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会任之家的记叙出自王符的《潜夫论》。王符卒於163年,则在灵帝朝时,此类会任之家约莫还在持续活泼着。

“这么热的天,用甚温汤。”荀贞迷惑,想道,“今儿是如何了?一个个都欲言又止的。”问她,“我走了多日,舍里统统都还好?”

荀贞说道:“你俩今被除为督邮院吏,已是吏身,行动再不得自在。我明天归家,你俩不消陪我了,先去功曹要来除书,然后便去院中就任罢。待我返来,再给二位摆酒道贺。”

“吾父所言,正与我那夜所说不异:吾荀氏以是名重天下者,因有清名罢了,所谓‘以宗族为念’,并非是叫你我害怕畏缩,不敢任事,而是提示你我不成鲁莽行事,不要因为意气之争而为宗族肇事,该做的事儿,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做的。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能够有为’。孔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此理也。”

1,会任之家。

荀彧有同感,说道:“是啊。志才有弘愿,也有大才,凭他的‘志才’,却不能登郡朝为大吏,不得不平居家中,日夜以博戏为业,用酒来浇块垒。可惜可叹。”

“家长如何说的?”

两汉离上古未远,承先秦余风,游侠多,刺客也多。西汉就不说了。东汉初年,汉军攻蜀,接连有两个名将,一个刘秀的老乡加亲戚来歙,一个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岑彭都死在刺客剑下;汉末,孙策死於许贡的门客之手,亦算被刺而死。刘备在平原相任上时,也险被刺客所害。因替人抱怨杀人而被通缉的典韦,美其名曰“有志节任侠”,说白了,也是个刺客。

“文若,我和你一样,这回行县返来后也是只忧一事,不过却非此事。”

“瓦当必是送给仲仁的了,书是给何人的?”仲仁即荀成,就是荀贞阿谁喜好保藏瓦当的族兄弟,和荀贞的干系也挺好的。前次荀贞离家来郡,荀成和荀攸、荀祈一样都是送他了百钱。

荀彧笑了笑,说道:“吾父也给阿兄写信了,阿兄回到舍中后,一看便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荀贞。他的笑容落在荀贞眼里,只觉神奥秘秘,更加心跳,伸手接住,恨不得现在就翻开旁观,又怕荀彧笑他,勉强按住心神,装出安闲的姿势,把信缓缓收好,放入袖中。

荀贞点头说道:“也好。”

兄友弟恭,相互争着送对方,终究荀彧还是没能拗过荀贞。荀贞送他走着,问道:“我明天一早便归家,你有信或者别的甚么东西要我捎归去么?”

夜深人寂。

“阿兄为兄,弟为弟,怎能阿兄送我?阿兄无灯,我先送阿兄吧。”

抗旱是大事,买粮也是大事。不过,彻夜荀彧想对荀贞说的却不是这些事,荀贞想对荀彧说的也不是这些事。他俩想说的,天然是荀贞此回行县之事。

王符:“贡举则必阀阅为前。”仲长统:“天下士有三俗:选士而论族姓阀阅,一俗;交游趋繁华之门,二俗;畏服不接於贵尊,三俗”。仲长统生於光和三年,这个时候刚两岁。

夜黑沉沉的,街上无人。没有一点风,路边的树木就像暗影似的,一动不动。刚才在太守府里用饭时,堂上四角放的都有冰,后边又有侍女打扇,倒没感觉太热,这一出来,劈面就是铺天盖地的热气。没走两步,荀贞的额头已冒出汗滴,他只感觉浑身都黏津津的,极不舒畅,松了一下衣衿,说道:“今儿跑了一天,返来就拜见太守,没先冲个凉,倒是有点失礼了。”

“没、没有啊。”

荀彧答道:“书是送给我从兄仲豫的。”

荀贞顺手把灯交给看门的老苍头,叮咛说道:“明天还去主簿舍。”苍头应诺。

席上,或许是因为和荀贞“共贪过沈驯产业”的原因,杜佑、郭俊与他颇是靠近。

到了东汉,刺客这个行当更加有构造化,有了专门的“会任之家”,也就是中间人,“受者十万,谢客数千”,收十万钱,给刺客数千。这些会任之家“重馈部吏,吏与通奸,利入深重,幡党盘牙,请至贵戚宠臣,说听於上,谒行於下。是故虽严令、尹,终不能破攘断绝”。

荀贞一笑,想起了荀彧提示他要防备刺客之语,心道:“文若说的也对,谨慎为上。”想叫许仲留下,和程偃一块儿侍从侍卫,想了一想,又放弃了,想道,“西乡别院不成无君卿。”西乡别院的那些轻侠是他至今为止最首要的羽翼虎伥,不交给亲信人掌管没法放心。

“没甚么事儿?”

