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但见一白眉老翁手持一根三尺铜棒,欺身往陈天玑攻去。陈天玑右臂残疾,左手挥动流星锤应战,却听“咣当”一声,棒锤相撞,火光直溅。二人当是手臂发麻,双双退后一步。

“……是你?”苏天璇忽地瞥见冷飞雪,想到此人竟还好好活着,心中更是怨怼难忍。

恰好恰是此地。

“‘人皮画匠’又呈现了?”冷飞雪惊道,“‘人皮画匠’向来只为天下奇兵而脱手,这一次又是为了甚么宝贝?白青颜藏有甚么神兵利器?”

冷飞雪目睹着苏天璇三人被众妙手围攻,心中不免大快,却又替阿箩的不在场而可惜。现在,苏、陈、吕三人已是遍体伤痕,相互搀扶着退出凉亭。各门派妙手仿佛成心折磨三人,用心不给个痛快。

“小晶姐姐,”冷飞雪抬高声音道,“我定会救你的。”

男人便不再多言,复又隐入林中。

“呃,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她眼睛一亮,笑道,“你方才说的大买卖是甚么?”

这时,林中走出几个劲装打扮的男人,为首者拱手道:“我等奉叶未央叶少庄主之命在此看管陵墓,打搅各位豪杰,万望担待!”

“可不是么,”温若冲冷飞雪挤眼笑道,“待会他们死了,你大可上前补刀。”

龙不归道:“那白眉白叟是‘雁荡派’的长老莫云烟,人称‘白眉翁’;少年是其独子莫珑,练得一手高深的‘回旋刀’。那莽汉却像是‘点苍派’的‘铁手煞鬼’李大壶。你们再看那边,若我没看错的话,‘崆峒派’的四大护法,‘青城派’的“天府双侠”邱烁、阎三娘伉俪俩,‘蜀山派’的槐清道长,‘玉剑山庄’薛家三兄弟,‘锁月楼’双姝张小玲、张小珰……各门各派的妙手都来了。”

语毕,将“峨眉刺”往胸口狠命一刺,喷出一大口血,溅在冷飞雪衣袖上。冷飞雪怔住,眼睁睁瞧着她倒下。死前她犹抱苏天璇的尸首哈哈长笑,笑声逐步式微。

绝尘忍不住咧嘴一笑:“回堂主,实在我们在宋土遍及耳目,只要找到讨论之人,便可与我们搭上。”

“何不早说!”她大喊被骗,顿了顿,又道,“你筹算接下这桩买卖了?”

龙不归亦行礼道:“我们路过罢了。”

冷飞雪趁他们说话,赶紧扶起吕玉衡,想带她分开此地。不想吕玉衡推开她,冷言道:“谢了。”

“堂主,那白青颜之妻谢环环本来乃党项人,与前任堂主没藏哲秋是亲兄妹,她远嫁大宋后隐姓埋名。传闻她当年离夏时带走了一把没藏家属的镇族之宝‘神臂弓’,但只是传闻,据堂内诸位元老说,从未有人得见过此弓,也许只是讹传罢了。”绝尘道。

“若要我说,自是接下了。‘人皮画匠’杀我多位老友,新仇宿恨总该一起清理。只不过,这‘人皮画匠’行迹诡秘,且武功极高,收到其存亡约后,无人能活命……”说着说着,冷飞雪忽空中前一亮道,“咦,不对,有一小我尚活着!”

“小晶姐姐,不要!”冷飞雪大喝一声制止她。

诸人一看,缠斗中的两派人此中一派竟是苏天璇、陈天玑和吕玉衡。另一派人多势众,一时看不出来路。两方斗得难分难明,苏、陈、吕三人疲累不堪,显是已历经一番拉锯战。

细雨如沐,诸人放缓法度,沿太湖信马由缰。忽见火线凉亭表里熙熙攘攘围满了人,看架式像是正在浴血搏战。稍稍走近,便清楚听得兵刃相接及斥骂号令声。

“多谢你们叶少庄主!”龙不归拱手道。

“部属哪敢私行决计,特来叨教堂主。”绝尘躬身道。

……

冷飞雪发明赵洛寒之墓重新补葺过,忽又想起去西夏之前,曾有盗墓贼欲掘赵之墓,并说赵的墓早被人开启过,当时叶未央执意检察,她果断反对,最后叶将本身打晕。叶未央随即查验赵尸身无缺,又将赵墓重新补葺。真真不知这二人究竟是何干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最令她迷惑的是,统统人都不知赵洛寒曾身中奇毒,单单只要叶未央晓得。

“还睡呢,该去后山安葬你师父了。”温若道,“你师父就你一个关门弟子,换身孝服罢。”他塞过一身孝服,叹了声,便走了。

“诸位也是来匡扶武林公理的?”“青城派”邱烁拱手朗声道。

吕玉衡见同门已亡,绝望透顶,举起手中“峨眉刺”欲他杀——

因护送霍行云骨灰南下,诸人不免黯然神伤。这日傍晚,一行人终是踏入姑苏地界,是时天空飘起细雨,好像天公亦为故交记念。

“滚蛋!”吕玉衡嫌恶地骂道,“苏师姐不在了,我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你活你的,我死我的,我去找我的苏师姐,你莫要多管闲事!”

“灵噩掌管‘介入派’后,一心做大,获咎了很多武林同道。现在树倒猢狲散,仇家自是寻上门来。”龙不归道,“若要清理,‘碧落轩’也同他们有仇,他们殛毙洪兄弟,命令追杀小冷,又废了阿箩内力,委实可爱。”

……

“随你如何说,我只想救你。”冷飞雪拉起她,却再度被其搡开。

冷飞雪幽幽感喟,起家环顾四下,却见林中有动静,其别人明显也已发明。温若吹了个响哨,冲林中喊道:“甚么人藏在那儿?”

