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闻言脸一红,支吾道:“胡说甚么啊。”忽又想到,叶未央与“人皮画匠”仿佛有千丝万缕的联络,现在得知他与赵洛寒竟是亲兄弟,只觉人间变幻无常。

这时,叶未央持续道:“赵轩主不知吃错了甚么药,俄然变得心慈手软,想要从良。我不能看着他毒发而死,只能推他一把。起先,我替他囚禁白一忠,夺了那‘孤灯大刀’向少主复命。岂料白一忠命大,被你这丫头救活了。厥后赵轩主毒性发作,已至穷途陌路,少主念其曾立下汗马功绩,允其将功补过。少主提出让‘人皮画匠’重现江湖,命赵洛寒取芙蓉山庄‘花间剑’。我自知他不会就范,便替他做了。也巧,那次赶上了‘不死不医’穆灵竹,我将他请了来,替赵轩主解毒,可惜这老神医也无计可施。赵轩主恨我擅作主张,以兄长身份惩罚于我,不巧又被小冷女人你撞见了。那日在草屋内,我跪在这家伙面前,可谓颜面尽失,你偏又闯将出去。啧,当时真恨不得劈裂你天灵盖。谁想你家轩主拿出那枚玉虎,可知那玉虎是我生母留给我的遗物,他将它送了你,还拿出来夸耀且压抑我……啧啧啧,想来好生心伤!小冷你若如愿嫁了他,可要待我这小叔子好些,不要让你夫君凌辱我……”

叶未央点头道:“没去过,莫非大辽也有‘人皮画匠’的行迹?”

赵洛寒道:“嗯,他父子失和多年。家母曾得恩于他父子,当年他父子二人并未翻脸,我被老主上安排在少主身边,一向替少主理事,垂垂的同老主上联络未几。厥后,他父子反目,各自为政,斗得你死我活,我亦服从于少主,同老主上划开边界。”

“呵,这对父子倒是风趣,斗了这么些年,至今也不消停。”叶未央点头笑道。

那人才走,冷飞雪便凑上前问道:“轩主,我怎听得糊里胡涂?假叶钧派人杀你,又派人请你护送他离京?另有,他怎会有那么多赵家兵器?我手里这把刀也是真货了?”

见他越说越没谱,赵洛寒一把勾住他肩膀让他噤声:“怪我管束不严,才出了你这妖孽,真真家门不幸。”

“你的轩主当年为了‘碧落轩’一众兄弟,甘愿违背主命,决意离群等死。主上派出妙手杀他,他幸运没死成。”叶未央道。

难怪赵洛寒在“青松坡”庇护蔡攸,本来他便是“假叶钧”,是他的“主上”。只是谁曾想到,蔡京蔡攸父子身为当朝大员,竟公开里做如是勾搭。

“少主比我更早一步到达青鸾住处,接走了千柔。”叶未央叹道,“今后囚禁她,并威胁我替其办事。当时他权势不比乃父,身边亟须人手助其东山复兴。他让我做的事多是盗取和押送奇石珍宝,是以我方才说‘搜刮民脂民膏’。厥后,他又给了我一项差事,命我设法撤除灵噩。我见千柔分娩期近,只得绞尽脑汁替其办事。我将青鸾送入皇宫勾引天子,设想撤除灵噩。可巧,小冷女人你也进了宫来,阴差阳错的助了我一臂之力。”

赵洛寒瞪了他一眼,方道:“‘人皮画匠’并非一人,我和你师父都曾是。江湖传闻‘人皮画匠’忽男忽女,倒不是因为‘易容术’,只是因为很多人都曾接到过‘人皮画匠’杀人取物的号令。除了‘七煞’武功可谓一流,其他杀手的武功也不过尔尔,如何能顺利杀人夺器?正如假叶钧在豪杰大会上所说,杀手用了一种名为‘清扬婉兮’的奇毒,此毒可让人堕入长久昏倒,且能令人麻痹致幻,是以受害者眼中的各个杀手都如鬼怪般出入自如,仿佛武功天下第一。不过此毒剂量一大,便会在人皮肤上留下红斑,为掩此迹,杀手常常行凶后总揭下被害者之人皮。当然,你师父和我偶然也并不利用此毒,直接杀人取物,但主高低了号令,不管有无用毒,为同一行动,都需揭下人皮。”

赵洛寒又道:“自与你在青瓦小舍别离,江湖上以‘人皮画匠’名义而犯的五桩命案则是经我之手。”

赵洛寒道:“听闻少主将老主上携神兵离京的动静漫衍出去,江湖中人必将觊觎兵器。我身为赵家人,见自家兵器流出,实难袖手旁观。另则,他亦晓得我在寻觅《千毒集》。”

叶未央惊诧望向他,面色亦黑了下来。

“白一忠?那次,我倒没亲身脱手,派了人去。”叶未央道,“我并不经常履行‘人皮画匠’的任务,赵洛暑假死以后,少主信觉得真,只叹痛失一员大将。当时他父亲的权势正猖獗,灵噩、苏天璇在江湖中横行霸道,少主自是受尽打压。小冷你可还记得,苏天璇逼迫你们交出赵家冶炼秘笈,当时我让你们先藏身‘富甲山庄’,后又转移至青鸾住处?”

