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不归迷惑道:“这倒好生费解,叶钧何故当着天下人的面冤枉亲子?再则穆灵竹穆先生亦亲口指证叶未央便是‘人皮画匠’。想那穆先平生生无拘无束,实无需求白白诬告于人。”

冷飞雪心想,如果他们晓得面前的这位便是金军将领完颜宗望,可不得群起而杀之?她假装咳嗽,道:“阿箩姐姐,我让这位朋友陪我一道北上寻药就好,你还是留下,到时也可帮衬温大哥他们。”

完颜宗望笑着阖上车帘,往茶寮坐去了。可巧这茶寮依崖而建,坐于茶寮内可俯视山丘之下。山并不高,山下一条小河蜿蜒东去,河边是块沙地,沙地以南有片竹林。

“多谢王少侠将小冷送回。”龙不归客气道。

冷飞雪便将这两年的经历挑了一些告之世人,诸人听毕,心中疑窦丛生。

“快别笑了,他……他们现在如何了?”冷飞雪道。

“不必,”她摇点头,“畴前我没瞎时,看不懂他究竟在帮谁,究竟在做甚么;现在瞎了,更是看不见、看不懂了。见了他,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刀剑相向。她叹了一口气,那声感喟悠长而无法,闻者只觉心尖一颤。

冷飞雪遂与诸朋友道别,随那完颜宗望一道北上。临行前,冷飞雪又让完颜宗望带她至当初她买下的宅院,将两年来所绘之画保藏妥当,方才解缆出发。

完颜宗望看了一眼冷飞雪,心底好笑,也不拆穿,只道:“中间客气了。”

“各位客长,出去喝碗热茶润润嗓子?”才走近,便听得店家热忱号召。

“本来我也认定叶未央是‘人皮画匠’,但是细细想来,中间也有很多疑点。”冷飞雪叹道,“当年白长老出事时,我和沈姐姐在青鸾女人宅邸见到叶未央,他是如何□□去行凶的?莫非我和沈姐姐看到的阿谁叶未央,是假的?”

路上,冷飞雪忽问道:“金国曾与大宋缔盟攻辽,辽国一灭,为何迫不及待背叛对于盟友?竟也不怕人嘲笑你们不仁不义?”

她愣了一愣,忙道:“你熟谙他?”

次日,完颜宗望命部属筹办马车用度,出发北上。一行人路过扬州,到达一处名作“青松坡”的山丘。举目四下,皆是松林,唯半山腰有一家粗陋茶寮。

冷飞雪忙道:“他是我的朋友,完……王宗。”

“当年叶钧揭露叶未央为‘人皮画匠’,江湖中人皆欲夺叶未央人头而名闻天下,可惜无一人到手。‘人皮画匠’在这两年中仍然制造了五起命案。”龙不归道,“‘玄冰宫’的‘冰焰刀’,‘清闲派’的‘囿灵神剑’,‘天一阁’的‘龙凤双环’,‘芙蕖山庄’的‘奔月神弓’,以及‘菩提门’的‘赤霄锤’,此五样神兵尽落入‘人皮画匠’之手。”

“蔡攸?”她深思半晌,她当年在大宋皇宫见过此人,虽为大学士,却身怀绝技。只是赵洛寒何故同他又有干系?赵洛寒同朝廷又有甚么干系?

“呵,山下有两伙人,一伙是蔡攸的人,一伙不知是谁。他较着在帮蔡攸,莫非他不是朝廷的人?”

“两边派来的都是妙手,打得难分难舍……赵洛寒替蔡攸挡剑,左臂挨了一刺,放心,只是皮外伤,应无大碍。”他道,“咦,另一伙人也像是朝廷的人,手里拿着金牌令箭,原是起内哄呢!”

“你且放心,他武功盖世,会有甚么事呢?”完颜宗望幽幽道,“他已击退劲敌,护送蔡攸分开了。”

她只恨本身眼睛看不见,现在只能听完颜宗望口述场景。

“你去哪儿,我也要跟着去的。”诉音道。

龙不归道:“金人南下侵宋,占我城池,杀我同胞,很多武林人士皆投身抗金义举。温若与十六带领轩中弟子,前去开封声援。”

完颜宗望心想,那蔡攸正想让本王分开江南、北上归金,这“富甲山庄”的仆人竟在此时下了如许的毒,可也是巧了。

龙拂袖、阿箩当即替冷飞雪察看病症。阿箩点头道:“小冷所中之毒,我从未见过,不知龙夫人可瞧出些端倪?”

龙拂袖道:“此毒虽罕见,却并不霸道。只是长白山距此路途悠远,小冷女人还需尽早解缆。”

完颜宗望笑道:“同为夫客气甚么。”

“你缠着我做甚么,还不快回苗疆帮你哥哥和青鸾女人?”阿箩嗔道。

“只需人参?”阿箩奇道。

“赵洛寒……”他俄然道。

她亦冷静点点头。

“启事有二,一是本王受了蔡攸之惠,寻到了你,自当践诺取信;二是本王原不想背信攻宋,今次且放那徽宗一马。”他道。

“就走了?”她低声道。

她道:“何尝不成。”

“做瞎子也没甚么不好,”她忽笑道,“有人服侍着吃穿,陪着谈天解闷,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完颜宗望干笑两声道:“本王从未有过伐宋之心,也曾多番进谏,规劝吾主若宋诚恳待金,则伐之不义,不如保宋,任徽钦二帝持续当政,金宋二国各守其土。只可惜宗翰、宗磐二人决意灭宋,吾主已然被其劝服。本王身为臣子,自当从命君令。”

龙拂袖凝眉道:“若未看错,小冷女人所中之毒,乃是‘眼儿媚’。此毒与夜香木兰有近似香气,芳香芬芳,若只以皮肤触之,并无大碍。但若落入眼中,与眼泪相合,则激起其毒性。这类毒失传好久,老身也是在册本中看过,‘富甲山庄’的庄主又是那边寻来?”

