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北海郡邑黄巾满 孔融襟抱称名儒

荀贞暮年跟着荀衢读书时,听荀衢说过孙嵩的故事。

郑玄门徒浩繁,名声远播,荀攸和陈群两个长辈虽是见到他了,但没能长谈。

“恰是。”

“孙嵩?”

这个名字挺耳熟,荀贞略一回想,记起了此人是谁,却便是孙宾石了。

郡兵少能够了解,应是有的战死了,有的逃掉了,可郡府只要不到万石之粮,这倒是太少了点。广陵也遭过黄巾,还被陶谦搜刮过,固然也缺粮,可荀贞到郡时,郡府的堆栈里却也不像北海那么穷窘。

太史慈确是如臧洪等人所说,现下不在家中,逃亡去了辽东,不过他的母亲在家,荀攸和陈群执长辈礼,非常恭敬地传达了荀贞“对她教出了一个好儿子”的敬佩之意。

“连杀了五个督邮?”

荀贞的脸上没甚么窜改,戏志才脸上却暴露了不觉得然之色,显也是对孔融的军政办法并不附和,——近些年来跟着经历、见闻的增加,戏志才昔年的脾气在大要上看来似获得了窜改,但本质上实在还是高傲,现下堂上摆布俱是本身人,不必决计深沉,以是他倒是毫不讳饰。

累归累、瘦归瘦,陈群的精力很好,听荀贞问起路程,兴趣挺高,说道:“昔日在书斋读经,甚少远游,今次赴北海、转东莱,沿途所见,颇多感到啊。”

桓帝延熹年间,中常侍唐璜的兄长抨击名流赵岐,尽杀了他的宗族亲人,独赵岐带着他的从子赵戬得以脱逃,逃亡在外,避祸四方,去过很多处所,厥后叔侄二人躲藏在了北海,在市上以卖饼为生,恰好有一天被乘车逛市的孙嵩碰到,孙嵩观其气度不凡,察非常人,於是请他上车,对他说道:“我看你不是卖饼的,你藏在市中,操此贱业,要么是为避仇,要么便是触法逃亡。我乃北海孙宾石是也,家有百口,能够匿藏你。”孙家乃北海望族,赵岐素闻孙嵩之名,因是实言相告。孙嵩便把他带回了家里,对母亲说:“我此次出去,交了一个存亡与共的朋友。”把赵岐迎到堂上,飨之极欢。以后,赵岐便在孙嵩家中的复壁里藏居了好几年,——复壁即墙中的夹层,豪强大族家中多有此类密室,或用於藏财贿,或用於匿逃亡。

荀贞暮年被一些人视为“苛吏”,他在颍川、赵国、魏郡都有过大起刑狱杀伐的事,可杀人不是目标,把事情办好才是目标,只顾立威、只牟利落,这是不可的,特别是在外有剧患的环境下,一个刚到任、还没有摸清处所真假的长吏,更不能一味地以殛毙开道。

提及来,孙嵩救赵岐这件事和荀贞匿藏许仲固然看似分歧,赵岐和许仲一个是儒家名流、一个是乡野轻侠,一个是因直开罪,一个是因孝杀人,可孙嵩和荀贞别离藏匿他俩的性子实在都一样,俱是在“罔顾国法”,所匿藏的俱是朝廷缉拿的犯人,这就是当下的民风,时人中虽有对此抨击的,但更多的倒是奖饰、表扬,以为这类行动是“重义”。

荀贞说道:“北海虽久受贼害,可夙来富庶,郡府如何只要那么点粮?”

这几条看来不错,换了荀贞也会这么做,可说到底,这几条只是“纲领”罢了,并不首要,首要的是得看在这几条“纲领”的指导下详细实施出来的效果。

因是,程嘉有了“也不知荀攸见到孙嵩后难堪不难堪”之念。

荀贞说道:“北海贼剧,孔君今守郡任,压力定大。公达、长文,卿二人观孔君气色如何?”

