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许诸裸衣斗马超曹操抹书问韩遂(1)

却说当夜两兵混战,直到天明,各自出兵。马超屯兵渭口,日夜分兵,前掉队犯。曹操在渭河内将船筏锁链作浮桥三条,接连南岸。曹仁引军夹河立寨,将粮草车辆穿连,觉得樊篱。马超闻之,教军士各挟草一束,带着火种,与韩遂引军并力杀到寨前,堆积草把,放起烈火。操兵抵敌不住,弃寨而走。车乘、浮桥,尽被烧毁。西凉兵大胜,截住渭河。曹操立不起营寨,心中恐忧。荀攸曰:“可取渭河沙土筑起土城,能够死守。”操拨三万军担土筑城。马超又差庞德、马岱各引五百马军,来往抵触;更兼沙土不实,筑起便倒,操无计可施。时当玄月尽,气候暴冷,浓云密布,连日不开。曹操在寨中迷惑。忽人报曰:“有一白叟来见丞相,欲陈述方略。”操请入。见其人鹤骨松姿,形貌苍古。问之,乃京兆人也,隐居终南山,姓娄,名子伯,道号梦梅居士。操以客礼待之。子伯曰:“丞相欲跨渭安营久矣,今何不乘时筑之?”操曰:“沙土之地,筑垒不成。隐士有何良策见教?”子伯曰:“丞相用兵如神,岂不知天时乎?连日阴云布合,朔风一起,必大冻矣。风起以后,驱兵士运土泼水,比及天明,土城已就。”操大悟,厚赏子伯。子伯不受而去。

却说曹操料马超能够计破,乃密令徐晃、朱灵尽渡河西结营,前后夹攻。一日,操于城上见马超引数百骑,直临寨前,来往如飞。操观很久,掷兜鍪于地曰:“马儿不死,吾无葬地矣!”夏侯渊听了,心中愤怒,厉声曰:“吾宁死于此地,誓灭胡匪!”遂引本部千余人,大开寨门,直赶去。操急止不住,恐其有失,慌自上马前来策应。马超见曹兵至,乃将前军作后队,后队作前锋,一字儿摆开。夏侯渊到,马超接往厮杀。超于乱军中遥见曹操,就撇了夏侯渊,直取曹操。操大惊,拨马而走。曹兵大乱。

次日,两军出营布成步地。超分庞德为右翼,马岱为右翼,韩遂押中军。超挺枪纵马,立于阵前,高叫:“虎痴快出!”曹操在门旗下回顾众将曰:“马超不减吕布之勇!”言未绝,许褚拍马舞刀而出。马超挺枪接战。斗了一百余合,胜负不分。马匹困乏,各回军中,换了马匹,又出阵前。又斗一百余合,不分胜负。许褚性起,飞回阵中,卸了盔甲,浑身筋突,赤体提刀,翻身上马,来与马超决斗。两军大骇。两个又斗到三十余合,褚奋威举刀便砍马超。超闪过,一枪望褚心窝刺来。褚弃刀将枪挟住。两个在顿时夺枪。许诸力大,一声响,拗断枪杆,各拿半节在顿时乱打。操恐褚有失,遂令夏侯渊、曹洪两将齐出夹攻。庞德、马岱见操将齐出,麾两翼铁骑,横冲直撞,混杀将来。操兵大乱。许褚臂中两箭。诸将慌退入寨。马超直杀到壕边,操兵折伤大半。操令坚闭休出。马超回至渭口,谓韩遂曰:“吾见恶战者莫如许褚,真虎痴也!”

是夜北风高文。操尽驱兵士担土泼水;为无盛水之具,作缣囊盛水浇之,随筑随冻。比及天明,沙水冻紧,土城已筑完。细作报知马超。超领兵观之,大惊,疑有神助。次日,集雄师呜鼓而进。操自乘马出营,止有许褚一人随后。操扬鞭大喊曰:“孟德单骑至此,请马超出来答话。”超乘马挺枪而出。操曰:“汝欺我营寨不成,今一夜天已筑就,汝何不早降!”马超大怒,意欲突前擒之,见操背后一人,睁圆怪眼,手提钢刀,勒马而立。超疑是许褚,乃扬鞭问曰:“闻汝军中有虎侯,安在哉?”许褚提刀大呼曰:“吾即谯郡许褚也!”目射神光,威风抖擞。超不敢动,乃勒马回。操亦引许褚回寨。两军观之,无不骇然。操谓诸将曰:“贼亦知仲康乃虎侯也!”自此军中皆称褚为虎侯,许褚曰:“某来日必擒马超。”操曰:“马超英勇,不成轻敌。”褚曰:“某誓与死战!”即便人下战书,说虎侯单搦马超来日决斗。超接书大怒曰:“何敢如此相欺耶!”即批次日誓杀虎痴。

超踌躇未决。杨秋、侯选皆劝乞降,因而韩遂遣杨秋为使,直往操寨下书,言割地请和之事。操曰:“汝且回寨,吾来日令人回报。”杨秋辞去。贾诩入见操曰:“丞相主张如何?”操曰:“公所见如何?”诩曰:“兵不厌诈,可伪许之;然后用反间计,令韩、马相疑,则一鼓可破也。”操抚掌大喜曰:“天下高见,多有相合。文和之谋,正吾心中之事也。”因而遣人回书,言:“待我缓缓退兵,还汝河西之地。”一面教搭起浮桥,作退兵之意。马超得书,谓韩遂曰:“曹操固然许和,奸雄难测。倘不筹办,反受其制。超与叔父轮番调兵,本日叔向操,超向徐晃;明日超向操,叔向徐晃:分头提备,以防其诈。”韩遂依计而行。

正追之际,忽报操有一军,已在河西下了营寨,超大惊,偶然追逐,急收军回寨,与韩遂商讨,言:“操兵乘虚已渡河西,吾军前后受敌,如之何如?”部将李堪曰:“不如割地请和,两家且各罢兵,捱过夏季,到春暖别作计议。”韩遂曰:“李堪之言最善,可从之。”

早有人报知曹操。操顾贾诩曰:“吾事济矣!”问:“来日是谁合向我这边?”人报曰:“韩遂。”次日,操引众将出营,摆布环绕,操独显一骑于中心。韩遂部卒多有不识操者,出阵旁观。操高叫曰:“汝诸军欲观曹公耶?吾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多智谋耳。”诸军皆有惧色。操令人过阵谓韩遂曰:“丞相谨请韩将军会话。”韩遂即出阵;见操并无甲仗,亦弃衣甲,轻服匹马而出。二人马头订交,各按辔对语。操曰:“吾与将军之父,同举孝廉,吾尝以叔事之。吾亦与公同登仕路,不觉丰年矣。将军本年妙龄多少?”韩遂答曰:“四十岁矣。”操曰:“昔日在京师,皆芳华幼年,何期又中旬矣!安得天下清平共乐耶!”只把旧事细说,并不提起军情。说罢大笑,相谈有一个时候,方回马而别,各自归寨。早有人将此事报知马超。超忙来问韩遂曰:“本日曹操阵前所言何事?”遂曰:“只诉京师旧事耳。”超曰:“安得不言军务乎?”遂曰:“曹操不言,吾何独言之?”超心甚疑,不言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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