此时见他又是一副持重严厉的模样,换在平时,荀贞会打趣他两句,彻夜有苦衷,提不起谈笑的兴趣,转问许仲:“君卿,你呢?你的名字可不叫‘正’啊。”

“吾父处,兄不必担忧。我已写信将兄案此次行郡北诸事奉告了家父,家父也有复书。”

到了舍内,许仲等人还没歇息,在夜下的院里等他。

他虽不在乎女方的模样,事光临头,一想起这辈子要面对一个极不趁意的女子度过,不觉间也是胆颤心惊,强颜欢笑,说道:“文若,我观你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语?有何不成言者?”

“文若的意义是?”

“好。”

荀贞心道:“文若欲言又止的,似有话难言。”猜疑猜想,“他想说的必是与我婚事有关。结婚是件光亮正大的事儿,我又是事主,有何不成言者?”想来想去,只要一种能够,“哎呀,莫不是正因为我是事主,以是才不好对我说?遵循民风,‘纳采’也者,即男方派人会晤女方,观其仪容。他这欲言又止的作态之前,正说到‘家里已去陈家纳过采了’,莫不是?这陈家女的仪容不甚令人对劲,又或者干脆丑恶不堪?他怕我会绝望,以是不忍对我明言?”

荀贞点了点头,转开话题,叹了口气,说道:“志才一时之杰,惜乎只因出自敝宅,便不为府君所看重。难怪我明天邀他同来太守府时,他似有落寞神采,本来是文若你已保举过他而太守却不能用之啊。……,唉,太守只给了一个水曹书佐的微末小职,想来志才必是不肯屈就的。罢了,我也不对他说了,免得自讨败兴。”

220年,曹魏代汉,陈群制定了九品中正制。实际上,九品中正制的本意一是为了稳定政治局面,二是为了试图窜改汉末以来察举的各种流弊,“盖以论人才之好坏,非为士族之崎岖”。直到魏晋之初,才学还是考选士人的首要标准。只是越生长越贵族化,终究成为了贵族保护本身好处的东西。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世胄蹑高位,漂亮沉下僚。

“文如果说赵忠么?”

荀彧问侍从的打灯小吏要过行灯来,打发他先归去,免得他闻声了说话。等这小吏走后,他看了一眼赶着车跟在荀贞身后的李博和宣康。

荀彧是个细心谨慎的人,等无关人等都走了后,这才开口说道:“阿兄此次案行郡北,逐、杀犯警,声望大震,半郡百姓作歌歌之,此诚善事。唯有一事可忧。”

荀贞说道:“夜已深。文若,走,我先把你送回主簿舍。”

荀彧笑道:“吾父在信中提到了阿兄的婚事,家里已去陈家纳过采了,也问名占卜过了,得卦大吉。现在只差送聘礼,订婚期了。”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荀贞心道:“后代有人生四大铁,其一为‘一起分过赃’。盖因一块儿做过好事儿,相互各有对方的把柄,故相互少些防备。这个事理,在现在也通用啊。”

“就是因为我是兄,以是才应当由我来送你啊。”

李博见贰心不在焉的,觉得他是累了,拉着宣康辞职回屋。

诸人轰然应诺,送他归去后院,各归屋中歇息。苏正和另几人嫌屋里热,拉了席子出来,铺树下,便就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睡在了当院,还自称:“为荀君守夜。”

“还说没有!”

荀贞拿着扇子又用力摇了几下,把扇子丢回给小夏,说道:“多扇几下又不风凉了,身上反又多出一层汗。……,大师都早点安息罢。”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为上。”

西汉时,“长安中奸猾浸多,闾里少年群辈杀吏,受赇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丸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城中暮烟起,剽劫行者,死伤横道”。

“不错。类如国叕此辈,都是自辞,他们的举主如汝南袁氏,也多为王谢,纵有不满,也应当不会抱恨抨击。只要沈驯,他是赵忠的亲戚。今兄为自保,虽保举了沈容继任铁官长,但赵忠对此会有何表示,实难猜想。”

荀彧转回话题,说道:“当在阳城之时,沈驯私调铁官徒进城,意欲反叛。当时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和阿兄一样,挑选将他当场斩杀。沈驯已死,再说赵忠也是无用。我刚才所言,并无它意,只是想提示阿兄从彻夜今后要多加谨慎防备,出入之间最好多带些侍从侍卫。”

“我不怕赵忠打击抨击,但是却怕家长会是以而活力啊。当日你我临到差郡府,家长对咱俩都有交代,命咱俩不要为宗族肇事。我才出任督邮一个月,就为宗族惹来了这么大的费事,非常不安。府君给了我五天休沐,我却都不敢归去了。”家长,即族长,说的是荀绲。

如果从明处来,荀贞或许还会担忧。从暗处来,他是真的不惧,部下这么多的游侠懦夫,谁能近处刺杀於他?他笑道:“赵忠权倾朝野,天子呼为‘阿母’。我一个小小督邮,那里值得他雇凶行刺?”

