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说道:“方今海内,州郡盘据,群雄并起,无不怀觊觎之意,多包含乱世之祸心,而於其间气势最凶者,当属南阳袁公路,冀州右将军,而许县恰好处在二袁之间。”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将军阐发的甚是。既然情势如此,我该何故应对为上?”

却将此疑临时按下,荀贞不动声色,说道:“此正我奏请圣上迁都许县之因,将军倒是一个知我之人。”

麹义是袁绍帐下当今名头最盛的将领,论其名声,犹在袁绍的故交、亲信淳於琼之上,能被荀贞拿他和麹义比拟,这是较着的奖饰,张扬赶快谦善几句,接着说道:“此是一策。”

荀贞说道:“将军说的二利,是利於加强我的气力。”

张扬挺胸举头,以威武的姿势说道:“是,明公,另有其三。这其三,便是而又就算阎柔、鲜於辅等非是右将军之敌,终为其所败,幽州为右将军得之,但杨愿在河内为明公之藩篱,抵抗右将军之南下犯土!只是杨兵少,到时如有不支,还得劳烦明公遣一军互助。”

荀贞端坐,问张杨,说道:“正要听将军之策。”

张杨的团体献策至此结束,滚滚不断的说了大半晌,他口干舌燥,然急着等荀贞的回话,倒是没有想起来去喝口水,但是等来等去,好一会儿没等来荀贞的说话。

张杨精力一振,说道:“明公叛逆兵以诛暴动,入朝辅弼王室,这是能够避媲美春秋五霸的功劳,惟是长安临时不宜再为帝都,若留在长安匡扶天子,则局势不便,故唯有移驾许县,方为上策。於是,非常之时,明公乃行非常之事,奏请天子移驾幸许,今已成非常之功,杨对明公的定夺和魄力,非常的佩服!”

张杨说到:“这些都是杨之鄙意,当用与否,还请明公钧鉴。待明公讨定袁公路以后,聚五州之众,挟胜军之威,而奉天子之诏,再北击冀州,袁本初其势虽强,何愁不破?又二袁既灭,天下三分,当时明公已然独占两分,所余者不过蜀地之刘璋,凉州之马腾、韩遂,并州之高干、曹操耳,传檄可定矣。苟有仍不辨情势,竟然不庭者,亦不必明公再亲身出讨,择一二良将别离征之,即足已别离定矣。”

荀贞说道:“将军说的这个一利,是打袁公路,比打袁本初,更利得胜。”

荀贞不发一言,这一瞅就是好一会儿,看得张杨七上八下的。

张杨说到:“这二利,则是南阳郡比邻颍川郡,讨定了袁公路今后,明公便可后顾无忧,并可仍以朝廷之诏,令刘景升从明公节制,明公的阵容,便可由此而更上一层,然后乘机,再讨伐右将军,亦可胜算更多。”

他悄悄抬起眼,窥视荀贞神采,看到荀贞正在瞅他。

张杨说道:“袁公路无谋短视、骄横无道,不得士心,百姓怨之,且其至今所据者,仅南阳与江夏,一郡半之地也,又其南有刘景升为其仇敌。明公若以圣上之旨,诏令刘景升自襄阳北上出兵,而明公遣一大将,统军自颍川南下往击,南北合攻,破袁公路易如反掌,此一利也。”

“五州”,指的是荀贞现下已有的徐州、兖州、青州,和孙策现领的豫州,以及毁灭袁术后的荆州。

“是何两策?”

张杨像是推测了荀贞会有此问,拿出诚心的神采,答复荀贞,说道:“圣上之所立,分歧右将军之意,此天下人皆尽知,右将军是以也就一向对朝廷不甚恭服,此亦海内尽知。早前,右将军还曾暗里议过拥立故幽州牧刘虞为天子,以抗朝廷!右将军之心胸不测,绝非是杨之歪曲。明私有此一问,杨敢问之,是不是明公觉得杨此来觐见圣上,实是受的右将军之令;方才与明公说出的那些话,则亦是受的右将军之令,特地摸索公的?”

冷不丁闻声荀贞开口,说道:“此策断非是将军是策,献此策於将军者,是何人也?”

张杨说到:“杨敢请先为明公先略微阐发一下时势。”

荀贞笑道:“我洗耳恭听。”

荀贞说道:“哪两利?”

张杨仓促间,再度抬眼去看荀贞,荀贞笑盈盈的的面孔跃入视线。

张杨说道:“这一点,以杨鄙意,明公大可不必担忧。”

入到荀贞住帐,两人落座,从吏奉上汤水。

荀贞悄悄称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武夫,还能如此头头是道,遂也就不再摸索於他,干脆直接扣问,说道:“将军言有策献,愿闻其详。”

荀贞笑着赞成,说道:“对于袁本初的这两策,头一策,将军自请为御敌,次一策,官爵以麻痹之,可谓是文武两道共用,高超之术也。”

张杨毕恭毕敬地跪坐席上,与荀贞说到:“明公,杨刚才所言。”

“另有其三?”

