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建业,孙权将讨伐山越之事委任鲁肃,顾不得理政,先将吴国太接入宫内奉侍,待药汤熬好以后,又屏退下人喂服。

车马行至濡须,吕蒙姊吕氏携其老婆渡江赶来,二子吕霸、吕琮仅十余岁,孙权加以安抚,待回建业后与太史享同住府中,亲身扶养。

孙权捻须沉吟很久,吴国太本日之言,竟与吕蒙先前所论附近,若非他们兄弟几人从小常向二夫人请教事理,本日定要大吃一惊。

吴国太又道:“今曹贼北遁,曹丕远不如其父,更无仲谋守土用人之能,先失关中,又迁都邺城,已然摆荡底子,恐非刘琦敌手。一旦刘琦失势,若以本日局势,起益州、荆州兵马顺江而下,谁能挡之?”

“人有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吴国太慎重言道,“就算果如你二人盟约:除灭曹氏,勤王兴汉。那刘琦乃刘家后辈,复兴之功该当封王裂土,垂名后代,甚或受禅为天下之主,此皆刘氏宗族之事,吾儿不过外戚藩臣罢了,安能独领江东之事?若不从命,反落得背反骂名,若从之,失却基业,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父兄?”

在江边祭拜后,孙权想濡须寨本是吕蒙发起督造,又是汝南之人,将其葬于濡须山下,悄悄发誓要让他见证北定中原之日。

吴国太盯着孙权,眼里的和顺垂垂消逝,换做清冷神采,缓缓道:“吾若不病,如何叫尚香回建业,诓刘琦下江东?”

几名医者束手无策,只能猜测是气急攻心,需静养自会规复,孙权只好传令筹办车马回城。

吴国太却道:“仲谋此言差矣,我军被水所淹,非战之故。”

孙权错愕半晌,深吸一口气问道:“母亲此番高论,令孩儿有如拨云见日之感,不想母亲深居宫中,亦知天下大事,虽妇好重生,也不过如此。”

孙权神采一阵难堪,咬牙骂道:“本要大功胜利,谁知司马仲达卑鄙诡诈,两次坏我大事,天意弄人呐!”

“老身无碍!”吴国太微微点头,回身拿开枕头,翻开床头暗格,取出一只锦盒递过来,言道:“此乃我多年炼制的解毒丹,用鱼油龟胆制成,平常毒药都能医治,可先服用。”

吴国太和顺一笑,对孙权的孝心非常打动,轻叹道:“吾儿勿忧,吾于江上昏倒,乃是诈病,为骗过百官罢了。”

吴国太问道:“汝可知为何北伐多次得胜?”

“休得胡言!”吴国太厉声道:“现在江东基业全在你一人身上,更要自爱自重,汝父追敌罹难,伯符逞能遭害,前车之鉴犹在面前,吾儿安能不戒哉?”

“非止荆州!”吴国太嘲笑道:“刘表为吾半子,今刘表亡故,刘琮年幼,若将刘琦困于江东,吾儿做兄长的前去接掌基业,理之当然,谁敢不平?”

孙权双手接过,体贴问道:“孩儿年青体壮,些许伤势并无大碍,母亲不必过于挂怀,如果以得病,反叫孩儿心愧难安。”

吕蒙尸身已没法找回,孙权命人以金丝楠木砥砺为躯,赐以贴身袍甲盛殓尸首,由邓广扶柩,全军素衣而行。

孙权此时终究明白吴国太刚才诈病启事,吃惊道:“母亲要将刘琦骗过江东,叫孩儿谋取荆州?”

夜深人静,蝉鸣不觉,孙权独立窗前,心乱如麻,淮南战事倒霉,折了亲信大将吕蒙,周瑜又被困青州,江东再次堕入困局。

正苦思破局之策,忽听身后有动静,转头看时,却见吴国太竟缓缓坐起,烛光下神采竟有些阴沉,心下凛然一惊,忙上前问道:“母切身材如何?”

孙权神采略微和缓,问道:“母亲有何高见?”

虽是一场大败,但江东文武顺次升官,先前黄盖也只是个偏将军,擢为安南将军,陆逊为淮南司马守合肥,孙权领兵自回江东。

话音未落,便一口气喘不上来,竟急昏畴昔,孙权赶快扶住,命侍女搀扶到舱中歇息。

将摆布挥退,吴国太查验伤口,见四周发青肿胀,连日阴雨,又化脓流水,垂泪抱怨道:“吾儿受伤至此,为何不早回江东养伤?”

三往先人马过江,吴国太早已带人在江边等待,亲身登船探视,孙权大惊,忙要下船见礼,被吴国太喝止。

“嘶——”孙权倒吸一口寒气,旋即又点头道:“刘琦为我妹夫,孩儿与他多次缔盟,共同破曹勤王,匡扶朝廷,怎会反戈相向?”

吴国太轻叹道:“昔日曹贼兵临大江,东吴有累卵之危,不得已与刘琦缔盟。现在过后观之,是刘伯玮欺我孤儿寡母,算计仲谋,为其管束曹军兵力,寸土未得,他却取益州、夺关中,拉拢民气,功成名就,当局则迷,吾儿要早日觉悟才是。”

孙权耸然动容:“母亲何出此言?”

孙权好言安抚道:“母亲不必如此,想父兄南征北战,浴血厮杀,方有孙氏基业,孩儿承其志创业,戋戋小伤何足挂齿?”

迫于情势,孙权领前将军,受金印紫绶、节钺,拜扬州刺史,鲁肃为别驾、张昭为治中,其他官员各按功绩大小升职任用。

“啊?”孙权大惊,迷惑道:“孩儿已还江东,母亲又何必多此一举?”

世人慌乱一阵,吴国太悠悠醒转,却躺在榻上口不能言,急得孙权又大哭,跪在床前直呼“不孝。”

“这个……”孙权神采数变,这一番议论竟让他感觉劈面前之人有些陌生和畏敬起来。

孙权点头道:“母亲训教,孩儿铭记在心。”

孙权欣喜不已,起家问道:“这报酬谁,现在那边,孩儿要亲身登门拜访。”

吴国太点头笑道:“老身安知国度大事?此计另有其人,老身觉得言之有理,故而说与你听。”

吴国太言道:“以我之见,乃因江东兵卒不善陆战,而淮河以北利于陆战,倒霉水战,我军不得天时,安能取胜?吾儿自领江东,以三江之恪守土,袁术、刘表、曹操皆不敢下江南,皆因我水军之盛也!汝纵得徐州之地,曹军大肆来攻,若无水军策应,恐亦难守住。”

“此箭有毒,今已入骨髓!”吴国太看着伤势,又忍不住落泪,又气又急:“毒虽不算狠恶,但不及时根治,能够伤及筋骨,吾儿有性命之忧,你怎能如此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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