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身负海内盛名望 云起河内亦如龙

韩馥是冀州牧,他不肯痛快地给袁绍军粮,袁绍要想处理这个费事,没有别的好体例,只能夺冀州而自有之了,——这件事,许攸、逢纪在暗里里都对袁绍说过,袁绍现为关东盟主,自号车骑将军,一个渤海郡那里能住得下他?便是他无野心,许攸、逢纪等人也不甘心。

热烈过后,分宾主落座,又略叙了些酬酢问候,当下正值关东讨董,而邯郸荣等人又是从冀州来,话题少不了的就会落在“关东联军盟主”、“车骑将军”袁绍身上。

荀贞把信放在案上,心道:“正南的美意我虽无用上之时,但他今在袁绍帐下,得袁绍重用,今后却说不定会有借势他的时候,复书该给他如何写,待到早晨我想好了再说罢。”

袁绍起兵前的环境,凡是邯郸荣晓得的,荀贞等人也早从各个渠道获知了,而袁绍起兵后、到河内的近况,邯郸荣因是当时已经在了来颍川的路上,动静不通达,倒是所知未几。

荀贞往外望去,时候尚早,正瞥见朝阳在天,洒下敞亮的光芒,映托得窗格上红彤彤一片。

审配在信里没写太多,只是道了下旧事,叙了下别情,又说联军起兵,闻荀贞欲入驻颍川,祝贺荀贞能兵事顺利,在信末,他提了一句:说他将从袁绍去河内,河内和颍川相顾,两军可成犄角,能遥相照应,荀贞如有甚么需求他帮手的,可遣一骑送个信儿至,他必倾力而为。

荀贞接住,揭开封泥,细细观读。

不过,正如荀贞现在不好动手夺徐州、豫州一样,袁绍虽已有夺冀之意,可现下也不好立即脱手,他刚起兵,打的灯号是讨董,怎能董卓未击,先闹内哄,兵向韩馥,来夺冀州?以是这个事情现在也只能是多做考虑,多做运营,以图万全。

“那明公的意义是?”

许攸、逢纪等人在他的身侧。

“韩冀州到任后辟他入了州府,征为处置。将军也是晓得的,正南生性刚正,虽为人吏,凛然如松,却有不成犯之节,我传闻他在韩冀州府中颇不快意,以是给他去信,本意是想邀他同来颍川,共到将军帐下效力,只是他给我复书说:他已得袁渤海之邀,不能来投将军了。”

他晓得的只要几件事。

荀贞合上信,又心道:“正南不知讨董的结局,故有此一说。他这番美意,我倒是用不上了。”

袁绍沉吟说道:“孟德上封信里说,如酸枣诸军再不动,他就筹算和贞之共击董卓。贞之长於军略,又有孙坚为助,他如与孟德联兵进击,倒是可稍减我河内遭到的压力。”

荀贞原就是个“刻薄人”,这些年宦海沉浮,历经诸事,虽增了很多城府,多了一些“奸滑”,可本质犹存,并未窜改,能够替别人着想,毫不小肚鸡肠,故此,审配虽不来投他,他却亦无恼,明知邯郸荣三人能够是“退而求其次”才来投的他,却也不怒。

袁绍转过话题,问道:“先我遣人赴豫、荆,迎两州士子,可有信来?”

袁绍一心想要起兵,可韩馥虽是他家的“故吏”,因了小我的好处,却到处给他找费事,非常掣肘,为获得冀州的支撑,他一向都在争夺韩馥身边的人,但愿能以此来影响州里的决策,连遭到韩馥信誉的颍川士人都在他的争夺之列,更别说审配如许遭到韩馥萧瑟的人了。

袁绍和韩馥一样都是豫州人,名誉再大,也是外客,要想在冀州成绩一番奇迹,离不开故乡士人的互助,以是他挑选了和韩馥不异的做法,也遣了人去豫州邀迎名流入冀,至若荆州,首要指的是南阳,许攸、逢纪,另有何顒都是南阳人,有他们的相邀,信赖会有很多南阳士人来的,——别的,召南阳士人另有另一层意义,袁术在南阳,袁绍这也是为了减弱袁术。

提及来,遭到韩馥萧瑟的冀州士人实在有很多,可在这些士人中,能获得袁绍不遗余力招揽的现下却独占审配一个。

荀贞“噢”了一声,说道:“魏郡一别,甚久未见,正南现在可好?”