“幸亏府君已传檄诸县,令各地抗灾救旱。”

苏正年事不大,二十多岁,与荀贞相仿。他一本端庄地答道:“我父母从小就教我,‘正’者,正也。名为正,不敢不衣冠正。”

荀贞放下了心,说道:“如许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敢回家了!”

“此话怎讲?”

“那你愁眉苦脸的何为!”

“以我之见,抗灾固然应当,可为完整计,最好还是提示府君先去外郡买些粮,以备万一。”就算郡里救灾得力,本年的收成必定也要歉收,来岁必有很多百姓家中没有吃食。再有一年多就是甲子年了,多一个百姓没有吃食,将来黄巾起事的时候,便能够会多一个“乱民”。

荀贞沉默半晌,想想戏志才,想想乐进,又想想空有才识却在决曹史上蹉跎到老的宣博,又回想想起时髦出任乡佐时的欢乐和彻夜李博在听到被除为督邮院小吏时的欣喜神态,再又转顾荀彧,复又看看本身,又是感慨,又是光荣。要不是穿越到了荀家,如果穿越到一个贫寒之家,便是他有戏志才之才,在这个以阀阅族姓取士的期间,怕也是没有效武之地。

荀彧发觉到了他的非常,曲解了他的意义,笑道:“也是啊,阿兄你刚二十三四,我才弱冠,即能一个出任北部督邮,一个充当郡主簿,为甚么?还不是因为你我的族姓!提及来,咱俩也是沾了这世之流俗的光啊!说不定便在此时,就有敝宅才士在怪你我堵了贤者之路呢!”

“没。”

……

荀贞把这句话读了两遍,心道:“‘辰彼硕女,令德来教’,我记得是出自《诗经?车舝》,讲的是新郎在迎娶新娘途中的高兴和思慕之情。‘辰’,美善貌;‘硕女’,德高貌美之女;‘令德’,美德;‘来教’,带来教我。”揣摩想道,“辩白诗中意义,仲兄明显是在说陈家女德高貌美,催我快点归去迎娶她过门啊。这是好话。文若为何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沈驯自寻死路,阿兄诛他是为国除犯警,为民保阳城,赵忠或他的侄子就算想抨击,也找不着错处。不能从明面上抨击,我担忧他们会从暗中来。”

“是啊,三年歉收,民才气储一年之粮。前年、客岁,这才两个好年景,郡北又横征暴敛,百姓家无余粮。本年若旱,来年的路边恐怕就要有饿殍了。”

“不解除这个能够。”

荀贞一笑了之。

——

他到底是从后代穿越来的,纵使遭到了当世的一些影响,纵使也晓得当世男人能娶妻、可纳妾,对士族大师来讲,婚姻更多的是结为姻党,好处联盟的干系,可毕竟有点放不下。至此,方才松了口气。表情放松下来,热又重新上身。他把信收好,连荀彧托他捎归去的那几样物事并存入箱中,筹算明天回家时随车带走,解开衣带,筹办出去冲个凉。

在信末,提了一句:“衢从许县返家,喜言:‘可召贞速归,《诗》云:辰彼硕女,令德来教’”。

荀贞出门,去到隔壁屋前,门没锁,推开来,见室内床上睡着一人。

荀贞感觉好笑。他和苏正也熟谙一两年了,特别在西乡这一年多,差未几朝夕相见,不敢说尽知他的脾气脾气,也体味得差未几了,晓得他是一个大要上总一本端庄,实际上却常做出令人哭笑不得之事的人,简而言之,用后代的说话描述,两个字:闷骚。

“……,少君,你去隔壁屋里看看就晓得了。”

李博很欢畅地应了,说道:“鄙人与叔业今既被任为督邮院吏,便是督邮的下吏,分歧适再住在督邮舍里了。我二人明天就搬出去,去吏舍里住。”

荀彧有话对荀贞说,荀贞也有话对他说,两人共行。

提及“回家”,荀彧说道:“提及回家,阿兄也确切该归去一趟了。”

……

“噢?那是何事?”