吕玉衡苦笑一声:“不消你假美意,不太小时候一起讨过几天饭,偷过几次吃食,就当情同姐妹了?这人间,真正的大仇人、好姐妹唯有苏师姐,若非她收留我,将我带入‘玉真教’,又求师父收我为徒,我怕是早已饿死在路边,被野狗吃了也无人晓得。”

“咦,当初我跋山渡水千里迢迢往西夏与你们谈买卖,怎的白青颜不消亲往西夏?”她不解道。

绝尘忍笑道:“堂主谈笑了,杀人越货这等粗重活自是部属去办,堂主只要收银票就行了。”

“呃,别喊我堂主,过几日我便前去西夏请皇上收回成命,可别让我做甚么堂主了。”她道,“你跟了我这么些天,定是清楚得很,我就会两招三脚猫工夫,别说杀人越货做大买卖,我这点本事,就只够杀杀鸡了。”

“哟,是旧识呢。”温若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冷飞雪着一袭白衣,捧着霍行云骨灰,同龙不归、温若、苗十六三人来到后山坟场。此处,洪浩、白一忠、赵洛寒之墓三者毗邻,龙不归已命人在赵洛寒坟场之右边再掘一坟,用以安葬霍行云。

冷飞雪模糊记恰当初谢修雨提过此事,那谢环环原名作没藏妙环,是“光荣堂”前任堂主没藏哲秋之胞妹。

“江南‘锁月楼’掌门白青颜想找我们讨论,重金请我们狙杀‘人皮画匠’。”绝尘道。

各门派的妙手均循声而来,见是个螺髻绿衫的少女。眼尖的已然认出那少女倒是“碧落轩”的冷飞雪,这丫头曾因苏天璇的“缉舌令”而名躁江湖。

哺育之恩,无觉得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跟着那骨灰罐安葬上天,恩典雕刻于心,仇恨皆作灰尘。她仿佛豁然,好像重生。

冷飞雪回至轩中,揣测着是否要将赵洛寒曾身中奇毒之事奉告大师。思前想后,心中沉闷,干脆找来纸墨,提笔划那赵洛寒,可一提笔却想到李笑寒曾为他痴心作画。她将笔摔开,闷闷发楞,忽听有人拍门。

冷飞雪闻言大惊,定是自那次盗墓之过后,叶未央派了人来替赵洛寒守墓。

“那些是甚么人?”冷飞雪奇道。

是时,人群中跃出一弱冠少年,大喊一声:“爹爹,让我来!”白眉老翁略一点头,少年将一对短刀舞得烂银也般,他欺那陈天玑断了右臂,决计打击陈右边,左削又砍,将那陈天玑逼得一退再退。“嗖”的一下,短刀划出刺眼弧线,往那陈天玑胸口一舔,刹时一个标致回旋,复又回起码年手中。

龙不归、温若、苗十六又将备好的香烛、金箔、糕点等祭奠物品别离摆放在霍行云、赵洛寒、白一忠及洪浩墓前。每人又以薄酒一杯,洒酒成哀。长眠此处的,是“碧落轩”中技艺最为高深的四人,也曾叱咤江湖,名声籍甚。他们有人豪气干云,有人不露圭角,有人古道热肠,有人岳峙渊渟,一定都是行仁蹈义之辈,却各自活得浓墨重彩。

“嗯。”她俯身谨慎翼翼将骨灰罐子放入墓穴当中,一时想起师父待本身的各式好,眼泪忍不住涌出,她咬着唇,冲师父遗骨磕了三个响头。

因吕玉衡之事,冷飞雪心下愁闷,回至“碧落轩”江南分舵后,胃口全无,直接倒头大睡。这一觉睡得并不平稳,梦魇不竭,醒来后反是筋疲力尽。又听门笃笃作响,她迷含混糊开了门,倒是温若。

“嘿,”苗十六笑道,“天下妙手合力除恶,可也太给那些羽士道姑脸面。”

她兀自深思,忽听有人唤本身。“小冷别发楞了,快将你师父下葬吧。”苗十六催促道。

“想逃?”人群中忽地腾出两人,恰是那“锁月楼”张氏姐妹花,张小玲、张小珰双双以绸缎为兵器,缎带所及,仿佛水蛇出洞,一下缠住苏天璇、陈天玑颈项,顺势一带,将二人掀翻在地。紧接着,张氏姐妹收紧绸缎,扼断对方咽喉——苏、陈死时,眸子凸暴,甚是可怖。

她一开门,但见绝尘道:“启禀堂主,据耳目报,比来有人想同我们谈笔大买卖。”

温若与苗十六互换了眼色,心中深思这叶未央究竟唱的哪一出。

冷飞雪并不理睬她,只是冷静看着她身边的吕玉衡。现在的吕玉衡灰头土脸,浑身血污,再没有半点当初阿谁“小晶姐姐”的影子。冷飞雪俄然忆及,九岁那年,她与小晶姐姐恰是在太湖边的凉亭中冻了一晚。

“师兄!”苏天璇见那陈天玑受伤,忙将其挡在身后,一鞭子扫向那少年。少年不惊不惧矮身一避,这时又见一名中年莽汉骂了句:“贼婆娘!”莽汉冷不丁放出铁蒺藜,吕玉衡躲闪不及,左肩中了一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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