於扶罗客岁和白波黄巾合兵入侵河东,被董卓遣牛辅带兵去给了迎头一击,虽未大败,可却也吃了点小亏,幸得因闻关东将起兵,董卓把牛辅召回了洛阳,他这才未过分折损气力,闻得袁绍起兵后,不管如何看,袁绍的前程都要比黄巾坦亮,以是他就舍了黄巾,改投袁绍了。

许攸答道:“料算路程,使者应已到两州,大抵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动静传来,并有豫、荆士人到了。”

“我写信两封,命人分送给贞之和孟德,叫他俩联兵击董,并告之他俩,我会遣兵互助。再写一封信给孟卓,让他极力压服酸枣诸军,最好也能助贞之和孟德一臂之力。”

逢纪的心机没在云气、人才这些琐事上,他考虑的是起兵作战事件,待袁绍、许攸的问答告一段落,他又说道:“曹将军两次来信,请明公号令诸军进击董卓,明公皆以缺粮难进为由,没有应其所请。明公所言固是真相,可曹将军所说的‘酸枣诸军,联兵屯驻不进,光阴如久,一旦粮尽,必皆分离去’也是真相,诸军一旦分离,讨董之事难复再提倒也罢了,万一董卓趁机出兵,分而击之,河内必当其冲。此事,明公亦不成不沉思之,也需应早做运营。”

邯郸荣取出一封信,呈给荀贞,说道:“正南除给我的复书外,另有一封是写给将军的,便是此信了。请将军观之。”

戏志才等和邯郸荣、卢广诸人皆是旧识,程嘉更不必说,与邯郸荣意气相投,暮年在赵郡时,还是邯郸荣把程嘉保举给了荀贞。

张扬是故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的故吏,早前受何进之令归本州募兵,未返至洛,何进已死,丁原也死了,他遂留在了上党四周,客岁底,因见董卓反叛朝中,他以为天下要乱,便放开了手脚,举兵打击上党太守,欲扩气力,但是未能取胜,於是转略数县,现有兵马数千。

韩馥到任后在用人选贤上有两个行动,一是遣专骑迎故乡名流入冀,再一个就是征辟了包含审配在内的一批冀州士人,双管齐下,欲以此来稳固他在冀州的统治根底,评心而论,他的这两个行动挺好,换了荀贞在他的位置,也会挑选这么做,只是可惜,行动虽好,他这小我却无“人主之能”,才气不敷,襟怀也不敷,倒是没能把冀州和颍川士人间的干系给措置好。

桥瑁的那道诈作三公移书,书一出来时,就有明智之士知是假的,但在初时却也是哄住了很多人,如韩馥就被骗了,可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能做到州郡长吏的在朝中都有熟人,去封信一问就知真相,倒是早在荀贞未到颍川前就已被人戳穿,人皆知了此檄实是出自桥瑁之手。

袁绍点了点头。

世人相见,别有一番礼揖热烈。

袁绍这会儿正在河内的虎帐外旁观军马练习。

荀贞心道:“袁本初承家门之资,养望几达二十年,交代群豪,又一举诛灭诸宦,时下之名,如日中升,酸枣奉为盟主,王匡、张扬等豪杰影从,便连於扶罗这等胡人也领兵来投,……如我有他这等的本钱,匡定天下,荡平海内,虽非易事,却也能减轻很多的困难啊。”

荀贞心道:“正南这话的意义是:我如有需求,他会在袁绍那边为我做个说客。”

起兵前,袁绍或许一呼百应,可起兵后,酸枣诸军各拥兵马,皆兵强马壮,都有了不小的气力,对袁绍自也就不会仍如之前那么诚意推戴了,兼之袁绍又远在河内,鞭长莫及,没法亲身批示酸枣诸军,他的阿谁‘盟主’之号说到底不过是浮名罢了,即便真的命令,约莫也是变更不了多少酸枣的兵卒的,至於袁术,他们兄弟反面,袁术看不起袁绍,更且还妒忌他,更是别想着他会禀承袁绍的号令了,以是审配这封信的美意,荀贞心领,倒是无用上之时。

疆场之上,瞬息万变,现在雄师一起,诸路分兵,常理推断之:期近将的战事中,荀贞这一起必定是会需求到别路人马的共同的,袁绍做为盟主,在荀贞需求时,审配便可觉得荀贞说话,说动袁绍,或亲遣兵助之,或令酸枣诸军助之。

他拄着长剑,在高台上张望,只见远水近城,河水和城池间的野地上步骑纵横,满野遍道,兵马如云,旗号如林,金鼓之声,响遏云霄,兵士的呼喝喊杀震惊四野。

帐中的人坐得有点多,火炉烧得又旺,微觉闷气,临帐门而坐的程嘉把帘幕上的小窗格给翻开了一个,冰冷僻新的氛围顿时吹透出去,诸人精力一爽。

荀贞心道:“我与正南虽是一场君臣,可也只是一场君臣罢了,既非同宗本家,又无乡谊之情,远不能与我和志才、叔业诸人的干系比拟,今他既得了袁本初的相邀,袁本初的起兵地又是冀州,正在他的故乡,那么他留下来,不来投我也是清理中事。”想到这里,看了眼邯郸荣、卢广、蒲沪三人,又心道,“便是公宰三人,他们如得袁本初相邀,怕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颍川投我。”设身处地地自忖之,“袁本初家世权贵,身是联军盟主,又是在冀州士人的故乡起兵,如我是冀州士人,我也不会另投别人,而是如正南一样径投袁本初了。”