赵洛寒闻谈笑了一笑:“你倒非常挂念那劳什子。我将它埋在城郊草屋以外的大树下了,你如有兴趣,大可去挖了出来,看看今后究竟要惹出甚么事端来。”

赵洛寒道:“蔡京非江湖中人,他平生并未习武,然其次子蔡攸实乃武学奇才,算是半个江湖人,只不过很少显山露水。蔡京官拜宰相,曾向徽宗倡导丰、享、豫、大之说,以此装点承平,徽宗听信其言,尽情享用。蔡京父子为逢迎昏君,使出浑身解数。知昏君爱书画,便举国网罗名画;知昏君爱奇花异石,便不远千里由江南北运至汴梁。徽宗一次入了蔡相府,见蔡攸保藏了一把好剑,颇感兴趣。蔡攸遂将此剑献给徽宗,徽宗大悦,重赏了他父子。蔡家父子始商讨,布局江湖,网罗神兵,终是策划了‘人皮画匠’。”

冷飞雪道:“那是因为龙长老佩带了苗疆香囊,刚好能够减缓曼荼罗之毒。”

叶未央接话道:“开初他父子同心之时,‘人皮画匠’的背后天然只要一股权势支撑。厥后,他父子失和,父亲一派安排有‘人皮画匠’,儿子一派另有‘人皮画匠’。倒还不止策划‘人皮画匠’这般简朴,这两派盘根错节,在江湖上各自有其权势。父亲搀扶了‘玉真教’、‘介入派’,儿子则节制了‘碧落轩’、‘富甲山庄’,搅得全部江湖未有宁日。”

赵洛寒忽嘲笑道:“你若早听我的话,不要搅和出去,岂会扳连了自家妻儿?”

“呃,那白长老也是你杀的么?”冷飞雪俄然想起了白一忠之死。

“蔡氏父子开初倒还算敦睦,可自从大观三年蔡京被罢相以后,二人开端失和。传闻蔡京那次被免除倒是蔡攸公开侵犯而至。彼时,蔡攸独揽圣宠,蔡京始正视五子蔡鞗。我也开端只为蔡攸效命。”赵洛寒道。

是时,叶未央也走将出去,一见冷飞雪手中宝刀,惊呼道:“哟,这刀好生面善。”

醒来后却发明本身置身于九年前。运气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遇,他试图弥补宿世的孽。他倾尽尽力保“碧落轩”一众兄弟不死,他留下了冷飞雪的命,带在身边养大,并且一发不成清算的爱上了她。这统统,何其哀思,又何其荣幸。他尽力这么多年,竟仍然难逃宿命,他的兄弟一个一个接踵死去,而他本身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主上”的节制。但幸亏,冷飞雪还在他身边。

“说了这很多,那‘假叶钧’究竟是何人?”冷飞雪迷惑道。

她心想,蔡攸以她和叶未央一家人做威胁,逼赵洛寒不肯为而为之,赵虽难逃其咎,却也是被逼无法。

“杀人放火,搜刮民脂民膏?”冷飞雪迷惑道,“你们究竟做的甚么谋生?”

冷飞雪不想他二人俄然沉默,忙道:“我另有一事不明,记得当年白青颜和谢修雨贪恐怕死,将‘鬼神泣’冒充转交给我,当时轩主你代为保管,厥后你又制造‘人皮画匠’杀人夺器的假象,那么现在那‘鬼神泣’究竟安在?”

“那你厥后还想杀我呢,也是阿谁‘少主’假叶钧的号令?”冷飞雪想起出了大宋皇宫后,叶未央一度想要杀本身,青鸾还替己讨情了。

冷飞雪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当初赵洛寒同叶未央缔盟,而又对“玉真教”连根肃除。原觉得只是江湖恩仇,不想背后竟有这些干系。

“本来这便是‘人皮画匠’原委!也过分好笑了些!”冷飞雪语结,差点儿没喷出一口鲜血。委实太扯淡了些,数十年来令江湖闻风丧胆的“人皮画匠”竟有这般不堪而好笑的委曲起因。

“老主上?”叶未央目光一沉,“他如何想到让你出面?你一向都替少主理事啊。”

叶未央道:“恰是他,他是‘少主’,乃父蔡京便是‘老主上’。”

赵洛寒叹道:“西夏‘光荣堂’的杀手在接管练习时多被要求绝情断爱,但是主上并不如此,乃至鼓励部下去寻求真爱,一众杀手皆觉得其通情达理,对其断念塌地。主上却操纵他们的豪情,将他们平生挚爱当作威胁,从而世代供他调派。家母如此,我和叶未央亦是如此。”

“龙不归倒很奇特,他竟未中毒。”叶未央道,“那次差点失手。”

“另有,在大辽……你是否去过大辽杀人?”冷飞雪想起本身重生之前,就是死在“人皮画匠”之手。

冷飞雪心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才不要白白招惹杀身之祸。

“本来如此,那老主上怎会有赵家兵器?”冷飞雪问道。

叶未央一愣,笑道:“哦,晓得了好,总归迟早得叫她一声‘大嫂’。”

冷飞雪深思半晌又道:“轩主也曾接管‘人皮画匠’任务?”

