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问道:“如是糜丞不肯其弟出任司盐,君意如何?”

糜竺本不欲对此亲信多说,但转念一想,糜芳虽非庸人,可在眼界胸怀上稍嫌不敷,别叫他也不睬解本身缘何会这么做,万一不肯服从本身的话,那便是迟误了大事,因对这个亲信说道:“你回到朐县后,奉告子方,……。”话到嘴边,心道,“榷盐之事,主上尚未行檄,我不成擅先言也,还是写信给子方吧。”

荀彧亦知,现在战乱不休,民户大减,州郡的支出也随之大为减少,如想强兵,就必必要与豪强“争利”,不然纵得徐州,亦将一事无成。因此,他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说道:“如欲必行此事,需得思虑齐备,然后再行。不成突然为之。”

信写罢,拿印封好,糜竺交给亲信,令拿给糜芳。

荀彧应诺。

“糜丞有妹,君侯何不迎之?”

荀彧说道:“糜丞献僮客在先,如再献盐坊,虽君已表他彭城丞,再赐钱千万,彧意度之,仍然嘉奖不敷。”

“此非尔可问之事。”

“好,便等糜子仲复书,看他应还是不该,如应了,我就纳其妹入府。”

他便提笔给糜芳写信,写道:“昔陶公一召,俱并屈膝,何也?家訾亿万,或可展眉於往昔,现在兵乱,非货殖能够容身。东郭咸阳,煮四海之盐;李通附骥,立数世之基。幸遇明主,正豪杰义士用命之时,识微见远,主上非一州可拘。盐坊末利,何比封侯之阶?今主上欲行榷盐,授子司盐都尉,接信,子可即赴州府领任,并献吾家盐坊。”

荀彧说道:“君侯请写。”

荀彧沉默,心道:“改盐州榷,虽必阻力重重,然如糜丞拒弟领任,我还是得劝谏君侯,最好莫以将军任此。”又问道,“如是糜丞愿其弟领任,君侯又意如何夸奖?”

在人丁的争夺上,荀贞已让了一步,任豪强大宗僮客数千、乃至万人,忍而不发,但在盐业上,他却不筹算再让。一让已是不由己,岂可再让?如果再让,是否另有三让?让之不断,州中之利都被豪强拿去,他拿甚么来富州强兵?归正迟早是要肃除一批徐州本地豪族的,那么如真有不见机的,他也不介怀先拿几小我头祭旗,至於会不会让徐州的士人、豪强大姓们因为以为他要与他们争利而同仇敌忾,他却并不担忧,眼下来讲,他只筹算收盐为州有,别的的并不筹办动,等这股风潮畴昔,只要让那些士人、豪强们见到他没有后续的行动,那么他们天然也就会心安下来了。

民口、田租、税收,事关州前程生长的首要也就这几项,州总簿和诸郡国簿籍另有对司法等事的统计,荀贞略看了一看,只是交代荀彧:“乱世当用重典,然亦不成过滥。”颍川士人素有习律法之风,荀贞的两府中有很多律法人才,对司法一事的管控和监督,他是比较放心的。

这亲信苦苦相劝,对糜竺说道:“家长!千万不成啊!盐坊乃是我家的两股之一,如断此股,只余炼坊,独腿难行,家势或将衰啊!”

“赐钱千万,足否?”

糜竺如果有定见,必定就不会同意糜芳司盐,如无定见,糜芳任了司盐,以他家在本州煮盐业中的职位,既可起一个带头的感化,也可使榷盐之政的实施能够事半功倍。

糜竺如果同意,那就意味着他将会是第一个献削发中盐坊的人,这是一笔极大的经济丧失。

荀彧拿纸细看,见上边写道:“夫国贫者,不能强兵,不强兵,无以勤王,今州用匮乏,思榷盐以补。孙子云:法律不能独行,得人则存。君家三世煮海,素闻君弟才练,舍骐骥而弗乘,焉遑遑而更索?欲屈君弟司盐都尉,未满足下意何如?去岁作百辟刀五枚,横野、冠军、先登、彭城都尉各一枚,余一,赠君,美君奉僮客之功。”

荀贞当然晓得糜竺有个mm,不过他之前还真没想过把糜竺的mm娶进门,此时闻得荀彧此言,贰心中想道:“倒是我‘明察万里’,不见纤毫了,只想到了与吴郡右姓联婚,忘了糜子仲有个mm尚未婚配。”衡量半晌,又心中想道,“如糜子仲愿为我马前驱,收私盐州有,我确可纳其妹,一来酬其忠,二来有他经心尽力地助我,我也能快一点把徐州尽纳掌中。”

