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等事，不必你来我也会做。你不若先说说为何定要将揪着那命妇发作？”
“恭郎的宅邸对大半被毁，倒也还剩些屋舍可安身。”三叔公道，“只是颠末一番清查，三个儿子都免了官，失了家宅，畴前强夺的地步也退了很多，再加上大火吞了很多产业，如本日子过得比畴前宽裕了很多。”
“甚好。”四姨母道，“只是丈夫身材不好，客岁又摔伤了手，一向未曾好全。”
“不知姨父与合郎可好？”我问道。
不过母亲活着之时，她们并不经常来往，故而我见到四姨母时，还是白氏在一旁提示，我才认出她来。
有人忍不住道：“那三个儿子也都是不费心的。畴前未发财之前，他们便是不肯让人的脾气，在家中吵喧华闹过日子。厥后有了些钱，娶妻生子，各自搬了出去，这才相安无事。现在，他们几家人全搬了返来，那处所又狭小，院子不敷住还要跟仆人住一起，啧啧……每日那宅子里都是鸡飞狗跳普通，那里来的承平。”
我本来想多问问，看看是不是真有那赵王的陈迹。
我看了看她身边，只见一个年青妇人跟着，看着身形肥胖蕉萃，站在前面低着头。
他明显被人交代过仪礼，说话时，称呼都变了。
世人纷繁点头，有人道：“若非皇后，上官里也不知何时能过上这温馨日子。”
明玉听内侍提及兄长，随即对我说她另有事要做，而后，昂着头走来了。
本日到家里来的来宾，都是上官家的亲戚。
我翻个白眼。
我家早已搬去了都城，故而在洛阳并没有甚么亲族以外的故旧。本日来到的，大多是上官里的族亲。
四姨母提到的合郎，是她的独子。当年我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们确切去过京中，不过当时母亲说了甚么话我却不记得了。
他身边，还跟着另一小我。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已经归天，自我家出事，母舅也被贬官，带着百口到蜀地到差去了。不过也是是以，他们躲过了兵乱，一家安然。只是蜀地到洛阳何止千里，他们就算得知了我的婚事，也是一时不能赶返来的。
与当年比拟，四姨母可谓窜改了很多。我记得，她畴前是个圆润的美人，本日再见，那两腮有些瘪了下去，显得一双眼睛凌厉夺目，却与我小时候所见大不一样了。
我看看外头的日光，才方才过了中午的模样。
提到上官恭，世人都有些哂然之色，面面相觑。
我眼睛一亮，忙道：“快快有请。”
“当年老国公还在时，这正堂，臣等也来过很多回。”三叔公道，“当年听闻那些历代积累的御赐匾额都被收了归去，实在痛心。幸得上皇恩泽浩大，现在可都返来了。”
堂上，兄长也在，正与一众亲戚说着话。
出乎我的料想，秦叔并非是本身来的。
“想来，这位是合郎的新妇？”我问道。
说来，自我来到洛阳好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家的人。
除了上官里的人以外，这里另有我母亲卫氏那边的族人。
直至本日，我才得以与他们相见。
我说：“听闻恭伯父他们都归去了，不知如何了？”
他们都穿上了极新的衣裳，施礼以后，他们坐在席上，四下里看着，皆是感慨。
我讶然，问道：“可请了郎中？”
我浅笑，道：“不知这些日子，上官里还好么？”
我只得把那些问话咽下去，持续说废话：“此乃上皇体恤，有司失职尽责。上皇治下朗朗乾坤，定不会让良善之人受了委曲。”
还未开口，我看到兄长盯着我，微微点头。
“请是请了，只说要保养。”四姨母叹一口气，道，“治愈是不希冀的，多少财帛花下去，也就吊着命罢了。”
卫家剩下还在洛阳的亲戚，我并不熟谙，畴前也未曾见过几次。我家破败以后，他们更是消息全无。
“可另有要见的人？”我问兄长。
“妾上回见到皇后之时，皇后的母亲还在。妾记得，当时她将皇后与妾的合郎拉到一起，说表亲当中，唯你二人年纪相仿，今后要像亲兄妹普通相互照拂才是。”赐席以后，四姨母神采感慨地对我道，“妾当时还承诺了隔年就带合郎再到京中去看望她，却不想，没多久，她就去了。”
这话虽看上去是怜悯，实则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膜拜得仓猝，衣裳的袖子下，暴露一小截手腕，上面有一道道暗红的印记。
与一众亲戚酬酢一番以后，我让内侍请他们下去用膳。
世人纷繁应下。
“上官里甚好，本年庄稼都收割了，村夫安居乐业，皇后不必牵挂。”
“你帮了我甚么？”我说。
我的目光定了定，少顷，让一旁的内侍赏了。
曾氏忙红着脸上前来，朝我跪下，结结巴巴地叩首道：“妾……妾曾氏……拜见太上皇后！”
母亲直系的亲戚都不在，来向我拜贺的，都沾个表字。
“恰是，这是合郎前些年娶的，姓曾。”说罢，四姨母转头道，“还不快快向太上皇后施礼。”
这时，一名内侍小步趋入，到了我跟前，恭敬一拜：“宫中传来动静，上皇本日凌晨先到宗庙祭奠，午后回到上阳宫，即筹办亲迎，申时三刻，上皇便会来到。”
“自是帮你市恩。”明玉道，“若非我方才做尽好人将她们敲打一番，她们怎会服你？你没看到她们下跪时，有人已是感激涕零？”
“有，”兄长道，“秦叔已经在配房侯了好久。”
“娘子，”还没施礼，兰音儿就跑到了我的面前，笑嘻嘻地望着我，“我又返来了！”
她“嘁”一声，不睬我。
我看着她，和蔼地安抚：“姨父吉人自有天相，姨母还当宽解才是。”
最熟谙的，当数我母亲的堂姊，我该叫四姨母的。当年听母亲说，她在族中排行第五，除了这位四姨母，平辈的都是男人。故而她和这位四姨母，便是姊妹。
说罢，她低头，用绢帕点了点眼角。
父亲已经不在，在家中为我主婚的，是兄长。除了他以外，另有三叔公等几位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