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怒自羞出堪难忍 非因勇故守此营

“我如何?”

“荀侯说当时校尉算个甚么东西?现在却也竟敢阻他退路。校尉如识相,便趁早投降,他或可免校尉一死,如不肯降……。”

“校尉,这么好的机遇……。”

“为将者当智,因怒发兵是兵家大忌。君等可知为何汝等只能是司马、军候、屯长,而我却能被相国命为校尉,并又被胡将军亲点,来至此处守营么?”

“既无高墙,也无沟堑,只草草地在周边按插了些粗木为栅,放了几百步兵在营前摆布鉴戒。”

直到此时,这董骑的伤处还没有被包扎,一身都是血,真是见者叫惨,闻者痛叹,再听他说那被割鼻、削耳、剥衣甲的过程,听到那会儿荀贞摆布诸将竟都是在哈哈大笑,来到帐中的诸个军官更是按捺不住,一个个地痛骂起来,有那性躁的,拔出剑来,便向何机请战。

“但是校尉……。”

“荀侯说,荀侯说……。”

何机提着剑在帐中立了半晌,还剑入鞘,说道:“卿言不错。荀贞之自讨黄巾以来,几无战不堪,他看不起我,今又接连小胜我两场,情意高傲也实属普通。哼!好,我就看他如何因骄而败。”说完,叫了几个帐外的亲兵出去,命道,“去荀侯阵外探看,如有异动,随时来报。”

“那自是因校尉勇武敢战,非我等可比。”

等何机和那军司马巡查了一圈回到帐中,已是两更前后了。

他了望劈面远处,心道:“若劈面之敌非是荀贞之亲带,彻夜月明,倒是个极好的奔袭机遇。”

他望了好一会儿,才下了望楼,归去帐中,刚走到半路,忽听得身后远处模糊传来一阵喧闹。I752

“……,何况再则说了,荀贞之既能歼我千骑精锐,就申明其部的战力绝非我早前觉得的那么强大,而他帐下的姜显(许仲)、刘邓、辛瑷诸将,我昔在讨黄巾时曾见过,都非常英勇,不在我下,我闻他帐中又有戏忠、荀攸诸辈,悉为智士,那孙文台也是虎将一员,不成小觑,他既部卒的战力不弱,帐下又猛士、智士济济,便是等得胡将军的援兵到了,实话说:我等能不能取胜也还在两可之间。万一再不能取胜,加上我这一败、一辱,我此人头都该不保了!”

司马有很多类,品秩有高有低,有百石的佐军司马,有独领一部、秩为比千石的别部司马,又有也是秩比千石,但职位却更高一点的军司马。军司马是校尉的帮手,部中如不设校尉,或校尉不在时,军司马就是一部之长,以是军司马这个职位,只要在前提答应的环境下,比如可自行保举之时,凡是都是校尉最亲信的人,刘备部中的军司马是关羽,何机部中的军司马也是如关羽普通的角色,在何机的心中也是如关羽在刘备心中普通的职位。

“且再等等,归正最多后天胡将军的援兵应当就能到了。”

他的这番阐发很有事理。

等他们都出了帐外,何机瞧了眼仍伏拜地上的阿谁董骑,说道:“你也去罢。”

去荀贞阵外探看的那几个亲兵返来了两个,向他禀报:“校尉,我等在荀侯阵外探看,见到荀侯、孙侯等各阵兵卒当场安营。”

“……去给我问问,我派去伊阙关报讯乞援的使骑返来了没有?”

何机能被胡轸委以扼守伊阙诸关火线的重担,确切如他自夸:并非仅因他英勇,也是因他有些智略。

诸个军官无法,只得辞退出帐。

这董骑说道:“荀侯叫我传话给校尉。”

军司马闻之,大喜说道:“不料荀侯竟高傲至是!校尉,这是天赐良机,我部可夜袭之也。”

到了帐中,正见到这董骑伏拜地上,在向何机叙说自家受辱的过程。

帐中没了外人,不代表没了人,除了何机,另有一人,乃是他夙来信誉的军司马。

“恰是。”

“可胡将军不遣援兵呢?”

“如不肯降,恐就会如前些日校尉遣出的那千许我部马队一样,被他帐下的虎士取了首级,换成军功。”

“这个事理我岂会不知?可今我先是一败於颍川,损了千骑精锐,二又被辱於营外,失了董相国、胡将军的威风,事如传出,叫胡将军、董相国如何看我?你又不是不知,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我这校尉之职呢!就算比及胡将军的援兵来至,就算胜了一场,也说不定会有人揪着我这一败、一辱大做文章,待到当时,我这校尉之职不但怕会难保,并且没准儿还会遭到军法之惩啊。

一些别部司马、曲军候以及屯长之属得讯,纷繁赶到帅帐,来见何机。

何机游移了会儿,说道:“荀侯多智,他下午才热诚过我,早晨又安营如此粗陋,这说不定是他的诱我之计,……不成,不成,不成夜袭。”

见何机发怒,他上前劝道:“校尉刚才所言甚是,只要等救兵到,便可一鼓而胜,本日之辱不难报也,实不必大发雷霆。”

军司马劝之无用,也只得罢了。

那被割鼻削耳的董骑逃回到了董营,在辕门那边讨了身衣服穿上,狼狈不堪地跑去帅帐。

四五千人只看数字仿佛不太多,可“人上一千,彻地连天”,四五千人只拉开步队就很强大了,更何况是还包含了门路、校练场等等的堡垒?占地更广。

军司马觉得然,说道:“那依校尉之意,现下该如何做?”

