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方才在御苑当中赏秋,走着走着就渴了。”答礼以后,明玉向我浅笑道,“听闻太上皇后在此宴请回纥王女,特来讨一杯茶喝,不知可便利?”

我听到杜婈的鼻子里收回一声轻嗤。

“乌孙王后算甚么。乌孙与中原比起来,不过蕞尔小国,我在那边待了几年,没有一点意义。”她说。

“太上皇乃天子,非贩子商贩。”杜婈再度插话道,“婚姻之义,乃结二姓之好,岂容得贸货般说甚么亏损不亏损?”

“此乃内廷,请王女自重。”

她看了看杜婈,却并无愠怒。

打子烨主张的人向来很多,但他们大多是先从子烨身上想体例。就算祝氏,也是在子烨那边碰了壁,才转而从我这里用力。

还未等我开口,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去,竟是杜婈。

我说:“乌孙王待王女不好?”

缬罗的唇角弯了弯:“为何?皇后不喜好太上皇有别的女人?可据我所知,你们中原的男人和我们回纥的一样,向来也是有妻有妾,越高贵的越是如此。归正太上皇将来还会娶各种百般的女子,多我一个又何妨?”

“王女俊美无双,又是女中豪杰。”我说,“本宫听闻,西域诸国权贵皆对王女趋之若鹜,求娶者无数。别人不说,乌孙王至今未立王后,那位子就是为了王女留着的。王女又何必放弃那王后之尊,却来中原屈就?”

我瞥着她,没答话。

明玉悄悄拈动手中的红叶,道:“方才我上来时,模糊听得些话语,仿佛王女成心与上皇联婚?”

“杜女史是宫中女官,不是婢子。”我对缬罗道,“她方才所言也并无不是。王女要求亲,当向太上皇去提才对。”

“如何,”缬罗傲岸地一笑,道,“贵国女子皆无趣至此,竟是连能上场打马毬的也没有?”

此人倒是晓得举一反三。

只见她看着缬罗,目光峻厉:“太上皇婚娶,乃天下大事,须得经太上皇与朝臣公议,岂可擅自妄议?”

这话,却让缬罗的目光动了动。

我感觉,我或许该感到受宠若惊。

我的目光扫过杜婈,让她退下。

杜婈一脸不平,但还是冷着脸退了归去。

明玉却暴露难堪之色,看了看我:“这个么……”

这一回,缬罗终究不耐烦起来,面色拉下。

她举头走上前来,轻视地看了缬罗一眼,随后,转向我和明玉,一礼:“女史杜婈,愿与王女一战。”

我自是晓得她在鬼扯。她就是个看热烈不嫌事大的。恰好这个时候冒出来,也不晓得躲鄙人面偷听了多久。

我说:“不会。”

正待出言和缓,俄然,阑干下方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好生热烈,皇后但是在此处?”

缬罗浅笑,规复了那傲岸之色。

这王女说话成心机得很,我还想多谈两句,可她总想搅黄。

缬罗那又弯又长的眉毛微微扬起,暴露不置可否之色。

我循着看去,愣了愣。

缬罗也打量着明玉,道:“皇后过誉。”

“此言不尽然。”她随即道,“太上皇爱好马毬,我亦爱好马毬,怎言没有同好?太上皇若不信,可与我赛上一场,我身边的侍婢皆马毬妙手,不输男人。”

缬罗却不一样。

“哦?”缬罗却道,“我若向太上皇提了,皇后便会应允么?”

“我不知中原如何。”她不紧不慢道,“不过若在回纥,哪个婢子敢胡乱顶撞来宾,仆人会割了她的舌头。”

“既如此,便让女子与我赛一场。”缬罗更加果断道。

世人赶紧施礼。

这话说出来,不但杜婈,其他的命妇们神采也已经丢脸至极。

缬罗倒是风雅,答道:“恰是。”

“待我好,我便要嫁给他么?”缬罗反问,“当年嫁给先夫,并非我的主张。他那几个儿子,也没有像样的,我好不轻易得了摆脱,莫非还要再归去?倒是太上皇,客岁与我父亲比武时,我看他还像个豪杰。你们中原女子,不是也爱豪杰?我嫁给他,他是不会亏损的。”

明玉道:“太上皇是个脾气中人,娶妇端看志趣。王女虽是回纥贵胄,但与太上皇而言,毕竟是隔了千山万水,难有同好。依本宫之见,此事难办。”

只见明玉穿戴一身燕居衣裳,手里拿着一枝红叶,优哉游哉地登阶,走了上来。

我看着缬罗,只觉此女公然分歧凡响。

明玉看向缬罗,道:“这位,想来便是回纥王女。”

“也不是。”我说,“此中事理,方才杜女史已经说过了。此事,应不该许皆在太上皇,与我无干。我不会反对,自也不会承诺。”

“中宫那里话。”我皮笑肉不笑,“快请坐下。”

我神采安静,道:“本宫无此意。”

“谁说没有。”杜婈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如何行。”明玉嗔道,“上皇是喜好马毬不假,那马毬打得好的女子,他老是格外喜爱。可王女也知我朝端方多,最讲究的就是那礼义廉耻。太上皇是男人,与王女同场竞技,胜负非论,那男女大防便先过不去。这同场竞技,是使不得的。”

我有些悔怨让杜婈跟着。

说罢,我让内侍为明玉摆置案席,呈上茶水和食品。

明玉浅笑地答了礼,将她打量打量,道:“久闻王女是西域驰名的美人,本日一见,果不其然。”

缬罗行个礼:“缬罗拜见皇后。”

“你们中原人老是有那很多弯弯绕绕。”她说,“结婚罢了,我们从不这般啰嗦。只要成心,谁承诺都一样,凌晨谈好,中午奉上牛羊,早晨便是一家人。”

“那么,你是嫌我并非初婚?”她持续说下去,“我们回纥也喜好处子,可那也没法,我已经是我父汗独一能嫁出去的女儿。”

我却闻到了一股算计的味道。

她单刀直入,先来找我。

缬罗愣了一下。

缬罗明显也没想到有人俄然冒出来怒斥,脸上暴露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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