程嘉也知孙嵩的事迹,听了他两人竟然顺道去见了见孙嵩,不由看了看荀攸和荀贞的面色,心中想道:“孙嵩之以是立名是因为他救了赵岐,而这赵岐之以是逃亡是因为获咎了唐衡的兄长,这唐衡提及来但是文若的妻父,也不知公达见了孙嵩后难堪不难堪?”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敷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敷谋一域。”荀贞现下虽尚未起兵讨董,可颠末日夜的思酌、运营,他不但已经打算好了如何才气从讨董中为本身谋取到最大的好处,并且对将来争夺徐州一事也有了必然的腹案。

荀贞叫他和荀攸顺道见一见孙乾等人,而孙乾就是高密人。

邴原、管宁、郑玄三人,荀攸和陈群都见到了,也都给他们传达了荀贞的请安、奉上了荀贞给他们备下的礼品。

却说荀攸、陈群没能见到孙乾,荀贞也不觉得意,他对孙乾的事迹所知未几,印象中此人似也没有甚么特别杰出的才气,能见到自是最好,见不到也没干系。

收合被黄巾击散的士民,修城崇学,礼贤敬士,这是内政;聚兵讲武,这是军事;驰檄飞翰,这是交际。

荀贞心知,本来汗青上产生过的孔融被围之事看来仍然是会产生了。

荀攸答道:“北海受贼害,郡县皆乱,或因道阻、或因吏贪,各县的粮赋不能及时、满额地运到郡府,以是郡府粮储寡少。”荀攸顿了顿,又道,“我与长文到剧县时,孔君刚因各县粮不能及时、足额送到郡府之故,连杀了五部督邮。”

荀贞问道:“可见到孙乾了么?”

却说北海的郡治在剧县,他和荀攸为何要入高密?

孙嵩的名声固然不小,不过却一向没有如何退隐,只在州郡当过几年的掾吏,他本年五十多岁了,又逢当下乱世,也早没了宦途上的寻求,现在闲居在家。

邴原、管宁在北海的名声很大,荀攸和陈大众这一去,讲一讲荀贞过往的事迹,附带的,倒是把荀贞的名字在北海的士人中扬了一扬,加深了一下他在北海士民气中的印象。

堂上没有外人,陈群直言不讳,说道:“之前只是传闻天下州郡的情势有多么的坏,黄巾、寇贼有多么的猖獗,亲目睹到的未几,这一次,我倒是亲眼看到了。”

只要他来求援,荀贞便可趁机向陶谦借道,出广陵,北经东海、琅琊,进入北海。

太史慈之母虽是妇人,可太史氏和她的母家都是东莱的士族右姓,倒是知荀氏之名,对荀贞的事迹也略有体味,晓得荀贞诛邺赵和阳翟张氏的“义举”,对荀攸和陈群的到来她很惊奇,也很欢乐,惊奇的是荀贞竟知太史慈之名,欢乐也是为此事,连豫州人荀贞都晓得了太史慈之名,那就足可见太史慈现在在外边的名头了。

陈群一来年青,恰是“长身材”的时候,二则之前也很少出过家门远行,这一趟来回一两千里地下来,确是累坏他了,脸颊都有点肥胖,幸亏隆冬早过,日光不烈,倒是没有晒黑。

贰心道:“也罢,如许也好,对孔文举虽倒霉,对我却无益处。”

“是的。”

说完此次去北海、东莱的收成,话题少不得转到了近期的朝政上,董卓废立天子、袁绍得赦并被拜为渤海太守、袁术被拜为后将军和陈纪、荀爽被拜为卿等事,荀攸和陈群有的是在东莱传闻的,有的是在回广陵的路上晓得的,谈起这些时势,诸人各对此发了一番群情。

“徐州境内尚好,东海、琅琊虽有盗贼,但并不太多,一出琅琊,方入北海境内,便接连碰到小股寇贼、成群流民,越往北走,越见郡内的一片苦楚,麦田荒凉,亭舍塌废,乡无火食,白骨积野,路边时见倒尸。到高密时,县外更是有成千的黄巾流寇出没,掳掠烧杀,连近郊的庄园坞壁都无不紧闭,道上不见行人,要非阿兄派来的虎士保护,我与公达险都不能入城。”