糜芳听了这亲信的传话,果如糜竺所忧,极其不肯,但在看过糜竺的信后,半晌不语,於次日解缆,前去州府献盐坊并及领任。

民屯既设,不成无主事之人,颠末与荀彧的筹议,定下暂由张纮卖力。

荀彧说道:“君侯如肯,则虽纳小妻,却可获得一忠臣。”

信里的“孙子”,说的是“荀子”,为避前汉宣帝刘询的讳,因“荀”、“孙”古音不异,故称荀子为孙子。荀贞客岁炼造了五柄百炼环刀,关羽、刘邓、潘璋、甘宁四人於此回攻徐一战中皆功高,荀贞别离赐给他四人了一人一柄,剩下一柄,现在赐给糜竺。

这个亲信还想再劝,被糜竺怒斥了几句,无法只得接信退下,本日赶回朐县,去找糜芳传话。

能够做煮盐这弟子意的无一不是郡县中的豪强大师,糜氏可谓此中俊彦,余者纵不如之,然亦各为强豪。

荀贞便令堂外吏出去,封好此信,遣人马上去彭城,劈面将之交给糜竺。

琅琊、东海、广陵,三个郡加起来,朝廷共在四个县设置了盐官,但实际上辖区内有煮海大豪的不止此四县,别县也有,万一因实施食盐专卖而激起他们的叛变,虽定能安定,可也是件费事的事儿,不是费事在需得出兵弹压,而是费事在恐怕会给徐州的士人、豪强大姓们一个荀贞“与民争利”的卑劣印象,当然,这个“民”指的不是平常黔黎,而是他们这些豪强大姓,一旦给他们这类印象,就将不会无益於徐州处所的安宁。

徐将军者,徐荣也。徐荣领兵之将,兼任此职,话外之意,不言自明。

糜家是徐州首富,也是煮盐业中的魁首,荀贞写信问糜竺是否同意让糜芳出任司盐之职,实际上也就是在问他:我要把盐业收归州有,你有定见没有?

“不错。”

“我问问他,如用糜芳掌司盐事,看他同意与否。”

“我先给糜子仲写封信,你看如何?”

“你晓得甚么!”

两人边看簿籍边会商政事,不知不觉,已是半天畴昔,看暮色已至,荀贞便留了荀彧和陈仪两人一起用饭。饭毕,荀彧回本身的院署,措置本日尚未完成的政务,陈仪没甚么事儿,留下来陪荀贞说了会儿话,两人下了一盘象戏,然后陈仪归舍,荀贞归宅,各自安寝。

却说荀贞的信和赠刀,於三今后送到了糜竺的案上。

东郭咸阳是前汉时齐地的大盐商,被武帝用为大农丞,和桑弘羊等一起掌天下盐铁事;李通是本朝的建国功臣,名列云台,世以贷殖著姓,从光武交战有功,得封侯,子孙袭爵至今。

荀彧拍案叫绝,说道:“君侯此策妙哉!”

张纮是本州名流,又有政务干才,由他出面和郡县调和安设民屯,正得其人,等民屯安设好,以后详细的操纵和办理可由姚昇兼任。

这话的意义很明白了,如果真有煮海者反叛,那么就杀掉,再没其家訾,处置盐业的都是巨富,州府的钱库也便能够是以而略微的充盈点了。

亲信惊诧,说道:“把盐坊献给州府?”

荀贞安闲说道:“如竟真有煮海者乱,州库能够稍充矣。”

趁着墨磨好,荀贞叫来陈仪,把刚才与荀彧议定的几件事告与他知,叮咛他把该写的州府和幕府檄文都写了,等他写就,与荀彧看过,皆感觉能够,即传令下去,命两府别离下传郡县。

对此,荀贞自是清楚。

荀贞说道:“卿如无贰言,我现在就写信给他。”

荀彧看罢,说道:“君侯此信甚好,不需点窜,按此送给糜丞就是。”

和冶铁不异,煮盐也是一个需求大量劳力的行业,凡煮海之家,僮客必多,而与冶铁分歧的是,煮盐有必然的风险系数,本地多海盗,谁都晓得煮盐的有钱,所觉得了制止海盗来袭,煮盐之家就必必要有本身的武装力量。当早前荀贞到厚丘时,糜竺带着去助阵的千余僮客都是略加练习便可上疆场的,此中并还不乏勇武之士。

“信写何内容?”

“卿意如何方足?”

“那就只能让徐将军兼任此职了。”

这亲信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糜竺看罢,先郑而重之地把荀贞所送之环刀吊挂壁上,随之立即唤来亲信,叮咛说道:“回朐县,叫子方顿时去州府,领受州伯任遣,并将我家盐坊献给州府。”

思及此,荀贞笑道:“我今才请叔潜回籍,为军中吾族后辈未婚者择妇,却不料他尚未走,卿即要我纳一小妻了。”

荀贞遂铺纸提笔,很快把信写好,递给荀彧旁观,说道:“如此写,卿看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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