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黑炭也觉刚才口气重了,就赔了笑,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然后才放下女儿,去院子里卸车。
“羊奶凉了不是膻味重吗,我也是为了孩子好,你谁啊,跑这瞎叫?”刘七娘可不是能亏损的,当日对着瑞雪,那是他家钱黑炭的主家,衣食父母也就忍了,过后待云二婶都没客气过,更别说底子没见过面儿的张嫂子了。
瑞雪也嘲笑,“云家婆媳跟可心一点儿血缘干系都没有,人家服侍着,我天然要给些辛苦银子,你现在是可心的娘,你的夫主是可心亲爹,你服侍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给你辛苦钱?你出去也不怕人家戳折你脊梁骨!”
刘七娘撇撇嘴,不置可否,云小刘更是不喜,回身进了院子,在二门处唤了坐在廊下做针线的彩云。
钱黑炭立即软了肩膀,低声道,“可心是我的骨肉,现在也管你叫一声娘,你顾问她是应当的,我如何能张口冲赵家要辛苦钱?”
刘七娘见得他出了门,再看眼毛湿漉漉的可心,正吃着本身的小拳头,玩得欢乐,立即心头怒起,也不分那里,狠狠掐了十数下,然后还是用被子盖了,这才感觉稍解心头之气。如此过了三日,不管刘七娘如何哭闹,钱黑炭也不肯去赵家要辛苦钱,刘七娘就急了,娘家那些乡亲都晓得她嫁了个好人家,如果不买些好礼归去,不知背后要说些甚么刺耳话呢。
两人自说自话,谁也没有理睬刘七娘,可把她气坏了,这是在她家里,她如何能够受气,因而拎了扫帚扫地,扬得满屋灰尘,末端扫到门口,把灰撅出去,还要骂着院子里的两只老母鸡啊,“大早晨的,叫甚么叫,有本事本身下蛋去,占了人家的窝算甚么本领!”
“我真是开不了口…”钱黑炭还想再哄哄媳妇儿,但是女儿尿了裤子,他只得笨手笨脚的替她找了干爽的,见得小衣衫也脏了,就干脆一起换了。
翠娘也是苦笑不已,两人叹着气各自回了家。
七娘撇撇嘴,暗道,俺家钱黑炭也是管事,谁也没比谁高,凭啥对我指手画脚啊。
刘七娘一瞪眼,“我只不过看着色彩好,多看两眼罢了,你干甚么防我跟防贼似的。”
瑞雪高坐主位,稳稳铛铛受了礼,美满是一副主家欢迎下人的模样,可没有当初待钱嫂子那般亲热客气,等刘七娘落了座,就道,“把可心抱过来。”
张嫂子也是不放心,从铺子返来,草草吃了一口饭,就约了翠娘一起去看孩子,到得钱家门外就闻声可心在哭,两人立即就奔了出来,正见刘七娘舀了一勺子羊奶,往可心的嘴里喂,可心呜呜哭着,好似不肯喝普通,扭着小脑袋。
张嫂子点头,翻开可心的小被子,见她并没有尿湿,也就放心了。
钱黑炭从内里出去,听得孩子哭,扫了一眼却没找到,就问媳妇儿,“七娘,孩子在那里哭呢?”
翠娘瞧她那神采就晓得,刚才的话是白说了,这女子的确笨到家了,世上人事哪怕同级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一样都是管事,钱黑炭只算是做工的,现在还遭了主家的讨厌,今后啥样还不晓得,而张家那但是主家的亲信,别的不说,就是那船埠铺子,一日进项几两银,都是半点儿顾忌没有,就交给张嫂子打理,这可不是普通的信赖,谁也比不上啊。
刘七娘倒是不放手,笑道,“这孩子跟我亲香,离了我怀里就哭个不断。”
钱黑炭也恼了,“你不平侍,当初从云家抱返来干甚么?”
“凭啥不要,她又不是我生的,我凭啥服侍她拉屎拉尿,你不要辛苦银子也行,那就别希冀服侍她了。”
云小六听得她口气这般不客气,眉头皱了皱,想讽刺几句,到底没有出口,就道,“我出来问一声,老板娘可不比我们这些人安逸。”
钱黑炭如何不知她的心机,用力把玉佩抢了返来,重新掖回女儿衣衫里,说道,“这是孩子她娘归天时留给孩子的,家里再穷也不能卖,你可不要打这主张。”
刘七娘趴在墙根听得两人走远,回屋就狠狠掐了可心大腿一把,小丫头立即就哭了起来,她还嫌烦,扯了个被子就蒙在了她脑袋上,听得声音小了很多,还非常对劲的挑了挑眉,回身又去玩弄那半箱子的小衣衫和饰品,想着明日回娘家去一趟,把这些东西都带归去给哥哥家的小侄女,虽说色彩素一些,可都是好料子的,就算那棉布做的,摸着也极软极舒畅。
“还不是你骗我说有辛苦银子,现在没了,还想我白着力,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事儿你去同钱黑炭说,你结婚之前,就晓得有孩子在,嫁过来,你就耍赖了,如何,钱家不是娶媳妇?是娶了个老娘返来!”
