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倒是别的事，看向缬罗：“这般时节，风雪残虐，不知王女筹算何时返国？”
摸了好一会，她收了手，道：“娘子这胎儿，确是已有三个月。”
“哦？”我躺在榻上，看了看阿蓝，“本来你也晓得妇科。”
缬罗来见我，可谓光亮正大。
她还是那副谦恭的模样，向我一礼：“妾家中本行就是妇科，虽不高深，却也堪用。”
骨力南道：“这本就是我从中原带来的，本来献给了旧王。现在到了娘子的手上，也算是借花献佛。”
我现在担着骨力南姬妾的名头，而她是回纥的使者。同为女眷，前来拜见体贴，乃天经地义。
杜婈持续道：“这但是龙嗣。你一起喂我等那甚么迷药，焉知娘子身材衰弱乃至动了胎气，不是这药的原因？”
骨力南看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如此，”我说，“有劳你了。”
昨日到现在，他必是繁忙了好久，少有安息。可他看上去精力抖擞，竟是一点怠倦的模样也没有。
“娘子不必多礼。”骨力南浅笑，“二位是高朋，今后，在我面前可仍旧与畴前普通不必多礼。”
没推测，恰好就是漏了一个，而这小我，还是骨力南最顾忌的葛班的外孙。葛班部现在群龙无首，若此人跑去皋牢民气，结合发难，那么一场大乱便是不成制止。
但骨力南却有半晌的踌躇。
侍婢应下。
百密一疏，这是个庞大的忽略。
我说：“大王赐下这很多的贵重之物，实在客气了。”
“夺权至今只要一日，还是风云难料。”骨力南道，“只能说，当下统统皆安稳。”
——
阿蓝浅笑：“不瞒娘子，妾这药，本就是保胎用的。就算加了别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让二位昏睡不醒罢了。娘子到北戎来，经历了风雪酷寒和长途颠簸，若没有妾这药，恐怕这胎儿保不到现在。”
杜婈将信将疑，看了看我。
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必成大患。莫忘了，葛班和他部下贵胄固然都扣在了王庭，但麾下部众仍在各地好好待着，还未曾归附。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因为天子只要一个。若又冒出一个天子来，那么此计就无用了。”
说罢，我看了看杜婈。好一会，她在不情不肯地从我身边让开。
我和杜婈对阿蓝都不陌生。
在韩之孝的运营当中，戎王的几个儿子，是千万不成放过的。昨夜，骨力南动手的时候，此事也是重中之重。
即使我并不想将得孕之事鼓吹出去，可这毕竟是北戎的地盘，没多久，骨力南就晓得了。
杜婈在一旁嘲笑道：“是么？如此说来，你将我们掳上路的时候，一起照顾，竟未曾发明了？”
公然是人逢丧事精力爽。
平心而论，我的父亲死在了北戎的手上，我对北戎并没有韩之孝那样的菩萨心肠。乃至在私心上，我和杜婈一样，以为北戎若因为争夺王位而堕入混战，对中原是功德。
“拜见大王。”我和杜婈施礼。
我点头。
“王庭初定，各部另有很多事，等着我去措置。”骨力南对我道，“今后，我怕是不成常来，娘子有甚么事，派人来知会便是。”
这身打扮，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灿艳不足，累坠俗气。可在他身上，却相益得彰，贵气夺目。
话里话外的意义，就是让我别过问，也别再插手。
昨夜那发难时的场面，我是看在了眼里，统统运作周到，照理说，不会有甚么差池。
杜婈道：“那就让他们乱一场好了。娘子，我们回中原去吧。”
我点头：“多谢大王。如此看来，大王的事办得还算顺利？”
“此事，韩先生已经在动手安排。”他说，“娘子不必担忧。昨日娘子劳累太重，乃至晕厥，我惭愧不已。今后，只盼娘子勿再思虑，好好将养，保重身材为上。”
当初将我们从洛阳掳走的是她，一起上照顾我们，给我们喂药的也是她。我们能经历这么一番折腾，仍无缺无损地被送到平朔城，说她精通医术是无可质疑的。
骨力南亲身来看我。
阿蓝上前来。
“你的意义……”
杜婈又翻了个白眼。
他不觉得忤，对侍婢道：“旧王大阏氏的庖厨就在不远，今后，专供娘子利用。”
“旧王的三王子车衍，是葛班的女儿所生。昨日大宴之时，他路上因大雪堵路早退，至今不知所踪。”
“娘子不是让我联络缬罗？”杜婈笑嘻嘻道，“她传闻娘子身材不适，要来看望娘子。”
但我们现在都身陷北戎当中。这大乱若来到，我们只会大难临头。
一觉醒来，帐中已经多了很多的犒赏，从绫罗绸缎到各种滋补药品，不一而足。
骨力南分开以后，杜婈如有所思，问我：“娘子担忧，这车衍会成为大患？”
阿蓝神采平静：“这确是我的不对。不过当时娘子腹中的胎儿太小，便是医术再高的神医也看不出来。”
“阿蓝精通医术，在我们回纥也是出了名的。”缬罗笑容可掬，“妾特地带她来为娘子看一看。”
听得这话，我皱了皱眉。
我道：“葛班部下的统统贵胄，都被礼服了么？昨夜可有漏网之鱼？”
她那问诊的体例，并非中原那样诊脉。而是先看了看我的面庞，然后，将手焐热了，探进我的衣裳底下，放在我的小腹上。
“恰是。”骨力南道，“娘子放心。”
这倒也不奇特，毕竟我当初到王庭来，就是为了劝说韩之孝站到骨力南这边，帮他造反的。现在事情都办到了，我自当退场。
“车衍之事，大王果然有掌控？”我问道。
“那么大王须得以最坏的景象假想对策。”我说，“韩先生在那边？”
我看着她，暴露讶色。
不过就算是在这北戎之地，长得都雅的人也还是占尽便宜。
他方才当上戎王，带上了富丽的戎王头冠，身上了多了很多的金饰，在裘袍和锦缎的烘托下，珠光宝气。
说罢，他对中间服侍的侍婢道：“那些补药，拿去炖一炖，为娘子补补身材。”
杜婈却道：“此事不必劳烦宫人。我乃女史，娘子起居一应之事，包含饮食，今后皆由我来筹划。”
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婈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