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红拂女缓缓静止,双臂交抱胸前,单膝而跪,答复了最后从莲花中闪现身形的姿势。歌声渺渺,散入长空。席间众来宾却仍觉不足音缭绕于耳,很久不断。面上神情如痴如醉,恍若魂游太虚。

当年南朝侯景之乱,陈霸先乘势而起,勤王救驾,诛灭侯景,力挽萧梁于狂澜之既倒。厥后又领大兵力抗西魏北齐之侵,苦战而保建康(本日之南京)不失。受命于危难之际,攘臂于有望之时,终究因时势所迫,受萧梁之禅让而建立陈朝,委实是位了不起似的大豪杰大豪杰。可惜他并非九五真龙,称帝只三年便不幸病逝。厥后传位文帝陈蒨、再传宣帝陈顼,终传后主陈叔宝。

三十六名舞姬在猩红地毯之上整齐立定,恰好摆列成雪花六出之姿。顷刻间大厅中一片鸦雀无声,灼灼目光从四周八方投注而来,尽数集合于众舞姬身上,内心无不暗自赞叹。众舞姬对此景象早已见惯不怪,倒是涓滴也没有怯场。当下齐齐敛衽屈膝,向四周来宾都行了一礼。

玉树后廷花本来是很美的词曲,厥后不晓得如何会变成哪个的称呼了……真是愁闷啊

婉转玉笛之声,忽尔就似晨起的一声鸟啼,从万籁俱寂之间飘但是至。声尤未毕,筝、磬、笙、琴、琵琶、箜篌、觱篥等诸般丝竹细乐亦渐次而起,恰如万象复苏,百鸟群相鸣唱,彼应此和普通。乐韵之间,只见众舞姬身如若柳,不住摆布轻摇。开端幅度极小,逐步地行动越来越大,三十六对如玉般浑/圆白净的藕抬起摆布摆动,便似春日轻风吹拂之下的摇摆柳丝。不须多时,只听那乐声渐促,繁音亦增。先如鸣泉飞溅,继似群卉斗丽,众舞姬同时甩袖移步,在大厅中团团扭转。瞬息间但看如花笑黡,秋瞳玉颜如走马灯般闪过,正教报酬之目不暇给。

此言一出,掌声顿止。顷刻间在坐众来宾满蕴期盼与严峻目光,全数都聚焦到了杨素身上。显而易见,宇文明及这句问话,同时也恰是他们最想问的。杨素将袍袖一拂,呼道:“红拂,过来。”

浓云舒卷,浑若天成;舞姿曼妙,美不堪收。红拂女袍袖飞扬,纤腰款摆,身子忽左忽右,好像长空飘雪,行动更是有若流水行云,教民气醉神迷,眼界大开。忽地,她回眸含笑,启朱唇,开檀口。顷刻间那带有直指民气之不成思议魅力的歌声泊泊流转,鲜明恰是南朝旧主陈叔宝所作之名篇:《玉树后/庭花》。

此时红拂女曼声高歌,字字声声,无不荡气回肠。直将当年南陈宫殿中豪华如好梦普通的景象,活矫捷现地带到大厅之上,众来宾耳边。此诚为天籁之音,当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次闻?”

但是被这道**目光扫到的杨昭,心中倒是微微一凛。这位红拂女固然可谓罕世难寻的绝色,但是也只是稍胜明月半筹罢了,仍不及梵清惠的天仙化人。她目光如此勾魂慑魄,却不但仅只因为她容颜之美,而是蕴涵着某种精力方面的异力。若非天赋异秉,就是修练过特别功法之而至。

_____偶素感觉愁闷的豆割线___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着花落不悠长,落红满地归寂中。”

乐舞正急,突然间场中窜改又生。无数素净花瓣异化着阵阵香风,纷繁扬扬地从天如雨降下。世人不由自主地齐齐昂首向上瞻仰。鲜明只看在大厅上方,竟然吊挂着一朵庞大的粉红色莲花花苞。众舞姬不约而同地轻移莲步,将中间处的位置空出来,好让那花苞能够安稳着地。羯鼓声声,全似敲打在在场众来宾内心之上,跟着花苞间隔空中越来越近,鼓点越来越密,众来宾的心也被吊得越来越高。终究,在万众谛视之下,那莲花花苞平平着陆。鼓点随即为之一声震响,其音直冲天涯。早被噪音牵引的众来宾身躯同时轻颤,却看层层花瓣,由内而外埠缓缓伸开。三十六名舞姬随之环列其外。开得一层花瓣,便是六名舞姬俯伏在地,上身与地毯紧贴无间,纤腰以下却构成温和峰峦往上爬升,状甚动听。待得三十六人尽数蒲伏,莲花已然盛开怒放。那花蕊之间,鲜明竟是藏得有人。

席上端坐的杨昭观之,不由下认识地把双手按在酒案之上,上身向前微微探出。在场浩繁来宾当中,就只要他晓得面前这位藏身于花蕊之间的女子究竟是谁。那千古传播的风骚佳话之配角,现在正活生生地现身面前,实在教他满心既镇静,又猎奇。想到妙处,小王爷忍不住以眼角余光向李靖地点的方向瞥去。嘴角也自但是然地,闪现出一丝古怪笑容。