荀氏高门,世代清名,和唐家的这个姻亲是在被迫的环境下结的,此事世人皆知,唐家势衰后仍实现承诺,没有悔婚,更是值得奖饰,那唐家做的恶事是唐家的事,和荀氏没甚干系。

孔融本就自夸才高,本年又才三十多岁,合法丁壮,有此壮志实属普通。

荀贞脸上没有甚么窜改,心中却暗叹道:“赋粮不能足额,此中固有督邮贪污**、催促倒霉之故,可黄巾久害郡中,有些门路隔断不通,粮赋难以运到,这也是情有可原,即便要杀,要立威,也不能一下把五个督邮都杀掉啊,……杀掉四个都行,起码留下一个较好的,便不说这五个督邮必都出自北海大族,就不说他们背后的族声、家势,只说为政之道,亦该是恩威并施,初到郡中想立威没错,可只立威,不树恩倒是不可,如许或许能图得一时畅快,但郡县吏却必定骇惧震恐,外有黄巾剧贼,内如再不平稳,莫说击贼平乱,只怕连自保都难了。”

唐衡是颍川人,他老来得女,本想嫁到汝南傅家,但为傅家所拒,於是找上了同郡的荀家。唐衡和徐璜等四个寺人合称“五侯”,势倾朝野,时为荀氏家长的荀绲为保宗族,迫於无法,只好承诺了他的要求,把这门婚事定在了那会儿还很小的荀彧头上,厥后荀彧长大,唐家的女儿也长大了,便在几年前两人成了亲,——诸唐虽早死灭,唐家的权势也早就没了,可既然承诺下来了,不管是被迫还是至心,作为州郡冠族、世代经籍传家的荀氏却不能违背承诺。

荀贞一来知孔融厥后在北海平贼的了局,二来他久经疆场,更也清楚击贼平乱不是那么轻易的,於是问道:“北海久受黄巾之害,郡县残破,而北海黄巾浩繁,击之恐不易。孔君到郡后有何施政?军略如何?卿二人可曾问过?在郡府又可曾有过甚么见闻?”

“孙嵩。”

陈群在去北海前就知北海郡黄巾猖獗,可他长年在颍川,中平元年颍川黄巾起事时阵容固大,可没多久就被荀贞、皇甫嵩等给安定了,厥后到任豫州为牧的黄琬也一向都在不遗余力地击讨豫州各地的盗贼和黄巾余部,以是这些年豫州境内的治安团体还算不错,而到了广陵后,广陵的治安也不错,故此对“北海黄巾猖獗”这几个字,他也只是设想罢了,直到入了北海郡内,看到了实况,他这才晓得北海的黄巾到底有多猖獗,沿途所见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荀贞旁观荀攸和陈群的面色,笑道:“这一趟远行累得不轻吧?”

此次出使北海,因为奉了荀贞之令,见过孔融后,荀攸和陈群又去拜访了下郑玄、管宁、邴原、孙乾,并去了趟太史慈的家里,这一趟走的路实在很多,故此直到现在才回。

争夺徐州的腹案中,“孔融被管亥围困、不得不过出求援”这件事本就在他的考虑中,是此中的一环。

荀攸、陈群远行方归,不免怠倦,说了没多久,大师便就散了。荀攸先回住舍歇息,陈群则往郡府后宅去见了见陈芷。是夜,荀贞摆下宴席,给他俩拂尘。

无它原因,是为了完成荀贞的号令。

“剧县表里,士民数万;郡兵数千,甲械不全,至若战力,因多新卒,不敷言也;粮秣未几,我虽不知详细数额,然观其仓储,或不敷万石;军中所用多剽轻之士,堂上颇具衣冠右姓。”

荀攸答道:“我观孔君虽是因受董卓之害而不得不赴北海就任,但面对残虐的黄巾,他却毫无抱怨,而是慷慨气烈,有举军曜甲,荡平贼寇,安境保民之意。”

这些都不必多说,却说得了荀攸、陈群返来,两人都是有才调的人,荀贞如虎添翼,起兵备战的诸般事体、行动自也就办得更加顺利,法度也更快了。I752

荀贞问道:“孔君聚合了多少士民?募集的郡兵甲械如何?战力如何?粮秣又储备的如何?摆布所用之人又如何?”

“何人也?”

“孔君到郡后,先收合士民,聚兵讲武,修城崇学,礼贤敬士,又驰檄飞翰,与州郡通声气,同谋击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是荀贞在北海,荀贞自忖之,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运营击讨黄巾,而是先要求得自保为上,可孔融志高气盛,手里只要这么点本钱,不想着慢慢生长,却竟然就急着要主动进击,岂不是自取败亡?

