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机遇？”
“讲。”庆隆帝道。
关景焕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道：“您老了。”
庆隆帝望着下方跪伏的十余人，淡淡道：“都起来。”表示吴光启将他们的奏章收上来。
昭阳公主不卑不亢，道：“父皇奖惩公允，不会因为母后讨情而有所偏袒。昭阳既然做下，就不怕承认。父皇，本日，昭阳是来请罪的。”
这个题目，太子在心中几次想过，当即答道：“不该以身涉险，被对方抓住机遇。”
她安闲的走到房中，见礼道：“昭阳见过父皇。”
庆隆帝点点头，吴光启道：“宣。”
……
回到御书房，看着他一叠奏章，庆隆帝平生第一次感遭到了倦怠。
章飞平冷静守在门边，不管听到甚么，面上神采无一丝一毫的颠簸。
揉了揉眉心，他正想说话，门外有寺人禀道：“昭阳公主求见皇上。”
关景焕是先帝在位时的两榜进士，现在官居二品，只差一步便位极人臣。
这些人，都是上表弹劾太子的五六品官员。
“皇上正春秋鼎盛，殿下本该安循分分，勤恳自律。即使有人想要抓您的把柄，也无懈可击。可惜了老夫一番安插，尽都付诸东流。”
那叠奏章内里，有大半都是关于废立太子之事。夺嫡之争，初次摆到了朝堂之上。
“启禀陛下，克日雨水过量，水文站监测到黄河、通济渠河面上涨。为防汛期，臣觉得，当屯粮于涝灾多发地区，平抑米价，加固堤岸。”工部尚书郝明宇禀道。
朱自厚缓缓前行身子顿了一息，也不晓得他是否闻声，随即往前走去。
说话已进入序幕，关景焕道：“老夫明日就呈报奏章，力保殿下。而殿下您甚么也不消做，更不要让太子妃进宫讨情。每日诚恳悔过，静待机遇戴罪建功。”
庆隆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不去找你母后讨情，还敢来找朕？”
“太子卫明贤，自律好学，勤恳持己。无法心肠慈悲，受恶奴蒙蔽，滋扰乡里。”关景焕顿了一顿，拔大声线，道：“然！储君乃国之底子，岂能因戋戋小事而等闲摆荡？陛下正春秋鼎盛，太子赋性杰出，具有充足的时候历练。”
太子起家，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先生救则诚于水火，今后即位必当以先生为帝师。有则诚一日，便保先生满门繁华。”
朱自厚拄着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颠末关景焕身侧时，漫不经心道：“关大人急了？”
“众卿另有何事？”
他只差一步就是宰相，太子只好别的承诺。
关景焕摆摆手，道：“不急。太子可知，此事您错在那边？”
关景焕食指在扶椅把手上轻叩，道：“老夫彻夜来见，明日皇上便会晓得。为今之计，只能由老夫上折力保殿下，该当无虞。只是从今今后，朝中就都晓得老夫的态度，过分被动。”
他一出列，本来站在最火线，老态龙钟的宏文院大学士、宰相朱自厚抬了抬眼皮，浑浊的老眼中闪过精光，随即垂下眼皮，规复了颤颤巍巍的老态。
庆隆帝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深深看了关景焕一眼，淡淡问道：“朱大人，你如何看？”
说到前面，疾言厉色起来。
关景焕微微点头，道：“令媛之子坐不垂堂，莫说是为了对于戋戋楚王，哪怕是齐王也不值得太子您亲身坐镇犯险。上位者，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是指情感不能外露，更不能如此沉不住气。您是储君，哪怕真的玩弄了那秦夙希又如何？皇上莫非还会为了戋戋一人，而难为您吗？”
……
众官员按品级从高到低，顺次往殿外走去。
两侧捧玉玺、执金仗、拿宫灯的宫女接踵跟上，最后是两名执长柄羽扇的宫女，将手中索扇在龙椅前合上，宣布此次早朝的结束。
庆隆帝看也不看，放在手边。从龙椅上起家，独自向前面走去，吴光启忙捧了奏章跟上。
得知关景焕的企图，太子面有愧色，道：“是则诚行事不周，令先生难堪。”
眼下已知天命，看上去韬光养晦慈眉善目。但他年青时的凌厉手腕，仍在朝臣中传播。被他的眼风扫到，那些官员只觉两股战战，定力心性不敷的，只差一点就要跪地告饶。
此言一出，又有几名大臣拥戴，“臣附议。”
被他一语点醒，太子霍然惊觉道：“我不该在父皇面前，指责齐王构陷。”
户部尚书许原出列领旨。
孺子可教。关景焕道：“殿下您并无真凭实据，空口口语难以取信皇上，还被皇上以为您心肠不良，对齐王存有歹意。”
“老夫又不是那诸葛亮，能神机奇谋，安知是何机遇？”关景焕笑道：“但是天下之大，每日都在产生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故意，还愁寻不到良机？”
庆隆帝怒极反笑：“你构陷皇兄，煽动朝臣上书弹劾。导致朝堂不安，民气不稳。按家事来讲，你不尊敬长兄，设局谗谄，其心可诛。按国事，你结党营私，弹劾太子摆荡国本。请罪？这个罪恶你担的起吗？”
她眼眸清澈，一片开阔荡。
庆隆帝点头，道：“着户部与工部共议，拿出章程，明日再议。”
昭阳公主？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个时候她来做甚么？
太子和关景焕的对话，让一旁的杜师爷听得盗汗涔涔。很多事，他晓得不对，却不知为何不对。更多的时候，作为太子的幕僚，唯恐触怒太子而无法规劝。
他微微躬身，眼风凌厉的扫向后排那些弹劾太子的官员，诘责道：“汝等轻言废太子，摆荡国本，是何用心？！”
昭阳公主作男装胡服打扮，将满头黑发拢在玉冠当中，一对明眸傲视有神，行走之间英姿勃发。
翌日，宣政殿，早朝。
朝臣奏事已毕，关景焕出列：“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吴光启收到庆隆帝的表示，收了关景焕的奏章呈上。
朱自厚被点名，艰巨的挪解缆子出列，拱手道：“臣觉得，御史弹劾有礼，关大人言之有物。”两不相帮，打得一手好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