张杨又是无法,又是委曲,忿忿说道:“杨不敢坦白明公,杨既知右将军怀不臣之心,杨虽粗鄙,却亦不甘与这等不忠不义之辈为伍!以往各种,都是因为右将军仗势凌人,杨迫不得已,勉强责备罢了,又那里是真的与他亲善,真的甘心做其虎伥,为虎作伥?明公,扬亦忠义士也!唯是此前苦无报国之门。今明公千里勤王,剿除李傕、郭汜二贼,威震海内,目睹大汉复兴在望,杨亦不堪雀跃。今蒙圣恩优眷得召,杨斯须难待,星夜赶来洛阳觐见天子,更要紧的是,谒见明公,所为者实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为答复汉室大业尽微薄之力。”

荀贞呵呵笑道:“摸索不摸索的,且不必说,只是我素闻将军与右将军亲善,前次将军与张郃共犯我河南尹界,便是奉的右将军之令。有道是‘为尊者讳’,长辈者即便有过,为臣属者亦当讳饰,况乎右将军是因讨贼安民,故不能来洛阳觐见圣上,更不算有错误也,将军却横加指责,斥其不测,此何理也?我殊不解。”

这通话入耳,更加引得荀贞啧啧称奇,但同时却也不免更加生疑。

张杨说道:“杨鄙陋之人,安敢与明公称知己?却杨敢问明公,今海内群雄并起,诸侯纷争,王室陵夷,未知待圣上移驾到许县今后,明公底下是何方略?”

张杨说道:“明公明鉴,杨恰是此意。”

张扬不由回想本身刚才所说,是不是那里不当?思来想去,自发该当是没有说错,毕竟这番话,他前前后后差未几背了四五遍,背得滚瓜烂熟。

荀贞问道:“但是济阴董公仁?”

荀贞说道:“可若在我南讨袁公路之时,袁本初自冀州出兵击我颍川,或犯我兖、青,我该如何应对?须知,袁公路、袁本初再是兄弟反面,到底兄弟是也,并且唇亡齿寒,本初又焉会不知?他若果助袁公路,则至当时,我岂不就要堕入两面受敌之窘境?本初帐下智士颇众,若沮授、审配、田丰、郭图者,皆善谋之士也;其帐下大将亦不为少,如麹义、淳於琼、颜良、文丑、高览、张郃者,悉能战之将也,至当时,我恐只能从南阳撤兵还了吧?”

“扬恰是此意。”

张杨说道:“二策是,右将军自视族望狷介,向来骄横高傲,视海内豪杰如无物,明公可於天子驾至许县后,即请朝廷下诏,以高官厚爵封拜之,以卑辞厚礼尊崇之,料右将军必就会是以觉得明公惊骇於他,从而志对劲满,将无备矣;然后明公潜做战备,急取袁公路!既已克破南阳,纵右将军悔过,夫复何用?”

张杨答道:“回明公的话,恰是此君。”

荀贞问道:“二利为何?”

荀贞举起手来,表示他停下话头,抚摩颔下短髭,目落其面,如有所思地缓缓说道:“冀州州内本多黑山贼寇,今右将军因讨贼之故,而不能前来觐见,固然不免失敬於陛下,但亦是拳拳爱民之心。将军方才却说,右将军心胸不测,此何意也?”

荀贞说道:“二策为何?”

张杨往帐门口瞧了瞧,帐门紧闭,晓得外头有荀贞的侍卫、从吏扼守流派,却也放心,目光转回,乃把他的对策奉上,说道:“现在海内盘据,群雄最凶者,二袁也。二袁当中又以右将军势强。明公现虽兵强马壮,威加海内,而若仓促间,便进讨右将军,恐亦或有倒霉之虞,以杨鄙意,二袁当中,抢先讨袁公路,盖因讨袁公路有两利。”

张杨说道:“恰是。”

荀贞笑道:“将军并州之虎士也,足能与麹义相抗,如得将军为我颍川西北樊篱,我无忧矣。”

——张扬是并州人,麹义是凉州人,并州、凉州交界,两州俱是多出武将,在懦夫、虎将这块儿,夙来是“并凉”齐称,因此荀贞有此一话。

这番话说得甚是朴拙,如似发自肺腑。

荀贞叫从吏出去,又叫典韦守在门口,不准闲杂人等擅入。

背后的隐蔽被荀贞看出,张杨闹了个大红脸,他仓猝起家下拜,说道:“将军当真慧眼如炬!此策的确非是杨思得,献此策於杨者,骑都尉董昭也。”

荀贞问道:“这是为何?”

张扬说道:“杨有两策献给明公,足可保当明公讨袁公路时,袁本初不会成为费事。”

张杨的这番话说得很对,可一来,不像是张杨能够说出的话,二者,这段话他也说得过分顺溜,仿佛是之前颠末排练似的。荀贞不觉猜想,莫非这些话是有人教张杨说的?

张杨说道:“一则,现下公孙瓒、张飞燕俱皆尚未尽除,右将军就算是遣军南下,料之也是难以倾巢而出;二者就算当明公用兵南阳之际,公孙瓒已为右将军所败,但是幽州有阎柔、鲜於辅等,他们非是袁氏之故吏,与右将军并无友情,明公只需朝廷一道旨意下到,想来彼等就必然会服从圣上的旨意,为明公管束右将军,亦可使他不得尽力互助袁公路!其三”

荀贞说道:“将军的这二策,是建议我用高官厚爵麻痹袁本初。”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