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郭孝子深山遇虎甘露僧狭路逢仇(2)

当下伉俪二人跟着郭孝子走到他家,请郭孝子坐着,烹出一壶茶。郭孝子道:“你不太短路谋生,为甚么做这很多恶事?吓杀了人的性命,这个却伤天理。我虽是苦人,瞥见你伉俪两人到这个地步,更加不幸的狠了。我有十两银子在此,把与你伉俪两人,你做个小买卖度日,下次不要做这事了。你姓甚么?”那人听了这话,向郭孝子叩首,说道:“谢客人的周济。小人姓木,名耐,伉俪两个原也是好人家后代,迩来因是冻饿不过,以是才做如许的事。现在多谢客人与我本钱,今后就改过了。叨教仇人贵姓?”郭孝子道:“我姓郭,湖广人,现在到成都府去的。”说着,他老婆也出来拜谢,清算饭留郭孝子。郭孝子吃着饭,向他说道:“你既有胆量短路,你天然另有些技艺,只怕你技艺不高,将来做不得大事。我有些刀法、拳法,传授予你。”那木耐欢乐,连续留郭孝子住了两日。郭孝子把这刀和拳细细指教他,他就拜了郭孝子做师父。第三日,郭孝子坚意要行,他备了些干粮、烧肉,装在行李里,替郭孝子背着行李,直送到三十里外,方才告别归去。

郭孝子在门外,哭了一场,又哭一场,又不敢拍门。见天气将晚,本身想道:“罢!罢!父亲猜想不肯认我了。”昂首看了,这庵叫做竹山庵,只得在半里路外租了一间房屋住下。次早,在庵门口瞥见一个道人出来,打通了这道人,日日搬柴运米,赡养父亲。不到半年之上,身边这些银子用完了,考虑要到东山去寻萧昊轩。又恐怕寻不着,耽阁了父亲的饭食。只得附近人家佣工,替人家挑土、打柴,每日寻几分银子,赡养父亲。遇着有个邻居往陕西去,他就把这寻父亲的话,细细写了一封书,带与海月禅林的老衲人。

离成都有百十里多路,那日下店早,老衲人出去看看山景,走到那一个茶棚内吃茶。那棚里先坐着一个和尚。老衲人健忘,认不得他了,那和尚却认得老衲人,便上前打个问讯道:“和尚,这里茶不好。前边未几几步就是小庵,何不请到小庵里去吃杯茶?”老衲人欢乐道:“最好。”那和尚领着老衲人,曲盘曲折,走了七八里路。才到一个庵里。

仗剑建功,不过报国忠臣之事。

那庵一进三间,前边一尊迦蓝菩萨。后一进三间殿,并没有菩萨,中间放着一个榻床。那和尚同老衲人走进庵门,才说道:“老衲人,你认得我么?”老衲人方才想起是禅林里赶出去的恶和尚,吃了一惊,说道:“是方才偶尔健忘,现在认得了。”恶和尚竟本身走到床上坐下,展开眼道:“你本日既到我这里,不怕你飞上天去!我这里有个葫芦,你拿了,在半里路外山冈上一个老妇人开的旅店里,替我打一葫芦酒来,你快去!”

老衲人看了书,又欢乐,又崇敬他。未几几日,禅林里来了一个挂单的和尚,那和尚便是响胡匪头赵大,披着头发,两只怪眼,凶像未改。老衲人慈悲,容他住下。不想这恶和尚在禅林吃酒,行凶打人,无所不为。首坐领着一班和尚来禀老衲人道:“此人留在禅林里,是需求坏了清规!”求老衲人赶他出去。老衲人教他去,他不肯去,厥后首坐叫知客向他说:“老衲人叫你去,你不去,老衲人说:‘你若再不去,就照依禅林端方,抬到前面院子里,一把火,就把你烧了!’”恶和尚听了,挟恨在心,也不辞老衲人,次日清算衣单去了。老衲人又住了半年,考虑要到峨嵋山逛逛,趁便去成都会会郭孝子。辞了世人,挑着行李衣钵,风餐露宿,一起来到四川。

