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府君可即回檄,拒其此请,同时传檄刘源诸校尉,令他们严加守备,以防荀兵强攻。”
羊孤本日不当休沐,在郡府的官舍里边宿眠,得了应劭的急唤,未几时他就赶到。
“试之则辱。……且吾从弟在徐州,虽为州府处置,而仅劝学罢了,亦不关军机,便是必然要问,亦无用也。”
应劭说道:“甚么借道?荀镇东之心,那个不知?这明显是托以借道,要来取我郡也!”拿着檄文拍打手心,气急废弛,说道,“卿说这道我是借不借给他?如借,他必假道灭虢;如不借,恐他将即明攻矣!摆布难堪,不知适从。……,卿可有高见,以良策教我?”
“噢?何计也?快说,快说。”
应劭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寝室侧边的塾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宁,见羊秘来至,忙就把手中的徐州檄文递给他看,顿足不已,说道:“果如车骑所言,镇东竟真的要来犯我境了!”
羊秘深知盖县之首要,自告奋勇,请去盖县火线督战,应劭许之。
羊秘出奉高县,星夜兼程,一起东行二百余里,於次日下午到了盖县城中。
羊续归天时只要四十八岁,羊秘虽是他的宗子,年事也不甚大,未及三旬,然因出自簪缨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平常打仗多高士名臣,很晓得些镇之以静的事理。
羊秘说道:“秘有一计,献给明公。”
先是三道表文,造好了政治上的言论,继之军队、粮械亦筹办安妥,出征的主将、附属选定,军事上也做好了筹办,攻取泰山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荀贞一令之下,各方面齐动。
羊秘沉住气,看完了檄文,恭敬地还给应劭,说道:“此檄中,荀镇东只是言借道罢了,明公何需镇静?”
南城倒也罢了,离泰山郡的要地、郡治较远,其间山、河很多,险要亦多,徐州兵便是打击此地,也断难在短时候内对应劭构成大的威胁,盖县却分歧。
“不能试一试么?”
应劭大喜,当即采取了羊秘的此计,然后沉吟半晌,问羊秘道:“卿从弟在荀镇东府下,能够为我用否?”
当下,应劭传檄边地的刘源诸校尉,令加强防备,又连夜书就一道檄文,答复徐州,於次日一早遣人送出,回绝荀贞的要求。
“试之则辱”是一语双关,既是欺侮羊琮的品德,也是应劭、羊秘自讨欺辱,会被羊琮看不起。
檄文送出以后,还没到中午,接连两道檄文分从南城、盖县传来。
应劭说道:“卿之意是:要我回檄徐州,回绝其借道的要求?”
羊秘摇了点头,说道:“吾从弟虽墨客,而性廉直,既已从荀镇东,必不会改归明府。”又道,“此前他来书中,之以是言‘昌豨诸徒’如此,是因徐州与我泰山时髦相安无事,故他才言之,今如荀镇东真与我郡开战,吾从弟定不会再与我言有关徐州的军政半字。”
“昔陶恭祖逐徐州黄巾,多赖臧霸等泰山诸都尉之力,荀镇东夺徐后,先是调臧霸出琅琊,复又裁编孙观、昌豨等部,吾从弟羊琮在荀镇东府下,观其来书中言,昌豨诸徒似对此久心胸不满。荀镇东若果来攻我郡,明府可遣使暗往见臧霸、昌豨等,许以厚利,说其叛徐,一旦彼辈背叛,徐州内哄,荀镇东又那里还不足力攻我泰山?此釜底抽薪之计也。”
却说头天下午传的檄,入夜后应劭收到。
应劭尚不放心,游移地说道:“镇东善战,威震海内,部将如荀成、许仲、徐荣、辛瑷诸辈,皆军功显赫,非易与之辈,刘源诸校尉虽尝从我击黄巾,亦知兵者也,然吾恐犹他们非荀成诸辈之敌手也。将不及之,我泰山郡郡兵之精怕是亦不及荀兵。战如不堪,何如?”
为不给应劭应变的时候,头天传檄,次日即出兵,两路共进,同入泰山。
他不慌不忙,对应劭答复说道:“府君不必焦心。先前车骑将军来书后,府君已变更兵马,扼守泰山与徐州沿边的各重镇要地,刘源、韦温、魏永诸校尉皆昔从府君讨定黄巾者,俱知兵果勇,纵是如府君所言,荀镇东托以借道,而实意在攻取我郡,只要诸校尉恪守边疆,佐以我泰山之险,料彼亦无功而返。”顿了下,又道,“真如事急,刘兖州、鲍济北与我唇亡齿寒,料必不会坐视,定来援我,郡有江山之险,外有刘、鲍之援,兵精粮足,荀镇东便来,何需惧哉!”
应劭也是名流,晓得名流风骨,听得羊秘此言,遂不再强求。
羊秘与羊琮同宗,两人是从兄弟的干系,羊秘之父便是名臣羊续,加上羊续,其先八世二千石,族为泰山冠姓,其人很有策画,深得应劭信誉。
泰山郡的郡治奉高也在泰山郡的北部,离盖县只要二百余里地,此其一;泰山郡内大的河水有武水、沂水、汶水等几条,都是南北贯穿泰山郡内,盖县在沂水北岸,此地如被霸占,则从盖县到奉高之间便再无大的河水相隔,只要临乐、梁甫、尤来等几座山峦能够用之设阻了,此其二。简而言之,也就是说,攻盖县的这一起徐州兵虽才出境,已对应劭构成严峻威胁。
收到檄文当时,应劭大惊失容,本来他已寝息,不觉穿戴单衣从床上跳下,连呼室外,叫立即召主簿羊秘来。
应劭用羊秘之计,马上遣人潜去合乡、诸县等地,以及进兵至南城县外的臧霸营中,欲压服这些原为泰山兵的诸校尉叛徐,——刘源、韦温在檄文中已经说得清楚,南城这里的徐州兵打的是臧霸之灯号,盖县这里的徐州兵打的乃是荀成、孙观、吴敦等之灯号,孙观、吴敦在荀成军中,不好遣人暗往去见,以是临时舍弃了他们两个,首要先说臧霸、昌豨等叛。
当年应劭到任泰山太守日,泰山郡内黄巾甚众,应劭督率文武,将占有在郡中各县、各山中的黄巾各部一一扫平,或剿或逐,亦是“批示若定”,小有军功,现在却仅仅才是荀贞的一道檄文送来,兵马犹未出境,他便已经又惊又惶,落空了方寸,——由此可见荀贞声望之盛。
南城在泰山郡的最南边,西与徐州东海郡的合乡交界;盖县在泰山郡的北部最东,东与徐州琅琊郡的东莞交界。南城的守将是刘源,盖县的守将是韦温。两道檄便是分由此二人加急传来的,檄文的用词分歧,意义一样:徐州兵俄然越境,攻入防区。
中平六年,也即大前年,时灵帝在朝,先拜时任南阳太守的羊续为太尉,羊续廉洁,无礼钱可出,复改拜为太常,灵帝特恩许其不消出“左驺”,即礼钱,但是羊续尚未到差,即抱病而卒,羊秘兄弟赶去南阳,扶柩归乡,守孝三年,於本年方受应劭之辟,出为郡府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