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取涪关杨高授首攻雒城黄魏争功(1)

玄德曰:“昨日之言,惟吾有失。”庞统曰:“君臣俱失,何独主公?”玄德亦大笑,其乐如初。

却说张昭献计曰:“且休要动兵。若一发兵,曹操必复至。不如修书二封:一封与刘璋,言刘备结连东吴,共取西川,使刘璋心疑而攻刘备;一封与张鲁,教进兵向荆州来。着刘备首尾不能救应。我然后起兵取之,事可谐矣。”权从之,即发使二处去讫。且说玄德在葭萌关日久,甚得民气。忽接得孔明文书。知孙夫人已回东吴。又闻曹操发兵犯濡须,乃与庞统议曰:“曹操击孙权,操胜必将取荆州,权胜亦必取荆州矣。为之何如?”庞统曰:“主公勿忧。有孔明在彼,猜想东吴不敢犯荆州。主公可驰书去刘璋处,只推曹操进犯孙权,权求救于荆州。吾与孙权唇齿之邦,不容不相援。张鲁自守之贼,决不敢来犯界。吾今欲勒兵回荆州,与孙权会同破曹操,奈兵少粮缺。望推同宗之谊,速发精兵3、四万,行粮十万斛互助。请勿有误。若得军马赋税,却另作商讨。”

玄德雄师尽发。前至涪水之上,庞统在顿时谓玄德曰:“杨怀、高沛若欣但是来,可防备之;若彼不来,便起兵径取其关,不成迟缓。”正说间,忽起一阵旋风,把马前“帅”字旗吹倒。玄德问庞统曰:“此何兆也?”统曰:“此警报也,杨怀、高沛二人必有行刺之意,宜善防之。”玄德乃身披重铠,自佩宝剑防备。人报杨、高二将前来送行。玄德令军马歇定。庞统分付魏延、黄忠:“但关上来的军士,不问多少,马步军兵,一个也休放回。”

刘璋既斩张松,堆积文武商讨曰:“刘备欲夺吾基业,当如之何?”黄权曰:“事不宜迟。即便差人告报各处关隘,添兵扼守,不准放荆州一人一骑入关。”璋从其言,星夜驰檄各关去讫。却说玄德提兵回涪城,先令人报上涪水关,请杨怀,高沛出关相别。杨、高二将闻报,商讨曰:“玄德此回如何?”高沛曰:“玄德合死。我等各藏利刃在身,就送行处刺之,以绝吾主之患。”杨怀曰:“此计大妙。”二人只带随行二百人,出关送行,其他并留在关上。

玄德问:“那三条计?”统曰:“只今便选精兵,日夜兼道径袭成都:此为上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各仗强兵把守关隘;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夺了关隘,先取涪城,然后却向成都:此入彀也。退还白帝,连夜回荆州,徐图进取:此为下计。若沉吟不去,将至大困,不成救矣。“玄德曰:智囊上计太促,下计太缓;入彀不迟不疾,能够行之。“因而发书致刘璋,只说曹操令部将乐进引兵至青泥镇,众将抵敌不住,吾当亲往拒之,不及面会,特书相辞。书至成都,张松听得说刘玄德欲回荆州,只道是至心,乃修书一封,欲令人送与玄德,却值亲兄广汉太守张肃到,松急藏书于袖中,与肃相陪说话。肃见松神情恍忽,心中迷惑。松取酒与肃共饮。献酬之间,忽落此书于地,被肃从人拾得。席散后,从人以书呈肃。肃开视之。书略曰:“松昨进言于皇叔,并无虚谬,何乃迟迟不发?逆取顺守,前人所贵。今大事已在把握当中,何故欲弃此而回荆州乎?使松闻之,如有所失。书呈到日,快速进兵。松当为内应,万勿自误!”张肃见了,大惊曰:“吾弟作灭门之事,不成不首。”连夜将书见刘璋,具言弟张松与刘备同谋,欲献西川。刘璋大怒曰:“吾常日何尝薄待他,何故欲谋反!”遂命令捉张松百口,尽斩于市。先人有诗叹曰:“一览无遗世所稀,谁知手札泄天机。未观玄德兴王业,先向成都血染衣。”