老衲人不敢违拗,捧着葫芦出去,找到山冈子上,公然有个老妇人在那边卖酒。老衲人把这葫芦递与他,那妇人接了葫芦,上高低下把老衲人一看,止不住眼里流下泪来,便要拿葫芦去打酒。老衲人吓了一跳,便打个问讯道:“老菩萨,你怎见了贫僧就这般悲哀起来?这是甚么原故?”那妇人含着泪,说道:“我方才瞥见教员父是个慈悲面孔,不该遭这一难!”老衲人惊道:“贫僧是遭的甚么难?”那老妇人道:“教员父,你但是在半里路外那庵里来的?”老衲人道:“贫僧便是。你如何晓得?”老妇人道:“我认得他这葫芦。他凡是要吃人的脑筋,就拿这葫芦来打我店里药酒。教员父,你这一打了酒去,没有活的命了!”老衲人听了,魂飞天外,慌了道:“这如那边?我现在走了罢!”老妇人道:“你如何走得?这四十里内,都是他昔日的盗贼翅膀。他庵里走了一人,一声梆子响,马上有人捆翻了你,送在庵里去。”老衲人哭着跪在地下:“求老菩萨拯救!”老妇人道:“我怎能救你,我若说破了,我的性命也难保。但瞥见你教员父慈悲,死的不幸,我指一条路给你,去寻一小我。”老衲人道:“老菩萨,你指我去寻那小我?”老妇人渐渐说出这一小我来,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郭孝子本身背了行李,又走了几天路程,在山凹里一个小庵里借住。那庵里和尚问明来源,就拿出素饭来,同郭孝子在窗子跟前坐着吃。正吃着中间,只见一片红光,就如失了火的普通。郭孝子仓猝丢了饭碗,道:“不好!火起了!”老衲人笑道:“居士请坐,不要慌。这是我雪道兄到了。”吃完了饭,收过碗盏,去推开窗子,指与郭孝子道:“居士,你看么!”郭孝子举眼一看,只见前面山上蹲着一个异兽,头上一只角,只要一只眼睛,却生在耳后。那异兽名为“罴九”,任你坚冰冻厚几尺,一声清脆,叫他顿时粉碎。和尚道:“这便是雪道兄了。”当夜纷繁扬扬,落下一场大雪来。那雪下了一夜一天,积了有三尺多厚,郭孝子走不的,又住了一日。

郭孝子接着行李,又走了几天。那日气候甚冷,迎着西北风,那山路冻得像白蜡普通,又硬又滑。郭孝子走到天晚,只听得山洞里大吼一声,又跳出一只老虎来。郭孝子道:“我今番命真绝了!”一交跌在地下,不省人事。本来老虎吃人,要等人怕的。今见郭孝子直僵僵在地下,竟不敢吃他,把嘴合着他脸上来闻。一茎胡子戳在郭孝子鼻孔里去,戳出一个大喷嚏来,那老虎倒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几跳跳过前面一座山头,跌在一个涧沟里。那涧极深,被那棱撑像刀剑的冰凌横拦着,竟冻死了。

热情救难,又出惊天动地之人;

毕竟这老妇人说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化。

到第三日,雪晴。郭孝子告别了老衲人又行。找着山路,一步一滑,两边都是涧沟,那冰冻的支棱着,就和刀剑普通。郭孝子走的慢,天又晚了,雪光中照着,远远瞥见树林里一件红东西挂着。半里路前,只见一小我走,走到那东西面前,一交跌下涧去。郭孝子就立住了脚,内心迷惑道:“怎的此人瞥见这红东西就跌下涧去?”定睛细看,只见那红东西底下钻出一小我,把那人行李拿了,又钻了下去。郭孝子内心猜着了几分,便急走上前去看。只见那树吊颈的是个女人,披垂了头发,身上穿了一件红衫子,嘴跟前一片大红猩猩毡做个舌头拖着,脚底下埋着一个缸,缸里头坐着一小我。那人见郭孝子走到跟前,从缸里跳上来。因见郭孝子生的宏伟,不敢动手,便叉手向前道:“客人,你自走你的路罢了,管我怎的?”郭孝子道:“你这些做法,我已晓得了。你不要恼,我能够帮衬你。这妆吊死鬼的是你甚么人?”那人道:“是小人的浑家。”郭孝子道:“你且将他解下来。你家在那边住?我到你家去和你说。”那人把浑家脑后一个转珠绳索解了,放了下来。那妇人把头发绾起来,嘴跟前拴的假舌头去掉了,颈子上有一块拴绳索的铁也拿下来,把红衫子也脱了。那人指着路旁,有两间草屋,道:“这就是我家了。”

郭孝子扒起来,老虎已是不见,说道:“忸捏,我又经了这一番!”背着行李再走。走到成都府,找着父亲,在四十里外一个庵里做和尚。访知的了,走到庵里去拍门。老衲人开门,见是儿子,就吓了一跳。郭孝子见是父亲,跪在地下恸哭。老衲人道:“施主请起来,我是没有儿子的,你想是认错了。”郭孝子道:“儿子万里程途,寻到父亲跟前来,父亲如何不认我?”老衲人道:“我方才说过,贫僧是没有儿子的。施主你有父亲,你本身去寻,怎的望着贫僧哭?”郭孝子道:“父亲虽则几十年不见,莫非儿子就认不得了?”跪着不肯起来。老衲人道:“我贫僧自小削发,那边来的这个儿子?”郭孝子放声大哭道:“父亲不认儿子,儿子到底是要认父亲的!”三番五次,缠的老衲人急了,说道:“你是那边光棍,敢来闹我们?快出去!我要关庙门!”郭孝子跪在地下恸哭,不肯出去。和尚道:“你再不出去,我就拿刀来杀了你!”郭孝子伏在地下哭道:“父亲就杀了儿子,儿子也是不出去的!”老衲人大怒,双手把郭孝子拉起来,提着郭孝子的领子,一起推搡出门,便关了门出来,再也叫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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