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怔住了。
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一月两月也就罢了，时候久了……
想起那番话，就叫杜云萝忍不住要掉眼泪。
等散了宴，杜云萝扶着甄氏，与杜怀礼一道回清晖园。
“母亲？”杜云萝昂首看甄氏。
若甄老太爷的病情是此生才有的，那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日盼夜盼入了桐城，到了甄府。
杜公甫一瘸一拐走到罗汉床边坐下，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让他读书，可不是单单要他金榜落款，最要紧的是做人。”
廖氏没来插手中馈，她和姜家商讨来商讨去的，可算是把婚期给敲定了，定在了十一月初七，乐得廖氏整日里都堆着笑容，恨不能眼睛一闭一张，就到了娶媳妇的那天。
杜云萝安抚道：“母亲，许是叫这夜风吹的。”
隔了三日，桐城那边俄然快马送了信来，甄氏翻开信一看，几乎当即就哭出声来。
王氏道：“大夫说是偏枯，只能养着。”
这一趟走得比客岁时快了很多，半途上底子不敢担搁，速率一快，马车少不得颠簸，幸亏杜云萝内心挂念着甄老太爷，并没有晕车。
待传闻是甄老太爷不好了，杜云荻惊诧不已，让四水简朴收了两件衣服，就从速上了马车。
月色洁白，撒下一地银光，园里的金桂着花了，秋风中香气四溢。
偏枯之症，并不是醒过来了就没伤害了，特别是方才病发，一个不重视，随时会没命，就算拖住了，也就是养着，能不能坐起家来，能不能下地走动，都是未知的。
杜公甫从外头返来，一传闻他阿谁一样喜好逗鸟的亲家公不好了，拄着拐杖愣了很久，道：“云茹大着肚子出不了门，就带着云萝，半途去书院接云荻，从速归去。”
甄氏脚下一软，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亏王氏和杜云萝一左一右扶住了。
这么一想，甄氏倒是光荣两个女人都嫁在京里，有甚么事儿她一顶肩舆，不消一个时候就能赶到了。
幸亏另有苗氏顶着，有个主心骨，夏安馨还不至于没底。
夏老太太面上一白，上了年纪的人，对存亡最为感慨，也最是畏敬。
甄氏笑盈盈与杜云萝说话，俄然间脚下一顿，抬手揉了揉眼睛。
见了娘家人，甄氏眼眶通红，孔殷问道：“二嫂，父亲到底如何了？”
信上说，甄老太爷中秋夜里吃多了酒，不谨慎滑了一跤昏畴昔了，请了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怕是要不好了的，叫家里多做筹办。
甄氏捏着信交来回回看了三遍，蹭得站起来，脚步跌跌撞撞地往莲福苑去。
甄氏垂眸，这句话是训导杜云荻的，也是训导他们每一个长辈的。
王氏叹了一口气，一面走，一面道：“三天前醒是醒了，但……”
甄氏皱着眉头道：“眼皮子跳个不断，心神不宁哩。”
杜云澜大婚与杜云萝及笄的日子实在有些近，两样都是大事体，撞在一块，上高低下都要手忙脚乱了。
甄氏都不敢往下想。(未完待续。)
半途上遇见迎出来的王氏，王氏拉着甄氏的手道：“六娘是一收到信就赶返来了？”
夏安馨为了中秋家宴的事体，向苗氏请教了几句。
甄氏睁大了泪眼，她晓得夏老太太定是会让她和杜云萝归去的，可她没想到，杜公甫会肯让她去接杜云荻。
杜云萝凑过甚去一看，内心也格登一声。
特别是，宿世里，甄老太爷还活了好几年的，但杜云萝不晓得当时桐城里有没有来过这么一封信。
泉茵见苗氏病中也不得放心，不由悄悄抱怨了夏安馨一番。
回桐城的事儿定下了，甄氏就忙着点人手清算行李，时候仓猝，也不消备甚么礼品，倒是苗氏传闻了，让沈长根家的开了库房，取了很多贵重药材送来，说是不晓得该用甚么药，但多带些，总归是有备无患。
翌日一早，马车就从杜府驶出，往桐城而去。
门房上一听是姑太太、姑老爷一家返来了，赶快出来通传。
苗氏细细教了，又过问了宴席的环境。
夏安馨却为此犯愁了。
她蓦地就想起客岁见到甄老太爷时的景象，外祖父是那般亲热，与她说着逗鸟的趣事，又是至心实意待她，因着甄文谦闹出来的事体，外祖父气得都病倒了。
她晓得甄老太爷老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么快。
中秋之前，苗氏的病好了大半，总算不是整日里歪在床上，能在水芙苑里走动走动了。
晓得了环境，夏老太太感喟着摇了点头，道：“怀礼媳妇，你从速清算清算，让怀礼告个假，一道回桐城去。如果这一关能熬畴昔，自是皆大欢乐，若真是熬不过了，好歹最后也要去看一眼的。”
饶是这一起快马加鞭，甄氏内心都惴惴不安。
闻声醒了，甄氏面上一喜，这个“但”字又让她的高兴刹时消逝，嘴唇嗫嗫，死死拽紧了王氏的手。
杜云萝搂着夏老太太，咽呜道：“祖母，我外祖父不好了，大夫说怕是不可了的。”
中秋佳节，府里自是热烈不凡。
甄氏垂泪点头。
杜云萝从速跟上。
甄氏点了点头，没有再提。
杜云萝扶着甄氏下了马车，一起往筵喜堂去，想到门口没有挂白灯笼，多少松了一口气，不管甄老太爷能不能救返来，好歹这最后一面是赶上了的。
花厅里摆了宴席，庑廊下设了流水宴，杜公甫和夏老太太表情极好，席面上笑语不竭。
她只是外孙女，与甄老太爷相处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月，而甄文谦是嫡长孙，是甄老太爷看着长大的，亲疏有别，甄老太爷却还是向着她说话。
夏老太太正和几个婆子一道打马吊，见甄氏和杜云萝红着眼睛出去，不由唬了一跳：“这是如何了？云萝快来祖母身边坐下，有甚么事儿，尽管与祖父说。”
到了历山书院，杜云荻一脸莫名，要说是去给侯老太太贺寿的，又未免太早了些。
畴前想着都城和桐城不远，坐着马车八九日就能达到，可真的出了十万孔殷的事情，别说是八九日，连一日都嫌长。
病床前，甄老太爷说过，他晓得杜云萝受委曲了，固然现在不能如何，但他总有一日会给杜云萝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