冷飞雪一愣,心想:也是,我都活下来了,也算窜改了运气。叶未央天然也不会,或者说不记得去过大辽杀人。

冷飞雪等着赵洛寒往下说,却见他点头一声感喟。

赵洛寒忽沉声叹道:“……我的罪过实罄竹难书。”

赵洛寒似是不知此事,斜了叶未央一眼。

“沈姐姐一向也被瞒在鼓里?”冷飞雪心想,这对兄弟倒很相像,都善于坦白。

冷飞雪见二人如此,惊得合不拢嘴,一时呆呆看着,细细打量,这二人眉眼之间倒真有些类似。只不过赵洛寒脸部线条更显结实,而叶未央更加温和细致。

“大学士蔡攸?”冷飞雪惊道,她曾在皇宫内与此人见过面。当年,她同沈傲欲逃离皇宫,却被蔡攸拦下,幸得叶未央脱手相救。

冷飞雪点点头,当时“碧落轩”人手冷落,她同阿箩、温若、苗十□□人无处可归,狼狈不堪,幸得叶未央佳耦伸手援救。

冷飞雪插嘴道:“‘老主上’和‘少主’?‘少主’是假叶钧,那么‘老主上’但是假叶钧的父亲么?”

赵洛寒点头道:“当日,我确是死在主上派出的‘人皮画匠’手里。这事非常蹊跷,我觉得我死了,但是醒来后却发明本身置身于……”

“哈?竟是为了逢迎昏君,向昏君邀宠?”冷飞雪目瞪口呆。

冷飞雪听罢,心中一阵恶寒,不想本身寻了多年的“人皮画匠”竟是轩主和师父。那当初在辽国杀她的,莫非不是叶未央,倒是赵洛寒?

叶未央道:“好笑是好笑,却亦可悲至极。一个国君昏庸至此,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自是他的号令,我怎会有杀你之心呢,”叶未央道,“当时少主将沈千柔嫩禁在都城一处宅邸,卓飞便是在软禁期间出世。少主承诺只要我扳倒灵噩,便放了千柔母子,今后便任由我一家三口安闲清闲。哼,好笑我竟信赖了他。事成以后,我与千柔母子团聚,本想着带他二人远走高飞,岂料少主托人带信,信中云,千柔已中赵洛寒所中之毒,若想解毒,速至姑苏。我只得带着他母子俩南下,再度为他效命。千柔并不知情,至姑苏后莫名被带到青瓦小舍,厥后的事你也晓得了。”

“他们既是朝廷官员,为何要篡夺兵器,又要涉足江湖中事?”她问道。

赵洛寒看了他一眼,道:“她都晓得了。”

叶未央笑道:“是,是,是,是我过分打动。我不该替你杀人放火,好事做绝;不该被那少主操纵,搜刮民脂民膏。”

“小冷你不是一向很想晓得‘人皮画匠’究竟是何人么,”叶未央眨眼道,“那就叨教问你的轩主咯。”

赵、叶对视无言,沉默很久后,赵洛寒方道:“蔡攸。”

赵洛寒叹道:“说来确是好笑至极,他父子二人训养诸多杀手,以‘人皮画匠’的项目杀人夺物,并差人将每一件兵器细心画下,先将画卷呈予徽宗,那昏君看上哪件,他父子便呈上哪件,没看中的便归为己有。”

赵洛寒叹道:“家父家母过世之时,我方十三岁,他父子自是半哄半骗说要代为保藏赵家传家之宝,等我长大后再偿还。厥后我才渐渐发觉,这对父子何其贪婪,不止要赵家兵器,还欲将天下神兵尽归统统。‘人皮画匠’便是他父子合力策划的一桩诡计。”

赵洛寒知她想问甚么,道:“我和你师父应是最早接这项任务的一批杀手,我们行事时,你年纪尚轻,是以未曾听闻。你所晓得的少林方丈之死是蔡京的人做的;白一忠之死是蔡攸、叶未央派人做的;芙蓉山庄命案、白青颜之死皆是叶未央做的,龙不归的兵器亦是他盗取的。”

赵洛寒又对叶未央道:“老主上派人归还了母亲同我的存亡契,前提是要我护送他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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