刘七娘有些愤怒,伸手就要去掐她,却被张嫂子一声清咳止住了,昂首一见是当日引她进赵家的嫂子和一个陌生妇人,因而就道,“哎呀,翠娘嫂子来了。这么晚了,但是有事?”
张嫂子气得就要开口骂,翠娘却拉开了她,打圆场道,“七娘没生养过孩子,服侍的不免有些不殷勤,嫂子就别计算了。”说完又对七娘说,“这是作坊隔壁的张嫂子,他家张年老是作坊的管事,张嫂子也替老板娘打理船埠的铺子呢。”
刘七娘转头一看可心还在喘气,就道,“你喊甚么,这不是没死呢吗?”说完,想起一事又道,“我现在服侍着这丫头,每月那一两的辛苦银子,赵家甚么时候能送来?我要回趟娘家,没有买点心的钱了,你先去给我预付两月的返来。”
因而,这日凌晨听得钱黑炭说要进城,中午才回,就穿了最好的一套衣裙,脸上也上了妆,抱了可心就去了赵家。
刘七娘眼尖,俄然见得孩子脖子上好似挂了一物,在油灯光下闪着碧色的光芒,她立即就扑了上去,抓在手里一看,是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她的眼睛刹时就瞪圆了。
刘七娘本来还想说预付两个月的事儿呢,一听她们这话音儿,底子就没有给银子意义,因而,“嗷”的一嗓子就蹦了起来,“我又不是她亲娘,凭啥服侍她?我嫁过来是纳福的,不是当老妈子!”
她这话一说完,翠娘和瑞雪都是惊诧的不知说甚么好,两人对视了一眼,在相互眼里都看到一个词,财迷心窍!
张嫂子这时已经抱起了可心,看得她脖子上的一到红痕,忍不住就问,“这孩子的脖子是不是烫到了?”说完,接过刘七娘手里的陶碗,立即神采更是不好,“这么热的羊奶,大人喝着都烫嘴,如何能给孩子喝?为啥不晾凉了?”
翠娘不等瑞雪说话,就道,“刘七娘,你在娘家时学过为人妻,为人母的端方吗,你不会不晓得嫁到夫家,要经心折侍孩子吧。你出去问问,天底下哪有服侍自家孩子,还要向别人要辛苦银子的?”
刘七娘笑道,“这我晓得,我是来找老板娘的,你出来知会一声。”
翠娘勉强扯了一个笑,“没事,吃过饭无事,来看看可心。”
伉俪俩细细低语着,双手紧紧握着,走了小半时候,彩云来报吃晚餐,才回了屋子。
刘七娘头也没回,应道,“哭得我心烦,拿被子盖着呢。”
刘七娘跟没听到普通,哐得一声关了门,张嫂子恨道,“钱黑炭眼睛瞎了,如何娶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刘七娘被气了个倒仰,还要回嘴再骂,翠娘怕她们打起来就拉着张嫂子往外走,“天晚了,我们归去吧,明日得闲再来。”然后又扭头叮嘱刘七娘,“七娘也别在家闷着,日头好的时候就抱着可心出去转转啊。”
她也懒得再劝,看着张嫂子哄着可心喝了最后一口羊奶,就伸手接了过来,亲了两下,道,“等这孩子过了半岁,能吃些鸡蛋黄、喝些薄粥就好了。”
彩云应了,就去东园井边把洗衣的翠娘喊了返来,翠娘也心下生疑,去大门处引了刘七娘出去。
瑞雪和翠娘都是皱眉,但也不好强求,就随便说些闲话,刘七年耐不住性子,等不的几句,就说道,“我现在日里顾问这孩子拉屎拉尿,早晨还要起来热几次羊奶,可比在作坊里做工要累很多,老板娘看着给我长些辛苦钱吧,我比云家服侍的好,人为如何也要高过一两银子。”
瑞雪正在盘账,故意在城里再开一家小旅店,正揣摩卖些甚么吃食,听得彩云说,刘七娘抱着可心来了,就觉得她是上门奉迎的,故意不见,又想看看可心如何了,就道,“去找翠娘引她出去。”
云小六几个正在门口装车,见得她来,还真熟谙,就道,“钱嫂子如何来了,钱大哥进城去了,怕是晌午才气回。”
张嫂子第一次同这刘七娘打交道,听她如此无礼,实在忍耐不住,就道,“到底是谁占了窝,到底是谁不下蛋?”
钱黑炭一惊,立即就去掀了被子,公然,可心已经憋的小脸发紫,眼泪把头发都打湿了,“如何能用被蒙孩子,这如果憋死了如何了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