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权势,不过是一个转眼的工夫,不晓得又变到了哪一家的手里,这成日的盯着一家,又有甚么意义。
方剂华沉着一口气,扫了眼急燥的杨万勇,敛了些神采:“慌甚么?皇上是封了他作镇国公,这爵位到底是个虚的还是个实的,现在还不好说,如果皇上成心给他一个爵位作安抚,再架空他手里的权力,那也未可知,你这般孔殷火燎的跑到我这儿来,恐有不当。”
杨万勇不知他为何如此淡然,叹了感喟:“方大人,现在但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如果当真比及了皇大将实权一并托付到梁大人手里的时候,只怕就回天乏术了。”
他将那花在手中掐碎,扔进了一旁的小池子里:“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欲让其出错,必先使其收缩,一小我的职位如果到了顶峰,那便也离式微不远了。”
方剂华瞧着他生了些腻烦:“杨大人多虑了。”
在那案几上还煮了一壶酒,酒香袭人。
这杨万勇得了动静是彻夜未眠,饭都没吃,现在闻着这郁郁酒香,顿时感觉有些饿了。
“火烧眉毛,且由他,皇上的心机,又岂是你我能够猜得准的?可不管猜不猜得准,只要一点,君臣之间原就没有信赖可言,这梁霄为甚么不出兵了?左不过就是为了避嫌,以免世人再说他功高震主罢了,现在皇上重新重用于他……”
如果论起讨厌来,方剂华对梁霄的讨厌可不比这杨万勇要少半分。
连瞧着那梅的时候,那目光都清冷得要将梅再一次冻住普通。
杨万勇端了酒便饮了一口,朝方剂华严峻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剂华掀了掀眸子,瞧着那梅花淡道:“杨大人,这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穿过盘曲的长廊,方剂华一袭素白的衣,身上裹了件竹青色的外袍,因着惧冷,身边的两个丫环还提着碳火不远不近的跟着,方剂华的步子走得非常慵懒,瞧得一旁的杨万勇非常无法。
方剂华来到梅亭坐下,亭中四周又半透明的纱围了起来,亭中生了碳火,和缓得很。
见方剂华神采冷了,杨万勇忙解释道:“方大人,下官也是为了方大人着想啊。如果让下官这般瞧着甚么也不做,下官实在担忧,那梁霄但是个杀神,在出征的时候出了名的狠,又如何会对我们部下包涵?下官担忧的是,一旦他封了镇国公,成了国公爷,只怕到时候公报私仇,我们连他的式微都未曾比及。”
方剂华顺手取了几朵未**的梅花放进茶里,朝杨万勇道:“杨大人与其担忧这些,无妨好好赏赏风月,皇上之事,皇上自有定论。”
站在门外服侍的丫环闻言回身便去安插了。
杨万勇也不敢推委,只得跟了他去,整小我想着那梁霄的事儿,那里故意机赏甚么梅?更何况这杨万勇原也就是个俗人,那里懂这赏梅的雅趣,左不过就是八戒吃人参果,囫囵一吞了事。
杨万勇担忧道:“便是如大人所说,可他背后另有一个瑜郡主呢,瑜郡主的女儿又与那贵妃娘娘生的小殿下结了亲,便是要式微,可也式微不到那里去,只怕他便是式微了,过得可也比我们好。”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怎的大人还是这般淡定,如果当真出了甚么事了,到时候可就统统都晚了。”
方剂华身边的丫环替他斟了杯酒,他捏着白玉酒杯,淡道:“杨大人方才不是说了?那御史大人劝谏被发配北城,现在你还敢去劝谏不成?到时候只怕就不是禁于府中这般简朴了。”
杨万勇来这儿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方剂华邀他去赏劳什子梅的,还是头一次。
方府的宫女捧了一束梅花进了书房,将那梅花顺势插进了瓶子里,朝方剂华福了福身,回身便退了下去。
杨万勇捏着茶盏饮了一口,担忧道:“你可知皇上与那左督御史说了些甚么?皇上说他与那梁大人原就是过命的友情,这么多年,皇上自是熟知他的品德的,这话的意义还不明白?只怕事情早已有了前兆和定论了!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甚么……”
实在方剂华也急,但是越急,他便表示得越安静。
方剂华被他问得烦了,紧了紧身上的外袍,朝他道:“此事多说多错,多做多错,杨大人如果不想获咎了梁霄,大可避着些,诸事谦让。待机会成熟了,皇上自有皇上的手腕。”
方剂华起家,理了理衣袍,朝杨万勇淡道:“现在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杨大人不如与方某小梅园一坐,品品好茶,赏赏美景,也远比在这做无用的担忧来得好。”
“唉,方大人,你倒是沉着,但是我这内心老是不结壮,总感觉那梁霄现在当了镇国公,我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你说我这好轻易才要从那火坑里爬出来,这一出来便被一头狼虎视眈眈了,那我还不如在府里呆着闭门了。”
这话,倒也在理。
“方大人,您可得想个别例才好啊。”
杨万勇半天没听明白:“方大人,你说得直白些,这弯弯绕绕的,我也听不懂。皇上既让他当了镇国公,自是要重用于他的。”
杨万勇抹了一把汗,朝方剂华急道:“但愿此事如大人所说,不然只怕那梁家便更加对劲了,到时候皇上那里还瞧得上我们这些人,万一那梁大人要报仇,我们可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方剂华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你尽管放心等候成果就是。诸事不必这般焦急。”
方剂华眯了眯眸子,将那一朵梅花掐了下来,忽的笑了:“杨大人可听过一句话。”
方剂华曲着双手,右手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檀木的桌面,眸色微暗:“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杨万勇叹了感喟,捏着酒又是一口闷,整小我愁闷得很:“这梁霄前些日子还在与皇上说不出征,现在也不过这么些光阴,一转眼便封作了镇国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