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战方才见地姜述去处皆含深意,生出讲求之意,道:“清正勿要主次不分,我本日只是陪客,述儿固然年幼,倒是姜家家主。”

姜战点头道:“苛捐冗赋越来越重,田租又是牢固之数,若遇丰年,官府便加赋税,百姓承担虽重,毕竟还能余下口粮种子。若遇灾年,官府如果减免赋税,勉强半饥半饱对付;如果赋税不减,百姓只能后代,乃至流散他乡,成为流民。”

这边闹腾起来,庄里听到动静,一下涌出很多人。庄里人出来一看,倒是姜家车驾临门,有人识得姜述,赶紧上前扣问。姜述递上名刺,指着河中仆人道:“这个主子不知仗了谁的势,竟敢给我嘴脸看,还请通报姑丈,说我姜述来访。”

姜陈述话之时,将卑贱两字咬得极重,不但孔氏当场色变,田家下人也以为姜述欺人太过。姜述望着孔氏气得扭曲的面孔,道:“族谱都入不得的卑贱之人,滚到一旁去,免得污了小爷的嘴。”

仆人互望一眼,晓得姜述身份高贵,若真伤了姜述,不须姜家出面实际,家主也定会重重惩罚。但孔氏掌管家事,发令下来又不能不听,世民气里踌躇,又不能不可,一齐徐行向前,眼看一场厮杀不免。正在这个键时候,只听有人大喊道:“停手!”

田希不明环境,不知抵触两边是非,不敢就方才之事随便表态;听闻姜述此言软中带硬,不似孩童之言,模糊间已有大族家主风采;田希出身大师,深悉礼道,自是不能意气用事失了田家脸面,强自按下心中火气,拱手道:“请入客堂奉茶。”

孔氏在内宅听得动静,不着名刺已经递了出来,仓猝来到庄门禁止。孔氏到了庄门,一看门房被扔在水中,喝令下人将人打捞上来,借此发作道:“姜家借着谁的势?竟然上门来欺我田家?”

姜战方才受了下人刁难,内心便生怒意,又见孔氏那般模样,心中肝火更盛。见到田希劈面,便欲扔下供状与姜述归去,扭头却见姜述先前刁悍之气早消,眼神敞亮,神采不愠不火,气度雍容风雅,惊奇之余暂不发作,静观姜述去处。

姜述正色道:“姑父治家如此,田家或有大祸。”

车驾在田庄大门停下,随车仆人奉上姜述、姜战两人名刺。庄园门房已得孔氏叮嘱,见是姜家来人,推托主家不在,用心不接名刺。姜战脾气朴直,见状心生怒意,下了车驾走上前去,痛斥门房道:“你这不长眼的主子,姜家家主亲临,竟敢如何怠慢。如果误了大事,定让田清正剥了你的皮!”

世人还想上前去捞,姜述喝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你等没闻声吗?凡事等我见过姑父再说。”

姜述见田家人将门房捞了上来,又谓姜丁道:“再将这个主子扔下去。”

孔氏傲然道:“我是田家妾孔氏。”

孔氏见田希出门,尚不知方才差点惹下天大祸事,反而觉得救星到了,上前扯着田希衣袖,泣道:“姜家小儿欺人太过,万望夫君为我做主。”

姜述神采稳定,不急不缓说道:“极西之地有一唐国,国王一后一妃。妃心机深沉,欲夺后位。妃有一女,生得聪明敬爱,甚得帝后欢心。后无后代,常逗此女为乐。某日,后至妃处,看望此女。妃打发下人皆到门外,室内只留后、妃及其女。在此期间,女竟被闷死。妃抱女尸寻帝,只是哭啼。帝扣问下人景象,勃然大怒,命令废后,立妃为后。”

姜战离职后一向办理姜家田事,又甚亲民,常常与耕户交换,深悉百姓之苦,路上与姜述讲些稼穑,让姜述猎奇之余,对姜战才学操行非常承认。

田希表情本就不佳,闻言肝火更旺,嘲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姑父不是了?此话怎讲?”

周氏也点头称是,又谓姜述道:“姑母一贯疼你,你陪叔祖去趟田家,也不枉姑母疼你一场。”

田家仆人听令围上前去,姜家只要十余保护,将姜述围在核心,一时候情势非常危急。姜述面无惧色,指着孔氏嘲笑道:“你这入不了族谱的卑贱之女,还敢伤我性命?田家正妻是我姜家女,我与田家家主是姑表之亲,身份比你崇高百倍万倍,谁给了你权力?你就是个贱人!你这般毒妇,如何能掌田家之事?田家在你手中,定会败得精光!说不得还会引来大祸!”