本来的汗青上,孔融是派太史慈去找刘备求援,现在刘备在荀贞的部下,孔融找不了他了,而荀贞现在广陵,离北海不是很远,中间只隔了两个多郡,且荀贞本人又和孔融是旧识,荀爽和孔融更曾为同僚,那么当孔融被围后,他就极有能够会改而派人来找荀贞求援了。

连本州、本郡的征辟他两人都不该,更别说来荀贞这里了,荀贞本也偶然招揽他俩,叫荀攸和陈群去见他二人,只是顺道拜访,为将来能够呈现的相遇结个善缘罢了。

荀贞在叫荀攸、陈群去北海前,探听过孙乾,听臧洪提及过此人很驰名於青、徐,很得郑玄的赏识,当时另有点奇特,孙乾留至后代的事迹仿佛没有多少,但没想到在当下倒是很驰名声,更可贵是,竟还获得了大儒郑玄的赏识,后又细问之,晓得了他的家声和籍贯,这才恍然明晓,不消说,孙乾之以是能有此名誉、并获得大儒郑玄的赏识,除因他本人的才气外,当然也和他的家声与他同郑玄为老乡有极大的干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要想办成此事,之前得先把讨董、举孙坚为豫州刺史这两件事办好,然后还得再把收彭城相薛礼为用、进一步拉拢臧霸这两件事也办好。只要如许,外有孙坚为援,内有薛礼照应,并通过拉拢臧霸而狠狠地减弱陶谦的气力,才气够一举功成。

听了此话,荀贞甚是无言。

高密的大姓很多,如郑玄家,畴前汉起就是高密望族,如刘氏,前汉武帝之孙高密王刘弘的后嗣,如邓氏,南阳邓氏的分支,光武帝封邓禹为高密侯,食高密等四县,邓氏在高密就留下了这一支,再如张氏、徐氏、东乡氏、叔孙氏,乃至另有老子的一支后嗣李氏,等等,而孙乾的家属孙氏也是此中之一,并且是此中的佼佼者,其族中现下有很多人退隐朝廷、州郡。

这虽说不上是荀贞的本意,可也算是件功德。

实际上,也没甚么可难堪的。

到当时,便可视情势而决定:如陶谦不允,那便有了借口,能够先搞定陶谦;而如果陶谦答应,也没干系,或能够假道灭虢,又或是能够先救下孔融,再随便找个借口,以救孔融之兵由北向南、自带广陵之兵由南向北,南北夹攻,进犯东海、琅琊,一样能够开战。

“不久前,孙乾被郑公保举,退隐到了州中,我和公达此行倒是没能见到他,不过倒是在安丘县见到了孙氏族中的另一人。”

而如果孔融不来求援,也不要紧,有了和孔融的友情在,荀贞大能够主动去救。

荀攸和陈群没有见到孙乾,归正安丘在往剧县去的路上,於是就顺道去拜见了下孙嵩。

“看到了甚么?”

孙嵩,字宾石,他不是高密人,是安丘人,安丘离高密不远,几十里地,安丘孙氏和高密孙氏虽非同宗,但往上多数几代,也算是本家。

荀贞、戏志才、程嘉等人迎了荀攸和陈群进府,在堂上落座。

“名声”是士人的底子,只要有了名声,流亡几年不算甚么,便如那赵岐,不也是逃亡多年,但一朝得用,便是三府争辟,即便厥后又遭了两次党锢,可现下不也已然是位居二千石了么?

荀攸还好点,他这些年跟着荀贞南征北战、东奔西走,惯了风餐露宿,这点路程不在话下。

荀贞收回思路,明知孔融难逃被围的结局,便不再多说此事,而是改以问荀攸和陈群见邴原、管宁、郑玄的颠末以及去太史慈家中的事情。

“噢?有何感到?”

说完见孙嵩的颠末,荀攸、陈群又说了点路上见闻,话锋一转,说到了在剧县拜见孔融的事。

荀贞心道:“孔文举固然才高,待人亦厚,志气也壮,何如倒是有点好高骛远。数千甲械不全、战力不敷的郡兵,不到万石的粮储,就想扫平郡中黄巾,实为痴人说梦。”

邴原、管宁目睹世道兵乱,暮年从颍川陈寔家回到北海后,对州郡的征辟两人皆不该,一向都待在家中,不过因为名高,荀攸传闻孔融颇是看重他两人,并传闻孔融已筹办察举邴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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