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点头，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她无父无母，确切不消守，起码本年不消守。李兮睡下，不大会儿就睡沉了。
佚先生和姚圣手跟在前面，看着李兮意味性的换好其他几处桃符，进了花厅。
玉华院人未几，侯丰和佚先生带来的保护们在内里几桌，靠内里只摆了两桌，居中是主桌，李兮衡量了半晌，不客气的坐了上首，归正她再客气也得坐，倒不如利落些，佚先生和姚圣手一左一右，李兮让姜嬷嬷也坐过来，姜嬷嬷倒是死活也不肯，就在中间一桌坐了。
回到上房，姜嬷嬷笑道：“女人早点歇下吧，别守岁了，白芷她们情愿守的，让她们玩去，明儿一大早，女人还得起来祭祖，熬一夜可不得了。”
姜嬷嬷笑容有几分难堪，王爷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明儿一早女人到梁王府拜年，不就看到了，非得这会儿看一眼，女人都歇下了，哪好这么出来，可不让他看吧……女人病重时，他连守几天几夜的时候都有，这会儿再说甚么男女之防礼节之道，就太矫情了……
姜嬷嬷嘴角抿出笑意，忙成如许，还能想起来过来看看女人，还不错！
李兮看着中间桌上的姜嬷嬷，小蓝，珍珠她们，连一桌都没能坐满，内心忍不住一阵难过，如果从朔方城跟她出来的女人们都在，起码得三四桌……
姜嬷嬷说的太祖，天然是前朝太祖，李兮的祖父。
李兮不能喝酒，也不能久坐，应个景就归去了，姜嬷嬷和珍珠小蓝她们也跟着离了席。
“女人好不好？”陆离已经抬脚往院子里出来了，姜嬷嬷只好跟出来，“女人挺好，今儿个走了一圈，把桃符都换了，吃了年夜饭就歇下了，这会儿该睡沉了，我让小蓝……”
“不是受凉，是这股味儿！”佚先生鼻子往外喷气，“过年就好好过年，非得放那些烟花爆仗！这味儿能呛死人！”
“我出来看一眼。”陆离背动手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姜嬷嬷道。
李兮的车子还没转进梁王府前那条街，就排上了队。
佚先生看起来表情不错，拉着姚圣手一杯接一杯，外间侯丰和保护们早就闹成一团，从酒桌上的划拳，到甩了上衣摔交。
珍珠走到姜嬷嬷身边，低低道：“我刚才盛了碗热汤给青川，和他说了几句话，青川说，王府里年夜饭刚散，王爷说要各处看看，顺脚就走到我们这儿来了。”
“不消叫女人，我就过来看看她好不好。”不等姜嬷嬷说完，陆离就接过了话，姜嬷嬷也不对峙，跟在陆离前面出来，到上房门口，抢先一步掀起帘子，让进陆离，仓猝出去，冲珍珠打了个手势，上前一步私语道：“去看看女人睡沉了没有，如果还醒着，禀一声，王爷来了。”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太原城表里家家旧桃换新符，繁忙的一片喜气。
“我带王爷出来。”姜嬷嬷虽说腹诽，话答的却很快，珍珠掀起帘子，陆离脚下却游移了，挪到门口，一只手举着帘子，远远看着里间床上甜睡的李兮，直看了将近两刻钟，才悄悄放下帘子，回身退出上房。
“女人歇下了？”陆离没穿斗蓬，身后只要青川跟着。
姜嬷嬷从帘缝里看着前面排成两三路的各色上好的马车，和李兮笑道：“提及来，这初六日大宴群臣命妇的端方，还是太祖鼓起来的端方呢。”
“畴前在都城，初六这一天，御街上也跟这一样，堵的满是车。”
“那爆仗是驱邪聚喜气的，不放哪行！”姜嬷嬷接了句，一眼看到跟在佚先生前面出来的姚圣手，忙曲膝见礼，“姚先生好，今儿两位先生总算闲一闲了。”
李兮听的内心一怔，出息弘远？再弘远，要当天子么？当天子有甚么好？李兮怔怔的想出了神。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李兮也掀帘看了眼内里，接了一句，姜嬷嬷噗哧笑出了声，“女人这话太刻薄了，我看哪，王爷今后出息弘远着呢。”
姜嬷嬷和小蓝巡了一圈回到正院门口，一眼看到陆离时，吓了一跳，“是王爷？王爷如何这会儿来了？”
依常例，初六日梁王府大宴来宾，玉华院接到了三份聘请，李兮，佚先生和姚圣手，佚先生一句‘蠢货太多’就把聘请扔到了一边，李兮是要去的，姚圣手踌躇了半晌，也决定走一趟看看，医馆另有二十来天就开张了，总要熟谙熟谙这太原府上高低下的朱紫们。
花厅里暖意融融，摆着水仙，落地瓶里插着梅花，另有几盆怒放的山茶，白芷等人服饰光鲜，忙来忙去摆碟温酒。
“已经歇下了。”姜嬷嬷游移了下，踌躇着是把陆离往院里让，还是往花厅让，花厅里，佚先生和姚先生都在。
玉华院本年的年夜饭就摆在这花厅。
珍珠看了眼陆离，回身出来，见李兮甜睡，被子四角掖的严严实实，伸手理了理李兮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这才出来，曲膝低低禀道：“女人睡沉了。”
玉华院里也是一片过年的喜气，李兮紧裹着紫貂斗蓬，跟在姜嬷嬷前面给各处换桃符，这是家主做的事，玉华院的家主，只能是李兮了。
“是啊是啊。”姚圣手一脸倦怠，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呵欠，这些天，他被佚先生使唤的日夜繁忙，实在是累坏了。
“先生受凉了？”李兮先笑道。她有好些天没看到他了，姜嬷嬷说他忙的很，不晓得在忙些甚么。
过年不好动针线，珍珠拿了本书守在外间，姜嬷嬷带着小蓝往各处巡查，白芷等人家里都是有长辈的，再也精力也好，聚在一起打趣吃喝。
佚先生白袍子内里罩了件紫夹衣，摇着折扇晃出来，话没说出来，先打了个喷嚏。
“我归去了，这事，不消跟女人说了。”陆离交代一句，穿过天井，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