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来看,魏光的确是个有定夺的人,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则罢,一一旦做出决定就举家相从,也难怪他昔年纪悄悄地就能以轻侠闻名州郡。

荀贞听了他的话,不觉一笑,心道:“‘然及长知事,亦尝折节读书’这两句倒是在变相地答复我方才奖饰他‘少好游侠’的话了,程君昌说他好名,公然不假。”

荀贞、魏光等人入到堂上,分宾主落座。

荀贞拍了拍额头,哈哈笑道:“盖因久渴慕见魏公之故,今与魏公一见,相逢恨晚,竟至忘了请魏公入室,倒是我的失礼了啊!魏公,请移尊步,你我入室内再谈!”

荀攸也跟着荀贞出来接迎魏光了,这时见荀贞与魏光酬酢已毕,乃笑道:“院中凉寒,不如移步室内再叙谈如何?”

魏光豪气,荀贞竭诚,此次相见能够说是非常胜利,堂上的叙谈极是和谐。

荀贞把他扶起。

边儿上程嘉闻他喟叹,知他这必是因为遭到荀贞的礼遇而打动,却故作不知其意,装成怫然不乐,说道:“魏公今初见君侯缘何就感喟不已?莫不是君侯有那里不入公之法眼么?”

也恰是以,他才踌躇了好久,直到现在才做出了接管荀贞延揽的决定,而一做出决定,他就带了两个儿子齐来,而又一见荀贞,刚入到堂上,不等荀贞说到正题,便主动先第一句话就奉告荀贞:你想晓得的,我都奉告你。

荀贞遂笑问道:“有哪两个原因?”

“这第二,则是请君侯放心,君侯所思之事,鄙人必尽力以赴,毫不坦白。”

程嘉笑着代魏光先容,说道:“此魏公之二子也。”指了指春秋较长的青年,说道,“此魏公宗子,名翁。”指了指春秋较少的少年,说道,“此魏公季子,名房。”

荀贞起家,想要下去扶他,他伏地叩拜,说道:“君侯请不要来扶我,我这一拜有两个原因。”

荀攸跟在荀贞身侧,看了眼跟在魏光身后的魏翁、魏房二人,心中想道:“程君昌数次去梁期见魏光,魏光迟迟不来,而本日一来,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一起来,这是个有定夺的人啊!”

魏光受宠若惊。

这份豪气,这份痛快,饶是荀贞见人颇多,亦不由得为之诧异。

先前,程嘉数次去梁期见魏光,魏光迟迟不来,不给一个准信儿,申明他当时还没有做出决定,而他这一做出决定来见荀贞,便带着两个儿子同业,这清楚是在向荀贞表示:我来见你,这是托家相从了,我一家人的命就都给你了。

魏光抽回击,后退了两步,撩衣想要下拜施礼。

依汉之礼节,非亲热熟悉之人,长辈者是决然不会去握对方的手的,荀贞一见魏光的面就主动上前亲热地握住他的手,这是一种礼敬,又以二千石太守兼颍阴侯之尊,敬称魏光为“公”,这又是一种礼敬。两人初度见面,这才说了一句话,荀贞就让魏光感觉如沐东风。

只要非常好名之人才会介怀本身的畴昔。游侠固然是当下之流行,但毕竟比不上士子的出身,在大多数士子的眼中,游侠只是贩子之徒罢了,是上不得台面的,以是魏光在听到荀贞奖饰他幼年好侠的话后,大抵是为了免得引发荀贞的曲解,误觉得他只是一个贩子好侠之徒,以是特地“画蛇添足”地补上了一句他也曾折节读书。

“君侯年青威武、平弭乱贼,鄙人这一拜,第一是拜君侯给我冀州、魏郡百姓带来的功德。”

次日,荀贞又令功曹王淙给魏光安排住舍,给了魏光一个郡曹史的职务。

魏光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魏光本年四十多岁了,荀贞才二十多岁,两人春秋相差不小,以是荀贞尊称他为“公”。

……

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启事有二:一个是程嘉多次亲去面见他,诚意实足,一个是荀贞“本身的气力”。

郡丞李鹄被捕、死在狱中后,赵然竟然落荒而逃,从邺县城里逃了出去,在魏光看来,由此似可推出:较之赵家之势,荀贞虽或有不如,但应当也是可与之相对抗的,要非如此,起首荀贞料来断不会对李鹄动手,其次,赵然也不会逃遁出城。

魏光体壮雄阔,在府门内,荀贞与他相见,亲热地握住他的手,打量半晌,笑道:“久闻公名。君昌常对我说,说公雄浑威武,本日一见,公然不假!吾盼公来久矣,今终将公盼来!”

