位被绑走的天孙,捞些好处,调换赏钱,可不是与道长你挑衅惹事而来。大伙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博粹一推庙门,纹丝不动,里头竟被门闩锁住,他在门上拍了拍,不久以后,一小沙弥翻开庙门,见这么很多奇形怪状,凶神恶煞之人站在面前,神情却极其安静,问道:“诸位施主,来此何事?”
他思虑精密,成心干休,遂说道:“好,我们素不了解,又同为那镜蟾而来,如此你杀我,我杀你,难道惹人嘲笑么?”干笑几声,堂上世人见老道气势和缓,也接踵笑出声来。又见杜华宗等闲落败,便又堆积到老道身边,尊他为首级。老道来者不拒,点头道:“你们若愿跟从我们神剑宗,事成以后,定有极大的好处。”
群雄见这几个和尚举止奇特,早生猜忌,但又想:“这庙中不过戋戋数人,即使这几个和尚是妖僧,又能何如得了我们这一千豪杰么?”因而有人大声喝道:“莫要再多嘴,我们住我们的,等明早雪一停便走。若再啰嗦,把稳秃顶不保!”
博粹见地比杜华宗高超很多,刚才被苍鹰“魔音气壁”一挡,立时真气微乱,站立不定,暗忖若与此人相斗,并无多少胜算。而身边两位妙手性子奇特,绝难掌控,不成等闲调派。
博粹心知有异,浅笑道:“小高僧,我们外出有事,途中遇上风雪,想在此地借宿,不知可否行个便利?”
博粹成心试小沙弥工夫,在小沙弥身上一推,小沙弥摔了一跤,他冷静爬起家来,说道:“道长为何推我?”博粹见他毫无技艺,放下心来,说道:“你既然是和尚,必有慈悲之心,莫非听任我们在雪中冻死吗?你这寺院如此泛博,便是住上万人也绰绰不足,我们住上一晚,又能如何?”也未几问,竟率世人一拥而入。小沙弥摇摇脑袋,似有些头疼,但脸上五官还是生硬。
杜华宗只想:“莫非此庙便是‘纳月’?”一瞧匾额,写道:“蝇皇庙”,苍鹰见状,背脊发凉,心中忐忑,却想:“我为何会如此不安?这些光阴来,我庸人自扰,胡思乱想,好生脆弱,莫非还没闹够么?”
苍鹰说道:“单单此地,便有这么多人追杀你那夫君,若当真到了徒太山,只怕缉捕之人多如牛毛,数不堪数。我们当谨慎行事,暗中互助,莫要打草惊蛇了。”若施点了点头,但想起昔日伉俪恩爱的景象,还是心神不宁。
老道大喝一声。剑上五光十色,生出一道虹光剑刃,斩向杜华宗胸腹。杜华宗哀声惨叫,嗓门中竟有哭音。目睹他要命丧剑下。俄然身前“嗡”地一声,两人被一道气劲隔开。杜华宗一跤跌倒,脑袋撞在地上,当真是灰头土脸。眼冒金星。
杜华宗却也听过神剑宗名号,但不知仇敌短长,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酒壮人胆,无所害怕,暴躁易怒,大声喝道:“好!血债血偿,我这就让你这贼道晓得短长!”顷刻冲了畴昔,袖袍翻卷,如风吹浪腾,扫向那老道,那老道也不客气,伎俩奇妙,剑招迅捷。反刺杜华宗面门。两人内力抵消,蓦起一阵劲风,杜华宗内力不继,退了两步,心下一惊,才知敌手武功极强。
群雄见有了容身之处,喝彩雀跃,抢先恐后的冲了畴昔,博粹怒道:“谁都别动!听我号令!若稍有违逆,老夫剑下从不包涵!”群雄在途中皆尝过这老道短长,不敢冒昧,只能随他走到庙前,见此庙占地广宽,几如宫殿普通宏伟,古刹藏在层层院落当中,高塔巍峨,钟声隐传,令民气生清幽。
他想起多年之前,他曾与李若兰赶上过一名怪人,那人与这两人体型相若,赤身露·体、体内埋没宝剑,一旦脱手,如龙腾虎跃,实在难挡,苍鹰当时行险取胜,受伤不轻。而后听侯戾、步袭断言,那人定是神剑宗的妙手。
苍鹰谨慎翼翼,沿路勘察圈套构造,雪中却并无险情。如此翻山越岭,踏雪顶风,过了数十座山头,火线现出凝冰小湖,湖畔有一极大的寺庙,白雪压顶,看似被冻在风中普通。
那老道哈哈大笑,笑声中内力震惊,堂上群大志慌意乱,脑筋发胀,纷繁面色如土。只听那老道对杜华宗说道:“你又是甚么东西?胆敢在我神剑宗大剑使博粹面前大放厥词、口出大言?”
苍鹰心下起疑,暗中问若施:“你那老公但是昏了头了?用心惹人追他么?”
那小沙弥道:“突师兄,我不让他们出去,他们恰好出去。这可好生费事。”
那老道硬迫杜华宗让出上房,苍鹰与老道谈判,让出一间大屋来,世人胡乱睡了一宿,待得天微微亮,苍鹰等人随即上路。岂知他们有早飞之心,旁人也有抢先之意。走了十几里路,武人摩肩接踵,络绎于途,苍鹰仓促一数,竟有近千之数,皆是些投奔朝廷的帮派、教派。
那博粹听苍鹰坦白身份,微觉不满,说道:“你藏头露尾,但是做了甚么负苦衷?亦或是怕了我们神剑宗不成?”
若施也早觉奇特,点头道:“他本领再大,也绝非这数千妙手之敌。莫非他是神态不清,行事倒置么?”
杜华宗心不足悸,胆战心惊,现在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本身引觉得傲的一身“惊露心法”,绝非驰骋天下而不败的绝学。他脸上无光,被杜飘莲扶起,暗想:“那可非得了白面祖师爷的‘镇妖神功’不成。不然我杜华宗成了欺名盗世之徒,鼓吹出去,岂能不受世人嘲笑?”
小沙弥神采惨白至极,仿佛雪做的普通,竟没半点赤色,神采也一成稳定,低声道:“这很多人,不成入内。如果人少一些,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