但听龙拂袖道:“此毒要解不难,只需千年人参研磨成粉,敷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不过,一时那里寻这么多好参,怕是要往盛产人参的长白山走一趟了。”

“哦,他刺杀斡鲁,火烧金营,这类人,想不熟谙也难。”他道,“他的刀法还算……不赖。啧,那是甚么招式,怎的看也看不清就将人击毙?”

“这位是?”龙不归见来者威武不凡,猜想不是平常角色。

完颜宗望勒住缰绳,叮咛部下饮茶安息半晌,又翻身上马亲身要了一碗热茶,撩开车帘,端给冷飞雪。

“怎不见温大哥和苗大哥?”冷飞雪并未听得这两人声音,便问道。

“徽宗既在镇江,你怎不擒之而邀功?”她又道。

“嗯?”她不解道,“此话何意?”

完颜宗瞥见她神采惨白,忙道:“你的病情不容担搁,马上出发罢。”

“可有解药?”完颜宗望问道。

冷飞雪捂着茶碗,浅浅一笑:“谢了。”

他笑道:“莫非你也要投身‘抗金义举’?”

但听阿箩道:“温大哥、苗大哥北上抗金去了。”

贰心下感慨,江南处所公然清幽怡人。抬眼间,却见冷飞雪本身摸索着下了马车,一名侍卫忙上前搀扶。

“你若想与他相见,现在追倒也来得及。”他道。

听他说得努力,冷飞雪不悦道:“甚么招式,你在说些甚么?”

“山下河边沙地上一群人正打得不亦乐乎,本王没看错的话,赵洛寒可不在那儿,手起刀落,利索得很。”他叹道。

他沉默很久方道:“先不提这些,将你眼睛治好才是当务之急。虽说新出土的千年人参较难寻觅,但只要到了我大金国,新挖野参也驳诘事。”

“多谢。”她柔声道。

“呃……”她收回一个意义不明的声音,不再说话。

侍卫将她带到完颜宗望劈面坐下,她被劈面而来的山风吹得打了个寒噤。完颜宗望皱眉道:“快将车里的披风取来。”侍卫依言取了披风来,完颜宗望替她披上,方复又坐下。

“穆先生早已分开姑苏,此人行迹飘忽不定,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龙不归叹道,“山荆和阿箩都略懂医理,不如让她俩尝尝。”

“谢甚么?”他不解。

“本来他尽忠大宋朝廷。”他道。

阿箩深思半晌道:“那也好,你快些治好眼睛,返来与我们相聚。”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可知轩主下落?自那年‘豪杰大会’后,他与你都失落了。”

她“蹭”的起家,面前倒是乌黑一片。忽地神采黯然,缓缓坐下不语。

冷飞雪心想,阿箩与诉音的干系仿佛较以往更亲厚了些。

完颜宗望托人请来江南一带名医,却无一人能解毒。冷飞雪心中闪过一人――“不死不医”穆灵竹,便让宗望将她送至“碧落轩”分舵。

本来龙诉琴与青鸾回苗疆了,青鸾代替龙氏家属族长之位,龙拂袖亦将体内“蛊母”过渡至其身,并传授其昔日赵洛寒所授以内功心法。诉琴则帮助青鸾打理族内大小事件。

龙不归等人见冷飞雪失落两年后俄然返轩,却落个眼盲之症,皆为之肉痛不已。

冷飞雪益发猎奇,屏息凝神聆听。却听山下有人朗声道:“微臣奉圣上之令,恭请太上皇北归汴梁,今有大学士蔡攸抗旨不遵,当场□□,格杀勿论。”

完颜宗望道:“你眼睛治好了,本王天然也会让人服侍你吃穿,本王亲身陪你谈天解闷,你走到哪儿,本王跟你到哪儿。”

冷飞雪道:“或许吧,只是仍有一些疑点……”她又想起沈傲曾在暗处监督叶未央的行动,“人皮画匠”行凶之时,叶未央却仍在“富甲山庄”。“荻花苑”那晚有能够是叶未央处心积虑安排的,但沈傲所见,则不成能有假了。赵洛寒明显也信赖叶未央并非“人皮画匠”,叶钧和穆灵竹却言之凿凿,究竟孰是孰非,谁又晓得呢?

“我随小冷一道去长白山罢。”阿箩道。

“听闻‘人皮画匠’精通易容之术,也许叶未央将人易容成本身的模样,小冷在‘荻花苑’见到的叶未央怕不是他本人。”阿箩道。

“总算听明白了,原是钦宗赵桓怕他老子在镇江复辟,急着赶他回京呢!”完颜宗望拍掌大笑数声,“南朝真真好笑至极,眼下已是江山不保,却还在父子猜忌争权。”

“我虽为西夏人,从小却发展在大宋,宋国之于我,便是故里。虽无忠君爱主之心,却也是千万不想大宋有难。”她道。

她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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