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往鑄房的方向!」他不由得加緊了腳步。

「走吧!莫要耽擱了」

白世常一個見狀,便立時操起手邊的紅面巨斧,一把將他給推開,怪蛇那深不見底的大嘴,就朝著白世常直撲而來!白世常一轉手中的巨斧,肌肉糾結、青筋透露、雙手橫握,將斧柄抵住怪蛇的咬合處,然怪蛇的力量,又豈是凡人能够比擬?白世常便被這十來丈長的大蛇,撞得向後一彈,騰空飛行了數十尺,直衝入鑄房後牆,「磅」的一聲,震得是五臟六腑俱損、胸口一陣噁心,便嘔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粲哥哥,你沒事吧?」

「動手吧!」方萍說完,便舉起右掌一拍,大蛇將口中巨斧一甩,一扭龍頭,便直朝這于正衝了過去。

「當心些,這石陣可有些古怪!」

于正話才一出,煙幕裡俄然竄出一只龐然巨獸,齜牙咧嘴的就要將他一口生吞下肚。

白世常臉色一變,那尖細的女子聲音,不恰是大司命麾下的巫蠱宗,方萍嗎?

「怎麼著?渾身濕成這樣?快些到裡面來」

蓦地間,空中「轟隆」一聲,有如驚雷乍到,一股惡臭隨之而來,只見一隻黑不溜秋的怪物,拔山倒樹而來,怪物見首不見尾,一身的黑鱗,瞪著碗公大的眼睛,口吐蛇信,似是要將人生吞活剝的,好不怕人!

「那還用說,牠是走水路過來的!」

「該死!算你們運氣好!」他狠狠地朝怪蝶身上捶去,怪蝶便如潑墨般,撒出了青色的染料;男人蹲下身來,即便泥土泥濘,仍不難發現那雙深深淺淺的小腳印。

白世常氣脫委頓地舉起右手,想張口叫兩人快逃,這等龐然巨物,他亦是第一次看到,素聞這方萍精通蛇蠱蟲蚋,但怎猜想获得,竟在這島上豢養著這麼一頭怪獸?然现在白世常卻是滿口鮮血,一個字兒也發不出來。

「咳…咳,怎麼,怎麼一回事?」

白世常表示要兩人噤聲,隨即高聲答道:「大半夜的來我這鑄房,世常是個粗人,可沒有甚麼好酒菜能够接待啊!」

「該死!」

墨蝶起先聽得林中大樹應聲倾圮之聲此起彼落,心頭一驚,便又加緊了腳步;然旋即烏雲四佈,大雨而至,芳華林便得泥濘不堪、窒礙難行,墨蝶在雨中奔逃著,衣衫早已被枝椏鉤得殘破,雖聽得「嘰嘰」之聲隨雨聲消彌,她依舊不敢慢下腳步,直往鑄房奔去。

「白叔叔!」

「只怕是劫數難逃了」白世常眉頭緊皺、掌心發汗,這藥膳、閱能、匠、武四宗,與巫蠱、降靈、解、氣四宗,分屬少、大二司命掌管,现在這膳藥宗的姚粲,竟與巫蠱宗的方萍連成一線,若說是為了墨蝶這女娃而如此大張旗鼓,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但如果為了天上人而來,那麼,不就正如墨老前輩所言,少司命也欲殺之而後快嗎?不過這又是為何呢?又或者,第二能够性便是出在這姚粲身上,那便是姚粲叛變!倘若真是如此,他須得將此动静帶給少司命;白世常一面思考著如何助兩人脫困,一面想著如何將這动静帶給少司命,一探虛實。就在這個時候,鑄房外傳來一聲巨響,頃刻間煙霧佈漫,于正和墨蝶被煙幕嗆得止不住乾咳。

「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嗎?」他不知向誰說著,但空蕩蕩的林子哩,這會兒只剩八樽包圍著他的石像,和那惱人的雨聲;姚粲眼見無人答應,便右腳微踏,想從石像縫隙中鑽去,待他左腳一出,身子便如弓弦般彈了出去,就在這當會兒,石像蓦地轉了方向,他險些就朝著石矛衝了上去!