无人言语,乃至连呼吸亦强自压抑,唯恐会出涓滴噪音,粉碎了这仿佛能够洗涤民气的空灵境地。不晓得畴昔了究竟有多久,杨昭蓦地打了个冷颤,整小我方才如梦初醒。太美好了。他向来不晓得,不借助舞台灯光,也没有当代化声响设备帮忙,光是纯真的歌舞演出,竟然也能够如此出色。与此比拟,以往那每年都昌大其事地倾销给天下十三亿群众的春晚演出,的确就变成了一堆堆臭不成闻的狗屎(在此之前,杨昭向来都只以为那台大家都在光动嘴巴不出声,而是放灌音棍骗观众的晚会是碗隔夜馊米饭)。情不自禁地,小王爷由衷鼓掌,率先出了一下下清脆掌声。

羯鼓声声,琵琶脆响。前奏结束,已转中序。三十六名舞姬更不踟躇,同时抛袖旋身,随乐曲婆娑起舞。曳曳蹁跹,如同翾风回雪,款款动听,又像花间胡蝶。轻纱薄裳之下,其婀娜身材在在皆透露无遗。不管举手投足,诱人春光都是呼之欲出。如此活色生香的景象,却又怎教人能不为之沉醉此中?

那人年方二八,双手各执了柄以长长红色缎带构成的拂尘,不但香肩藕臂并无讳饰,连一双秀美玉足亦是**的。她虽则静止不动,但是其气质出尘脱俗,几令人疑之乃是仙子思凡,私降尘凡。尚未昂首展露玉颜,已将身周那三十六名绝色舞姬尽数比了下去。

掌声轰动四方。还是沉浸在红拂女歌舞余韵中的席间众来宾,尽皆为之蓦地惊醒。稀稀落落的掌声,只在瞬息间已变得有若雷鸣般铺天盖地,几近要将大厅的屋顶也全部揪翻。杨素则是拈须浅笑,神情极其对劲骄傲。好半晌工夫,他长身站起,抬臂翻腕,将双手手心向下虚按。

掌声不情不肯地缓缓降落下来。红拂女则亭亭玉立而起,带领众舞姬向周遭众来宾欠身以谢。一行动之间,掌声顿时复兴,竟是热烈得连杨素也再遏止不住。此中特别以宇文明及的态度最是热烈。他本来就是贪念与占有欲都极重之人,固然畴昔几个月的军旅生涯,让他脾气变得沉稳了很多。但江山易改,赋性难移。目睹过红拂女绝世风韵以后,此际心中更是欲念大炽,不管如何也压抑不了。他两眼放光,死死盯在红拂女的窈窕之上,只恨不得能够当场扑,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纵情践踏取乐。

这位陈后主,生于深宫当中,善于妇人之手。于军国政事上不但全无见地,更全无兴趣,整天里只流连花丛,以作诗喝酒为乐。但是他所作之诗词,倒是辞情并茂,读之令人拍案叫绝,乃是位闻名的才子天子。当时宫中一曲新出,便是洛阳纸贵,朝野尽皆吟唱。此中特别以这曲《玉树后/庭花》为最好。固然千古之下,有很多人攻讦此为靡靡之音,是亡国之曲。但其艺术成绩之高深,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否定得了。

红拂女目光不是专门针对在坐的哪一人而,故此亦并无逗留在哪一人身上。此时乐韵又变,明朗轻巧的丝竹声中,她缓缓站起,俄然将玉足轻顿。手中两柄拂尘同时扬起。千丝万缕的长长缎带漫天飞扬,尤未待其下落,红拂女双臂平举,一腿高踢过顶,只以单足登时,应和着那短促节拍不住扭转,动员万千缎带,卷起一片迷离浓云。蒲伏于地的众舞姬随之起家,环抱红拂女,在她身畔不住似彩蝶般交叉回旋。但是,半晌前还是席间来宾目光核心的这三十六名舞姬,现在与红拂女比拟之下,竟是尽数沦落为庸脂俗粉,再无人问津。

鼓声余韵似止未止,一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已然响起。其声回旋委宛,和顺高雅,带着缠绵不断之意。那手持红拂之女子缓缓昂首,出如有若无的感喟之音。顷刻之间,在坐众来宾同觉面前一亮。只见那女子瑶鼻秀挺,香唇艳红,肌肤如羊脂白玉,几疑可吹弹得破。那双亮若晨星的双眸傲视生波,由左而右,环顾当场。只是悄悄一瞟之间,与她目光打仗者尽皆如遭电亟,自发魂飘魄荡,更不知人间何世。

红拂女袅袅婷婷,分花约柳而出。径直走到杨素身边,又是屈膝福了一福。杨素呵呵而笑,伸手揽住她纤腰,道:“此女便名‘红拂’,是老夫当日跟随太子殿下出兵平陈之时,在江南现的一名孤女。老夫当时怜其幼苦,故而带回府中收养,更令人教以歌舞及琴棋书画之学。呵呵,老夫平生,有三大快事。其一,能跟随太子殿下出兵平陈,混一南北。其二,能效仿卫、霍之旧事,封狼居胥,大败突/厥。其三,便是收养了红拂。有此女伴随身畔乐娱暮年,老夫此生,可谓夫复无求矣。呵呵,呵呵呵呵~~~”说罢朗声长笑,真可谓志对劲满之极。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只可惜红拂女是杨素的人,便再给宇文明及一万个胆量,他也不敢猖獗。他艰巨地咽了口谗涎,费极力量才把目光从红拂女身上移开,转头向杨素涩声道:“能得有婢如此,当真……当真……死亦无憾矣。敢问越国公,这女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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