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过来。
公然，祝氏等人听到这话，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
“夫人此言差矣。”随即有人接过话来，辩驳道，“上皇虽尚无后宫，可这外命妇之制也并非向来没有。就算疏松，妾等也向来是各司其职，有规有矩。太上皇后册立以后，妾等自当经心辅弼，却也不必夫人几位来操心。”
两边随即吵了开来。可都城的命妇们即使放弃了面子，到底寡不敌众，吵起来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寂静！”佩姈俄然上前，站在两群人中间断喝一声，“中宫在此，岂可失礼惊驾！”
邢国夫人等人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妆粉都几近袒护不住。
这确切是太后会做的事，无时无刻不想着伸手。
这话的意义再较着不过，明玉竟是想插手这婚仪筹办之事。
这下，包含蔡国夫人在内，统统人的神采都丢脸起来。
前面的人纷繁应和，又有人嘲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两边朝廷，各有各的端方。上皇既未曾操心过都城，那么洛阳自也不必太厥后操心了。”
都城命妇们也变了神采。
话头虽是她挑起的，可她仿佛并不筹算拥戴。她坐在那边无所事事，却又落拓得很，渐渐喝着茶，仿佛正在看戏。
我看着她们，只觉啼笑皆非。固然我才是那太上皇后，但现在在这殿上，我反倒不是那最首要的人。她们两边唇枪舌剑，皆仿佛与我无关。
蔡国夫人说得不错，后宫当中没有内命妇，那么辅弼皇后的权柄，都落在了外命妇身上。不管在都城还是在洛阳，外命妇联络前朝和后宫，乃外有面子内有实权的肥差。这些都城命妇们此番到洛阳来，恐怕最大的目标就是将这外命妇的肥肉分下来。
蔡国夫人随即起家，在明玉面前膜拜一礼：“妾等谨遵太后懿旨，皆一片热诚之心，中宫明鉴！”
“畴前太上皇未曾婚娶，后宫自也无从谈起。所谓外命妇，亦尽管外事，无太上皇后统领，轨制疏松。”蔡国夫人道，“从今今后但是不一样了。太上皇后册立以后，这后宫便要管起来了；又兼上皇暂无纳嫔妃之意，内命妇无人，外命妇便是辅弼太上皇后的重中之重。外命妇之制，切不成在大婚以后才仓促忙忙设立，当下，便已是定下之时。太上皇后坐镇洛阳宫中，外命妇如何履职，如何朝会，每日跟前那个服侍，凡有外务，那个担负？这一桩一桩，亦有讲究，非熟知宫务之人不成为。我等在京中辅弼太后及中宫多年，理应接办才是。”
两边命妇都有脸上不平气的，可这般场面，也无人敢出头顶撞。
这话，不但祝氏等人，连我听着也愣了愣。
洛阳命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半分不让，全然不给面子。
“起来吧。”她淡淡道，“都城和洛阳，虽各在圣上和上皇治下，可朝廷只要一个，天下亦只要一个，本不该分甚么相互。众卿虽妇人，却各有诰命在身，为朝廷着力，乃女子榜样。上皇大婚邻近，天下人可都是盯着的，碰到向左之事，还望众卿以大局为重，莫让人看了笑话才是。这话，众卿当服膺才是。”
“到底是乡野出身，便是得了诰命，也全无教养。”邢国夫人冷着脸道。
明玉浅笑垂眸，没有说话。
明玉看着她们，摆摆手，让佩姈退开。
姜氏轻笑一声，道：“可现在看来，乡野之人倒还晓得些廉耻，不似那等自夸金枝玉叶的，只惦记取别人家的东西。”
“都城有宫务，莫非洛阳就没有？甚么熟知不熟知的，提及来，圣上即位还不及上皇久，哪边更熟知可一定。”
再看向明玉。
她搬出太厥后，都城命妇们也似得了提示普通，纷繁跟着膜拜。
“分担？”她说，“妾不明中宫之意。”
邢国夫人轻视地看她一眼，也道：“妾等谨遵懿旨。”说罢，亦施礼。
“方才所议之事，本宫都晓得了。”她说，“太上皇后也在此处，我等自构和议，退下吧。”
祝氏脸上的恭敬之色亦定住。
倒是明玉的姊姊芮国夫人看上去仿佛想息事宁人，可她看了看明玉，嘴又闭上，老诚恳实坐着。
她还是那不慌不忙之态，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
众命妇的神采似各怀心机，纷繁应下，再度叩拜。
“猖獗！”即有都城命妇痛斥。
与邢国夫人比起来，蔡国夫人确切向来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一番话下来，就连很多洛阳的命妇也仿佛感觉有理，互换着眼色，小声嘀咕。
祝氏亦不逞强，也领着众命妇向明玉膜拜：“妾等只图经心用事，为朝廷奔走，以报圣恩，中宫明鉴！”
她话锋一转，看着祝氏等人，神采顾恤：“在我们京中，当年圣上大婚，亦是昌大。可我等外命妇要做的，也不过是些仪礼之事，那里用得日夜驰驱筹划？太后也是顾恤洛阳诸位，说头一回筹办，不免手忙脚乱，我等亦为命妇，岂可因品秩高而作壁上观？故而这边的要紧之事，不若就交由我平分担，诸位也轻省些。”
都城命妇们常日里好听不好听的话都惯于拐弯抹角，讲究阴阳怪气，何曾受过这般面刺。
“妾等谨遵中宫教诲。”祝氏道，说罢，向明玉叩首。
我想说些甚么，忽而见她余光扫了我一眼。到了嘴边的话，自发咽了归去。
这话不痛不痒，各打了五十大板。
命妇们纷繁叩拜，明玉的脸上再度暴露浅笑。
祝氏看着蔡国夫人，笑了笑：“太后体恤，妾等自万分欢乐。只不知，夫人所谓要紧之事，是哪些？”
她面色严厉，环顾世人。那严肃之态，马上令四周刹时温馨下来。
蔡国夫人接过话，道：“太后令中宫率我比及洛阳来，就是为了将上皇这婚仪办得万无一失。上皇自移驾洛阳以来，虽一应属官皆如朝廷之制，可毕竟诸事从简，省了很多官属。现在要大婚了，礼部人手紧缺不说，也无经历，如何使得。那婚仪诸事，但是样样都要讲究的，少了一样，丢的但是上皇的面子。就算别的且放在一边，这在场诸位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