“校尉!”

“校尉实在也不必过分担忧,荀侯当然善战,帐下固多猛士、智士,可他先是在颍川胜了一场,今又在我营外小胜一场,接连取胜,想来亦不免高傲,――从他割鼻、削耳、扒衣甲之举,又从他叫那骑卒带给校尉的话中也可听出,他现在定已是甚为高傲了。骄兵必败。”

“不降又如何?”

这个军司马深得何机信赖,也非常体味何机。

话说了半晌,不见动静,那董骑还是拜在地上。

“甚是粗陋。”

何机转怒为笑,哈哈大笑,说道:“荀侯多智,他这是激将之法,诸君莫非没有看出来么?我如受他所激,则必会堕入其计。初我觉得荀侯今次来攻,部多新卒,战力必弱,故早些时才遣了千骑去探他的真假,却没想到,他虽新卒多过老卒,却竟仍然小胜一场,真是不愧‘威武善战’之名,他既取胜,军中的士气此时定高,据报,他今又是只带了数千人马来应战我部,能够想见,这数千人马必定都是他部中的精锐,我等如冒然出营与战,胜算实在不大。诸君不要暴躁,汝等皆知:我上午闻得荀侯将至,就已遣了使骑急去伊阙关求援,掐算路程,最迟今晚那去报讯乞援的使骑就能到达关下,胡将军点兵命将,明日可出关中,最多后天早上援兵就能达到。且等援兵来到,援兵在北猛击之,我部出营冲其阵,两面夹攻,胜何难也?”

何机部皆为老卒,很多人有过夜战的经历,今晚月光亮亮,更是锦上添花。

“且待来日取胜,此小小之辱还愁不能还报么?”

“我如有计,也不致如此愤怒了。”

“可荀侯辱我等过火!”

何机还是不困,因听了荀贞安营粗陋,他干脆又带着军司马去了辕门,登高远眺,只见十来里外,隐有些许未几的火光,星月之下,大多的处所乌黑一团,――时近半夜,想来荀贞、孙坚等部的军士都已睡了,以是看不到过分亮光。

何机也很愤怒,涨红着脸,压住气,问道:“荀侯叫你传甚么话给我?”

帐中诸军官齐齐伏身在地,大声说道:“请校尉命令,我等这就点兵出营,杀他小我仰马翻!”

沿途的董营兵士见之,有上去扣问的,得知他这副惨状是因荀贞而来,后又从辕门士卒那边传出了他还被荀贞扒去了衣甲,想那董军兵士从董卓南征北战,虽有过败绩,可败仗更多,即便偶有得胜,也从没受过这等的热诚,常胜军中自多血性男儿,顿时无不羞恼,营中哗然。

诸军官面面相觑:“校尉?”

“如何个粗陋?”

“只可惜劈面是荀贞之亲在,我倒是粗心不得。”

“荀侯说:校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鼠子耳,昔他与董国相共讨黄巾时,校尉、校尉……。”

两个亲兵畴昔看时,倒是因失血过量,这董骑昏迷畴昔了。

何机心道:“荀贞之知兵法、善能战,岂会不知这驻营之地应是精挑细选,千万不成草率,却如何竟就在他早前布的阵被骗场安营?”问道,“他的堡垒扎建得如何?”

是有这类能够,不过何机以为这类环境的能够性不大,他说道:“我营如失,则荀侯便可直抵伊阙关下,想来胡将军应是不会不来援我的。”

这会儿已经入夜,何机与那军司马随便吃了点饭食,他到底是连败两场,顾忌荀贞,睡不得觉,因与军司马一道,领了亲兵巡查营中。

“当场安营?”

“非也,非也,不但是因我敢战勇武,更是因我有智略啊。”

何机叫把他抬出去,命找人给他包扎,等帐中没了外人,他站起家,蓦地一脚踢翻了席前的案几,拔出剑来,往案几上连斫了好几剑,刚才脸上的笑意早就不翼而飞,换来的是又再次涨红了脸,低声恶狠狠地骂道:“辱我太过!辱我太过!不报此辱,誓不为人。”

“君等各归本部去罢。荀侯善战,需得防他夜袭,传我军令,叫今晚守营的各部都我打起精力来,余下各部也皆枕戈以眠,时候备荀侯来袭。”

何机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案几,怒道:“我敬他昔年威名,今虽两边为敌,却亦从未失礼,言必称他为‘荀侯’,不料他竟这般辱我!来人啊……。”

“直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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