这是因为三个原因,一则,自是因审配受韩馥萧瑟,不得志,二来,是因为审配本人也是个有才气的,以忠烈慷慨闻名,虽非轻侠之士,却也是英杰一流,其三,也是最首要的一点:审配家在魏郡,而魏郡挨着河内,河内是袁绍既定的屯兵地,以是魏郡的士人尤得他的正视。

许攸昂首望了眼,笑对他道:“望此天象,朝云如龙,乎北,骋往南,叱咤焰烈,势往无前,当是有豪杰以民望振袂於河北,为六合所感,威动冲霄,气奋而而至。”

逢纪说道:“如此甚好。”

袁绍抚须而笑。

当然好了,袁绍身为此次起兵的盟主,必是董卓要先重点打击的工具,酸枣、颍川、南阳诸军如果皆不动,河内的压力就会极大,可如果荀贞、曹操肯主动进击董卓,引开董卓部分或大部分的重视力以及精力,河内的压力天然就会随之减轻,对袁绍大大无益。I752

这所谓“以民望振袂於河北”的“豪杰”说的自是袁绍。

在戏志才提到袁绍后,邯郸荣却没有先答复他,而是一拍脑门,想起了一事,他转对荀贞说道:“将军,我来前,特地去了封信给审正南。”

倒是广陵起了“王者之气”以后,在这河内也出了一道“如龙之气”。这云气之说,本是附会之言,程嘉、许攸二人如是碰到一起,也不知可否争出个谁真谁假。

他沉吟心道:“诸路联军虽大多已然会师各处,可却皆按兵不动,孟德说得不错,各军自带的粮秣有限,再迟延些光阴,恐就会食尽各散了。袁本初身为盟主,是此次起兵的调集人,也不知他这会儿在想些甚么,又在做些甚么?”

……

说完审配的事情,邯郸荣把话题转到了戏志才方才问的“袁绍”身上。

他说道:“袁渤海得意了渤海太守之拜后便主动追求起兵,韩冀州初不肯意,数次禁止,后因桥东郡之檄,又因州府诸吏之劝,再又得颍川诸士之说,遂乃由渤海起兵,愿供粮秣,并遣州兵互助。只是,我闻之,他虽明面同意,可实为不得已之举,对渤海仍甚顾忌。”

他颔说道:“袁渤海是我联军的盟主,负天下重望,一意匡扶汉室,求贤若渴,正南才清志高,拔群出萃,入到他的帐下,必能得其所用,一展抱负。”

韩馥毕竟是颍川人,在豪情上靠近颍川士人,对冀州的士人本就有三分不信,又碰上审配是个生性刚烈的,不会猜韩馥的心机也就算了,动不动还“犯颜切谏”,那么不免就会萧瑟他。

不过就算现下已被戳穿也无所谓了,各路州郡本就只是需求一个名义,真假不首要,现在都已经起兵了,便是知檄是假,还能撤兵不成?

这个动机,荀贞也是一想罢了,对袁绍他实在没有甚么恋慕,做人做事,还是要靠才气,只要本身的才气充足,再难的事也能左丞,而才气如果不敷,名誉再大也是无用。

忽有疾风吹来,卷动台上/将旗,他举望之,见天空云气成行,由北向南,乃不觉举剑指之,问道:“此天象何兆也?”

审正南,自便是审配了。

邯郸荣给审配去信时,袁绍还未入屯到河内,可却已经早早地就写信给审配,邀他同谘同谋,共襄大肆了。袁绍何许人也?此次起兵盟主,又是相邀在前,审配天然就不会再来投荀贞了。

逢纪却道:“今明公虽得全百姓望,然韩冀州对明公却仍非常防备,数以粮储不敷为借口,不肯痛快地给明公供应粮秣,今大兵汇合,粮不成断,明公对此必然要多加留意,早思对策。”

他说道:“袁渤海在冀州虽为韩冀州所忌,然却极得州郡长吏、各地豪杰拥戴,应者如响、投者如云,我路过魏郡时,袁渤海尚未至河内,然河内太守王匡已唯袁渤海之命是从,又有原并州武猛处置张扬和南匈奴左贤王於扶罗,闻袁渤海起兵,亦遣使送信,愿受差遣。”

袁绍颔,按剑说道:“韩文节防我过火而不思天下大义,此真可憾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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