自有侍婢之女奉上温汤。

荀贞答道:“草泽中亦有豪杰。”T

荀贞到他身前,哈腰搀扶,他公然不肯起来。

荀贞固然正视他,但他既然来了,那么他就是荀贞的部属了,尊卑之礼不成废,以是这一拜不能省,也就是说,他通过这一拜,划一是奠定了他与荀贞的部属与主君的干系,换而言之,他这是在向荀贞表示:他今后以后就是荀贞的人了,他这就算是正式投到荀贞部下了。

要晓得,赵家势大,就不说在朝中,只说在魏郡,赵家之势就是表里胶固、根深叶茂,扳倒实属不易,便是荀贞也是盘算了干掉赵家就流亡的主张,何况魏光的身份、职位、人脉、家世等等各方面都远不如荀贞?他实在是提着脑袋做出的决定,而他的这个决定一做出来,就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这份定夺不得不让荀贞诧异。

叙谈好久,到了早晨,荀贞设席接待魏光,当晚与他同榻而眠。

洛阳离魏郡千余里,袁绍、阴修给荀贞的复书不会很快就送到,路上得走一段时候。袁、阴二人的信到来之前,先前去梁期的程嘉返来了,与他一同来的另有魏光。

魏光听得荀贞如此说,不再执意施礼,颇怀感慨地叹了口气。

荀贞拦住他,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笑道:“你我虽初度见面,然公之大名我如雷贯耳,我闻公昔年尝游侠乡里、名闻郡县,不瞒公言,我亦少好游侠。凡好侠者,必怀豪放之气,非俗礼之可拘者也!公又何必效那冬烘,行此俗礼?人贵交心,不在礼也。”

话说返来,魏光为何能做出这么个定夺?

诸人方落座下来,魏光又起家,行至堂中,下拜堂上。

闻得魏光来到,荀贞大喜,亲到府门口相迎。

荀贞见在魏光身后立了两个青少年,一个二十七八岁,一个十七八岁,问道:“此二子豪气外露,不知是何人?”

启事也简朴,如上所述,一个是程嘉多次去找他,他出身游侠,有游侠尚气轻生的特性,既然获得荀贞的厚重礼遇,那么就如春秋战国、乃至前汉本朝的一些闻名刺客一样,把命拜托给对方就是,当然这是主要原因;首要的原因则便是因为荀贞表示出来的强势,让他曲解了荀贞背后的能量起码能够和赵忠对抗,以是他才决定投奔荀贞,接管荀贞的延揽。

荀贞笑道:“人之订交稀有种,有白头如新者,有倾盖仍旧者,有虽毕生未见而却神交仍旧旧者,我与公虽见之恨晚,然亦可谓神交已久了啊。”

魏光终於做出了决定,接管荀贞的延揽。

荀贞是聪明人,魏光也不是笨人,荀贞三番五次地派程嘉去找他,所为者何?就别说程嘉在后几次见他的时候已经把荀贞的意义隐晦地奉告他了一点,即便程嘉一个字不说,他只从荀贞与赵然在郡中的斗争他也能猜得出来,荀贞这定是想通过他来清算赵然,乃至赵家。

数人回身,向府内堂上行去。

魏光跟着王淙去住舍后,荀攸问荀贞:“此人如何?”

既然魏光都这么干脆了,荀贞也未几说甚么了。他拍了拍魏光的臂膀,复又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诚心肠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公以诚意待我,我亦会以诚待公,必不负公!”

荀贞是个聪明人,体味出了他的意义,遂不再对峙拉他起来,笑问道:“第二是甚么?”

刚才在府门口的时候,魏光没能下拜,他现在这一拜倒是要把之前的那一拜给补上。

魏郡。

荀贞笑道:“我闻魏私有二子,宗子之前汉大侠郭解之字为名,季子以经学名师京房之名为名,并闻公之二子皆处所俊彦、一时之秀也,本日一见,名下无虚士!”

前者不必多言,只说荀贞“本身的气力”。

魏光紧紧握住荀贞的手,朴拙地说道:“君侯之名,鄙人亦久闻之。本日一见,果如程君所言,确是英姿勃发、少年漂亮。君侯以二十余之龄,先从故中郎将皇甫公允定命州黄巾,复在中尉任上安定赵之乱贼,又定张牛角、张飞燕之乱,又幸赖君侯,安定了我郡於毒之乱,使我郡百姓复知了汉家之威仪,这实在是我郡百姓,也是鄙人的荣幸之事!君侯一到我郡,鄙人就想拜见君侯,只是人微位卑,不敢冒昧求见。前些时,程君不以鄙人寒微,屈尊拜访鄙人,这本就是很欣喜的一件事了,复又从他口入耳到君侯的玉音传来,更是让鄙人欣喜非常,当时就想来拜见君侯,只是琐事缠身,不得来见,因此一向到本日才来。迟来之罪,尚祈君侯勿怪!”他顿了顿,又说道,“鄙人固然少年好游侠,然及长知事,亦尝折节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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