他顿了下,又说道:“当今之世,选士而论族姓,用人则必阀阅,非名族不能进,非大姓而不消,多少杰出之士是以泯然无闻,可惜可叹。”阀阅,在此处不是指功绩簿,而是指门阀士族了。祖上有功业,后代据觉得本钱,故为阀阅。

荀绲的信不长,四五行。最右两三行说的是荀贞巡行郡北事,粗心便是荀彧说过的那些,不过乎叫他经心办事;随后讲的是说荀衢已去陈家纳过采,也问名占卜了,兆遇金水旺相,是康乐、健旺的预示,子孙大吉的征象,叫他早点回家一趟。

“半个月了,天只热,半滴雨不降。阿兄,你这回走了半个郡,各地旱情如何?”

当晚,在议过郡北诸县的善后过后,以给荀贞洗尘为名,阴修留诸人用饭。

仲豫即荀悦,八龙之首荀俭之子,在荀氏平辈、长辈当中,若论军机灵谋,他不及荀攸;若论措置政务,他不及荀彧;但若论学问,无人能及。荀彧比他小十五岁,非常佩服他。荀贞对此也是晓得的。到了主簿舍,取了信、书、瓦当,荀贞借了荀彧的行灯,转回督邮舍。

“是。”

他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了!文如果我族弟,我是文若族兄,陈家女过门后就是他的族嫂。嫂叔不亲授。是以他作为族弟,不好嘉奖族嫂的仙颜。”自失一笑,心道,“荀贞之啊荀贞之,你也有患得患失的这一天?”

出了太守府,诸人各归本舍。

气候酷热,院中轻侠大多光着膀子,只穿戴牛犊短裤,唯有许仲、“小苏君”苏正两人衣衫俱全,穿戴得甚是严整。荀贞热坏了,一身都是汗,接太小夏递来的蕉扇,呼啦啦猛扇了好几下,略得清冷,有了余暇问许仲、苏正。他笑问道:“你俩也不热?裹得跟个桶棕似的?”

“唉,好轻易有了两年好收成,百姓还没缓过来气,本年眼看又要水灾。”

2,选士而论族姓,用人则必阀阅。

唐儿坐在床头,以手支着脸颊,正呆呆地看着他。荀贞特长在她视野前晃了两晃,笑道:“发甚么呆呢?”唐儿回过神来,开口欲言,又闭上了嘴,强笑道:“没有啊!啊,少君是要沐浴么?贱婢烧得有温汤,这就给少君盛来。”

荀贞是有点累,可贰心不在焉的启事却非在此。他大步进到屋里,两三步来到案前,从袖中取出荀绲的信,急不成耐地去掉封泥,抽出信笺,接着烛火看了起来。——唐儿听到他返来时,就点亮了烛火。

“不容悲观。”

“有一封给家父的复书,另有一卷才从书肆上购来的书与两块瓦当,要费事阿兄帮我捎回。”

饭毕,诸人告别。阴修叫钟繇在阀阅簿上给荀贞记上他此次行县的功绩,又特许给荀贞了五天的假期。阀阅簿就是功绩簿,两汉官吏的升迁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上官直接拔擢,一条是“积功绩阀阅”获得升迁。按规定,吏员五天休沐一次,连带出阳翟、回阳翟,荀贞此次出差总计十六天,该补三天假期,因其有功,阴修多给了他两天假,算是嘉奖。

回到后院,宣康、李博披衣出来,三人又略谈了几句。

荀贞在西乡时,乃至听门下的游侠说过:洛阳至有主和谐杀人者,谓之会任之家,也就是后代的中间人,接管拜托人的拜托,给拜托人挑选合适的刺客。赵忠、赵忠的侄子都在洛阳,能够赵忠不屑於用刺客,他的侄子却不必然。荀彧的这个担忧不无事理。

他说道:“府君给我了五天假,我明天回家。君卿,你们也清算清算,明儿跟我一块儿归去,不必跟着我进县了,你们直接去西乡。到了西乡,叫阿偃和阿邓带他们本队人去我家找我。”

许仲言简意赅,答道:“君尚未归,我不能宽衣。”

这时,他才看到唐儿。

“文如果说赵忠叔侄会用刺客?”

荀彧点了点头,说道:“此是老成之言。我明日当谏言府君。”他是郡主簿,职在“拾遗补阙”,何谓“拾遗补阙”?就是太守没想到的,他得想到。

宣康茫然无知。李博有眼色,长揖到底,笑对荀贞说道:“椽部,鄙人和叔业都饿坏了。君怕热,但请慢行,鄙人和叔业却等不及了,先行一步,回舍里找些饭吃。”道别荀贞、荀彧,拽着宣康登车先走了。他两人位卑,以阴修之高贵,自不会与他俩同席用饭,但也不至於饿着他俩。太守府里还是给他们备的有饭的,他俩也吃了点。这句话仅是借口罢了,不必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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