二将得令而去。

却说杨怀、高沛二人身边各藏利刃,带二百军兵,牵羊送酒,直至军前。见并无筹办,心中暗喜,觉得入彀。入至帐下、见玄德正与庞统坐于帐中。二将声喏曰:“闻皇叔远回,特具薄礼相送。”遂进酒劝玄德。玄德曰:“二将军守关不易,抢先饮此杯。”二将喝酒毕,玄德曰:“吾有密事与二将军商讨,闲人退避。”遂将带来二百人尽赶出中军。玄德叱曰:“摆布与吾捉下二贼!”帐后刘封、关平回声而出。杨、高二人急待争斗,刘封、关平各抓住一人。玄德喝曰:“吾与汝主是同宗兄弟,汝二人何故同谋,诽谤亲情?”庞统叱摆布搜其身畔,公然各搜出利刃一口。统便喝斩二人;玄德还犹未决,统曰:“二人本意欲杀吾主,罪不容诛。”遂叱刀斧手斩杨怀、高沛于帐前。黄忠、魏延早将二百从人,先自捉下,未曾走了一个。玄德唤入,各赐酒压惊。玄德曰:“杨怀、高沛诽谤吾兄弟,又藏利刃行刺,故行诛戮。尔等无罪,不必惊奇。”众各拜谢。庞统曰:“吾今即用汝等带路,带吾军取关。各有重赏。”众皆应允。是夜二百人先行,雄师随后。前军相称下叫曰:“二将军有急事回,可速开关。”城上听得是自家军,立即开关。雄师一拥而入,兵不血刃,得了涪关。蜀兵皆降。玄德各减轻赏,遂即分兵前后守把。次日犒军,设席于公厅。玄德酒酣,顾庞统曰:“本日之会,可为乐乎?”庞统曰:“伐人之国而觉得乐,非仁者之兵也。”玄德曰:“吾闻昔日武王伐纣,作乐象功,此亦非仁者之兵欤?汝言何分歧事理?可速退!”庞统大笑而起。摆布亦扶玄德入后堂。睡至半夜,酒醒。摆布以逐庞统之言奉告玄德。玄德大悔;次早穿衣升堂,请庞统赔罪曰:“昨日酒醉,言语冒犯,幸勿挂怀。”庞统谈笑自如。

玄德从之,遣人往成都。来到关前,杨怀、高沛闻知此事,遂教高沛守关,杨怀同使者入成都,见刘璋呈上手札。刘璋看毕,问杨怀为何亦同来。杨怀曰:“专为此书而来。刘备自从入川,广布恩德,以收民气,其意甚是不善。今求军马赋税,切不成与。如若互助,是把薪助火也。”刘璋曰:“吾与玄德有兄弟之情,岂可不助?”一人出曰:“刘备枭雄,久留于蜀而不遣,是纵虎入室矣。今更助之以军马赋税,何异与虎添翼乎?”众视其人,乃零陵烝阳人,姓刘名巴,字子初。刘璋闻刘巴之言,踌躇未决。黄权又复苦谏。璋乃量拨老弱军四千,米一万斛,发书遣使报玄德。仍令杨怀、高沛紧守关隘。刘璋使者到葭萌关见玄德,呈上回书。玄德大怒曰:“吾为汝御敌,吃力劳心。汝今积财吝赏,何故使士卒效命乎?”遂扯毁回书,痛骂而起。使者逃回成都。庞统曰:“主公只以仁义为重,本日毁书发怒,前情尽弃矣。”玄德曰:“如此,当如何?”庞统曰:“某有三条战略,请主公自择而行。”

却说刘璋闻玄德杀了杨、高二将,袭了涪水关,大惊曰:“不料本日果有此事!”遂聚文武,问退兵之策。黄权曰:“可连夜遣兵屯雒县,塞住咽喉之路。刘备虽有精兵虎将,不能过也。”璋遂令刘璝、泠苞、张任、邓贤点五万雄师,星夜往守雒县,以拒刘备。四将行兵之次,刘璝曰:“吾闻锦屏山中有一异人,道号紫虚上人,知人存亡贵贱。吾辈本日行军,正从锦屏山过。何不试往问之?”张任曰:“大丈夫行兵拒敌,岂可问于山野之人乎?”璝曰:“不然。贤人云:至诚之道,可之前知。吾等问于高超之人,当趋吉避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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