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曾氏惊叫了一声:“皇……皇后!”话音未落,她已经扑通一下拜倒。

曾氏低头答道:“禀皇后,恰是。”

曾氏愣了愣,忙道:“妾粗躯丑恶,不敢让皇后入目。”

见我返来,白氏等人又惊又喜,阿誉、阿谌和阿珞几个也欢乐地跑出来。

我欣喜道:“此事,本宫会措置。你且住在这里,放心,无人敢动你。太医过不久就会来为卿医治,你好好养伤便是。”

二人只得乖乖应下,跟着兰音儿吃点心去了。

“二娘有话便说吧。”

合郎那满脸戾气的眼睛抬起,看着我,仿佛没认出我来。

她祖父经商,攒下很多家资,传到父亲时,便想着要让女儿嫁一个官宦人家。刚好合郎年纪到了,恰好家道中落,难寻那门当户对的良配。两边各有所求,经媒人说亲,成了婚。

我将曾氏带回了国公府里。

世人分宾主坐下,我对曾氏道:“本宫记得,那日见卿,就是在此处。”

曾氏吓到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边。管事也对这阵仗全然

我摸了摸阿珞的头,浅笑道:“兰音儿给你们带了很多宫中的点心来,都是你们爱吃的,跟着她去吧。”

“请皇后和曽夫人到堂上坐下。”孟氏道。

合郎这下仿佛听清了,愣了愣,睁大眼睛看我。未几,他似俄然酒醒了普通,面色大变,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一块一块,新旧相叠,青紫相错。另有那已经愈合的疤痕,泛着新皮的粉色,一道一道,像是鞭子抽的,受伤的时候当是不轻。

“随本宫来。”说罢,我未几言,朝外头走去。

“上皇事件繁忙,本日不来。”我说。

“合郎,”我说,“还记得本宫么?”

曾氏在四姨母家中的境遇,与兰音儿探听到的大差不差。

曾氏俄然从席上起家,一下跪在了我面前。

阿誉和阿谌则期呐呐艾地朝门前张望,问我:“上皇不来么?”

白氏在一旁劝道:“皇后关照夫人,夫人切莫推让才是。”

我将她搀住,道:“卿受了这很多委曲,可曾奉告母家?”

说罢,她又叩首:“皇后,本日妾在皇前面前说了这些,合郎和舅姑是定然饶不得妾的……求皇后万要救妾一名,莫让妾再回夫家去……”

曾氏眼圈已然发红,沉默半晌,终是颤抖动手,拉开了袖子。

“妾知皇后心善,可曾夫人毕竟是四夫人的儿媳,我等也毕竟是外人。曾夫人住到国公府来,但是要先与四夫人说一说才好?”

我对白氏道:“让人找一间院子,打扫打扫,曾夫人本日在这里住下。”

说罢,她又哭起来,向我重重叩首:“妾说的满是实话……如有一字欺瞒皇后,妾碎尸万段!”

堂上,结婚那日挂的彩还在,喜气仍存。

“奉告了……”曾氏擦着眼泪,道,“妾母产业中,只要一名兄长……妾向他抱怨,他却劝妾忍着些……说嫁给李家,是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李家现在算得外戚,繁华繁华都是面前的……指不定还能带挈自家得个官做,说两句打两下又能如何……皇后明鉴……妾虽脆弱,却也是怕死的……妾早想分开,可兄长不肯收留,妾已经无容身之所……”

——

白氏应下。杨氏张了张口,仿佛想问甚么,被孟氏扯了扯袖子。

“贱人!”酒气混着肝火,他的脸贴在地上,涨作猪肝般的色彩,仍在扯着嗓子大呼,“你竟敢与外人私通!伙同奸夫杀我!”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只觉心中颇是不好受。

两名扮作仆人的内侍,将男人双臂反剪。男人一惊,更是愤怒,一边破口痛骂一边挣扎,然后,被毫不客气地按在了地上。

曾氏与白氏三人见过礼,低着头,神采不定。

便是早有预感,那双臂上的瘀伤也还是让我吃惊不已。白氏等人也看到了,亦睁大眼睛,以袖捂口。

曾氏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倒是从小读书的。她嫁给合郎以后,一心想着让合郎重振家业,见合郎总喜好出去喝酒作乐,就出言相劝。不料,合郎是个暴躁脾气,不但不听劝,还怪曾氏竟敢看不起他,结婚的第一个月就把曾氏打了。厥后的日子里,吵架就是家常便饭。合郎嗜酒好赌,每日与一群酒肉朋友斗鸡,如果赢了还好,如果输了,必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就要摔东西,若曾氏在跟前,就定要打人。

阿珞欢畅地承诺了。

我说:“事已至此,卿莫非连让本宫晓得也不肯意?”

说罢,我让杨氏和孟氏带她去安息。

“他骂妾家中不过是卖货的……都是轻贱出身……”曾氏哽咽着,道,“当初嫁给他,是妄图他家繁华……想要攀高枝……妾嫁给他以后,不出一年,妾的父亲就归天了……他便骂妾倒霉……是妾累得他老是输钱……这两年,妾陪嫁的嫁奁全被被他拿去赌了……本日皇后看到的画,已是父亲留给妾独一的东西……数月前,合郎也说要拿去卖了,妾死活不从,又是一顿打……幸亏当时,上皇将婚事昭告天下,他感觉前程有望,这才将那画放过……”

不过当白氏她们见到了前面马车高低来的曾氏,她们都愣了愣,神采各别。

二人忙起家,劝着哭泣不止的曾氏,带她往背面去。

我则走畴昔,将羃离撩起,看着他。

手上如此,身上不必看也晓得是个甚么模样了。

我点头。

“皇后,”等她们走远了,白氏这才道,“有句话,妾说了,皇后莫怪。”

我不睬会他,只看向曾氏。

“卿将袖子捞起来。”我说,“让本宫看一看。”

“皇后……皇后……”她的眼泪不住流淌,哭得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全。

我仍记得,畴前我母亲颇是喜好合郎,四姨母带着他到我家,母亲老是要夸他聪明懂事,脾气灵巧,要我好好学一学。却不知,他现在竟是变成了如许。

心中叹口气。

不料,那手还未落下,已经被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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