姚粲一時間被逼得汗流浹背,如果在常日,這蝕骨蟻早將地脈給掘了個七零八落,哪消得他如此狼狽!但這蝕骨蟻雖能傾樹倒房,且能火裡來去自如,仿佛金剛不壞之身,但卻是最最碰不得水!是以在這滂湃大雨当中,姚粲竟被逼得無計可施。

姚粲旋即問道:「不過萍兒,黑蛟可沒讓人發現吧?」

「我的黑蛟,可沒將他這些破玩意兒看在眼裡!」女子一語畢,便高舉右掌,朝怪蛇腦門一拍,怪蛇霎時面露凶光,雙目紅絲滿布,直欲噴出火來!牠張開了血盆大口,足足能吞下一整頭水牛,那鋒利無比的獠牙上,沾著紫紅色的毒液;怪物蠕動身軀後,便一躍而上,八樽石像長矛以待,眼看這怪物即將遭之開腸破肚,這時怪物一擺蛇身,一個蛟龍打滾,那如黑寶石般閃閃發亮的蛇鱗,便一把撞上了石矛!此時猶如兵刃交代,鏗鏘有聲,怪物口吐毒霧,張口便朝此中一樽石像咬去,石像經過毒霧這麼一薰,已不似先前那般頑固,待得利牙一咬,剎那就化作了碎石粉塊。

而姚粲尾隨怪蝶身後,但犬鼻蝶不久便停在幾丈外的一棵芳華樹上。

「本藥宗可不是來找你閒話家常的,倒是有幾句話,想問問裡邊的墨女人」

「早猜到雨天你便沒輒了!」

男人並沒有答話,她能將「黑蛟」這等怪物,從無量沼帶出來,勢必是經過大司命大人的首肯,冒著驚動村民的危險,也要將天上人剷除,他們,是勢在必行。

白世常和兩人望了一眼,只見墨蝶神采緊張,而于正卻是滿面猜疑,他便接著說道:「我這鑄房又破又髒,只怕除了我白某,大半夜的,可還沒有人願意待著呢!」

「小蝶妳…」于正話還沒說完,屋外便揚起了一男人的聲音說道:「姓白的,妳是要開門迎客,還是要我自個兒進去?」

只見這怪物上頭,坐著一名身型嬌小的女子,面上罩著紫色的紗幔,啻暴露了蛾眉螓首,那像新月微彎的眼尾,道不盡的惹人憐愛!

「是呀!大司命大人說,比来結界亏弱,”緋紅之瞳”時,說不定能出水路」

姚粲此時恰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以為還得嚴刑拷問墨峰孫女,方能得知天上人的下落;姚粲便嘲笑一聲說道:「這麼巧?天上人自動奉上門來,也好!免得我多費事」

「萍兒?」

姚粲奮而一躍,身子在空中一轉,掌風連劈而出,七七四十九路蝕筋腐骨手呼嘯而出;這蝕筋腐骨手所到之處,凡人肉身早已掌毒入體,不消多時便渾身潰爛,化作一灘濃血。但就是這般偏巧,今兒個他碰上的,並非肉身,而是石像!這等狠辣的手勁,卻傷不得石像分毫!姚粲不由得轉攻為躲,但不管他左閃右避,仍就是衝不出那八尊石像;常常眼見有機可乘,石像底座便悄悄位移,好似預先晓得他的去处似的。

就在姚粲將跨出芳華林的時候,面前俄然「咚嚨」一聲,從空中鑽出一樽石像,姚粲向後一躍,四周八方足足鑽出了八樽石像!每一樽皆手持長矛,身披甲冑,脸孔猙獰地看著他。

女子咯咯笑道:「不就是白老匠嗎?能有多大本事?」

「白,白叔叔…」墨蝶一起發足疾走,連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這時竟連一句話都說得上氣難接下氣。

而後怪蛇蛇身一擺,那不知幾噸的重量,便直搗黃龍地,將石陣輾了個是煙消雲散!背上的女子好幾次險些墜落,眼看石陣已破,她便連劈七掌,將這「三十六足噬髓蠱」打入了怪蛇的腦門,牠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險些就和石像普通的下場喽!」

「水路?」

且說這于正和白世常方聊至一半,白世常隱隱覺得有人觸動了機關,此時便聽得門外一少女叩門聲急,一開門,便見著墨蝶跌跌撞撞地進來。

「別跟他廢話,直接進去拿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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