门房不由面露惧色,但因孔氏严令,内心犹疑一会,咬了咬牙,果断不予理睬。姜述见状,猜想门房应得了孔氏号令,谓姜丁道:“将此人扔到河里。”姜丁受命上前,如捉小鸡普通将门房提起,不睬他苦苦告饶,走到河边径直将他扔进河里。

田家姑父名希,字清正,年青时姣美**,以文才闻名,是青州闻名才子。曾任青州学官椽史,然其脾气疏懒,又好风花雪月,家道又好,数年前去官在家闲住。

孔氏初掌家事,只能节制少数家人,多数家人还是心向姜飞叶。问话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早有姜飞叶亲信抢上前来,接过名刺,道:“表少爷稍候,小的这就报给家主。”

姜述神采顿变,寂然道:“姜丁,掌嘴十下。”

姜述冷哼一声,道:“田家倒是场面得很,竟让一名卑贱女子抛头露面支撑场面。你这卑贱身份,能代表田家吗?”

姜述年纪虽小,身份倒是姜家家主,还是田希妻侄,在田家是表少爷身份,世人皆是下人,见姜述倔强,不敢再动,眼睁睁瞧着门房在水里扑腾。

姜述异道:“田里亩产收成虽是不高,但百姓所耕亩数甚多,丰年时应有积储才对。”

孔氏受得这般摧辱,此时气疯了,指着姜述命令道:“将这个小儿给我杀了。”

田希闻言一怔,见姜述狠狠盯着孔氏,似有深仇大恨普通,心中如有所悟,觉得姜家来为大妇撑腰,寻个由头打了孔氏,心中更是不悦,但又不能失了大师身份,也不好对着九龄冲弱发作,当下压住肝火,道:“述儿所来何事?”

姜述祖孙两人出城,门路两旁庄稼长势喜人,农家于田间耕耘,郊野间不时响起宏亮歌声,百姓辛苦当中得意其乐。姜战叹道:“百姓最是朴素,整日辛苦劳作,丰年时仅得温饱,若遇天灾,便要离家逃荒,流浪失所,实是不易。”

孔氏哭啼道:“是姜家人打的。”

姜丁闻令上前,不睬世人劝止,将门房重又扔入河中,有人上前来劝,姜述道:“你等不知景象,先让这个主子在河中复苏一下,晓得大小贵贱再说。”

田希来到门口之时,恰好听到孔氏命令,心火腾得烧将起来,心道孔氏小户出身,公然见不得大场面,行事这般鲁莽,如何掌管家事?姜家固然低调,数百年都是青州第一家属,秘闻深厚,姜述如有毁伤,两家之仇如何化解?所谓“杀人一千,自损百”,姜田两家相斗,终究必是两败俱伤之局,孔氏不知深浅,田希身为大族家主,怎能不顾忌后续之事?关头时候出面喝住仆人。

姜述踱步上前,道:“叨教你是那位?”

姜丁随在姜述身后,孔氏开骂之时,就已按捺不住,此时闻言上前,双手连番挥动,未等田家人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之声传来,孔氏一张粉脸顿时变形,两腮又红又肿,似是两侧脸上各长出两张脸来。

田家庄园离城很近,说话间车驾到了庄园门口。想是田希在此长居的原因,庄园背山面河而建,四周墙高丈余,构筑时不知费了多少心机,庄园建得甚是坚毅。庄园东、南皆为河道,构整天然的护城河,北边山坡有山路通往山上,东边开有庄门,建有吊桥与外界连接。

田希一贯对这位妻侄甚是爱好,但前有姜飞叶丑事,后有孔氏挨打之事,内心窝着火气,只是面上不好失礼,强笑道:“述儿前来所为何事?”

田希见孔氏粉脸肿得好高,若同鬼怪普通,不由吓了一跳,道:“这脸是如何回事?”

田希陪两人在客堂落座,让小婢奉茶,谓姜战道:“世叔本日上门,不知何事指教?”

孔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肝火中烧,疾步跑到姜述面前,指着姜述的鼻子,若同恶妻骂街般,道:“你这小畜牲,敢骂老娘,老娘剥了你的皮……”

传唤翠花、田让皆借着他案名义,所涉公人得了丁谓叮嘱,案情一向没有外泄,田家高低皆不知此案本相。克日内宅出了丑闻,田希心中不快,听闻姜述、姜战来访,觉得姜家探得动静,来为姜飞叶讨情。姜述春秋虽小,倒是姜家家主身份;与姜战又曾是同僚,退隐之初多受其恩德;因此又不得不见,心中固然不悦,却不得不出门相迎。

孔氏被气得两眼冒火,气急废弛之际,明智全无,喝令仆人道:“摆布快些脱手,给我打杀这个小儿!”

姜述道:“如果姑父以为此处是说话之所,我便在此与田家实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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