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事？”金太后不往下看了，直视着黄寺人。
袁先生一进门就笑着拱手恭喜，“主考不易，东翁这一趟差使，非常可贵。桂榜我看了，尚书慧眼识珠，这一榜，公道得很。”
金太后眉头皱起，黄寺人昂首看了她一眼，“除了第四回，其他三回，王爷都晓得，我就没多想。”
“这个我想到了。”袁先生捋着髯毛笑起来，“情面做到无人晓得，也就不是情面了，这事儿，东翁不必出面，我写封信给莫涛江，叙话旧，说说闲话。”
他的画，他的章，他的字。
郑尚书笑着让袁先生，“这一场主考，士子们考脱了一层皮，我是脱了两层，先生坐，我就不起来了，实在是累的不可了。”
郑志远郑尚书看着挂好秋闱桂榜，交了差使，回到府里，让人去请袁先生。
李夏拿过裁刀，一点点挑开封漆，从花梨木筒中，倒出一个卷轴，卷轴上，缚着莹润非常的田黄小印。
李二老爷内心惭愧，闷声不响任郭二太太一通臭骂，出到二门，碰到个不长眼上前恭喜的门房，一个漏风巴掌，把门房打的嘴角出血。
袁先生站起来，拱手辞职。
“你走一趟，跟相爷说，让他得空来一趟。”好半晌，金太后沉声叮咛道。
“请先生来，就是说这位解元的事。”郑尚书神情轻松，“李文岚文章学问，算是当得起这个解元，公子的拜托，不过顺水推舟，不瞒先生说，看了李文岚的文章，我当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这一科在江家手里，解元却点了李文山远亲的弟弟！
小长房，也算有个勉强能支撑一二的了。
隔了一天，枫叶送了个花梨木圆筒到永宁伯府，转了江延世的话，他家爷说，得了幅画儿，送给九娘子赏玩。
卷轴不大，是一幅画，疏风朗月，远山平淡，正中一个少女闲闲安坐，侧着头，带着模糊的笑意，神情专注，脸红长裙轻柔明丽，耳边那串珊瑚耳坠，那一点红，素净而飞扬。
李夏解下小印，印底刻着宜嗔宜喜四个字，刻痕清楚，凸起上印泥新奇潮湿，李夏伸手指导了下印底，鲜红的印泥从印章上，店到了手指。
她家林哥儿，照她的意义，本年不管如何也要了局测验的，是李二老爷凡事都和她逆着，不让林哥儿去考，看看，那俩都考上了，她家林哥儿如果了局去考了，那也是必然高中的啊！
“是。”黄寺人垂手回声。
玄月初五寅正时分，秋闱放榜，李文山亲身挤到最前，高举灯笼先看五经魁，一眼看到最上面写的最大的李文岚三个字，冲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仓猝放低灯笼再往下看，看到几近最后李文栎三个字，欢畅的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从速往外挤。
李家二老爷李学珏还没来得及欢畅，就差点被郭二太太挠出个三花脸。
“我也担忧得很。”袁先生低低叹了口气，“现在看，我们这目光，比之公子，确切有所不如。唉。”袁先生又叹了口气，“大有不如啊，本朝英才多出少年。听申明尚书当年，公子曾经警告过他，取士以才为本，可做，不成过，明尚书……唉。”
严夫人对着那密密封了一圈的大红封漆，数了一遍一个接一个盖满封漆，清楚非常的宜静宜缓四字小印，看了一刻多钟，叮咛蔓青拿着，送去了明萃院。
李夏转着小印，看了半晌，放下，拉开卷轴。
李文山还没回到永宁伯府，严夫人等人就已经得了报喜，岚哥儿得了头名，她模糊约约是有几分预感的，倒还好，老二这回能考中，她是真没敢多想，得了信儿，再三问实肯定了，只感觉内心一阵热辣酸涩。
她向来不晓得，本身能都雅到如许。
李二老爷感觉媳妇儿这句话说的很对，他的儿子，跟他一样，就是时运不佳，没想到本年科考时运绝利李家，确切是他误了儿子。
辰正时分，几近和那张桂榜同时，金太后从黄寺人手里接过张折纸，展开，看着头一个李文岚的名字，蹙起了眉头，“李文山阿谁弟弟？”
严夫人表情庞大的忙个不断，先叮咛李文栎给他爹写信报喜，再让李文松往姚家霍家严家黄家唐家诸亲戚家跑一圈报喜，一边让人散赏钱，一边峻厉束缚家下人等，不成浮滑，不成对劲的过了……
李夏转圈看着封漆上的印记，宜静宜缓，这是他祖父的警告，还是他对本身的警告？不管是哪一种，这枚小印，都应当是他自用把玩的。
李夏呆看了半晌，找个处所挂起，退后几步，怔怔的看出了神。
这是江延世的画。
“好。”郑尚书笑容轻松，“先生写信，我去睡上半晌。”
呆看了半晌，李夏拿下卷轴，铺到桌子上，画上一角，印着一方宜嗔宜喜的章，画下角，宜静宜缓的印章旁，写着乙卯中秋四个字，笔迹飞扬。
好半天，李夏渐渐叹了口气，渐渐卷起卷轴，缚上那枚小印，装回花梨木筒，叮咛端砚将木筒锁进配房那只大箱子里。
她三个儿子中，老迈最会读书，却早早断绝了宦途，老三松哥儿最不会读书，现在老二能考落第人，今后就算走了恩荫的门路，有个举人的根柢，一个从三品总能熬到的……
袁先生哈哈笑着坐了，“东翁好好歇一歇，晚一会儿，这一榜学子，就该上门拜座师了，别的不好，那位解元，东翁可得好好见一见。”
“中秋那天，江延世天落黑出城，赶往独乐冈，请永宁伯府九娘子李夏弄月，吹了一曲清平乐。”黄寺人垂着眼皮，“这是第四回，孺子试那天，江延世请在贡院外等待的李文山和李夏兄妹，到法云寺赏牡丹，第二回，请了李文山和李夏兄妹，到明州会馆吃明州菜，头一回，是本年上元节，请了李家兄弟两人，姐妹三人，另有郭胜，徐焕，到江延世那只船上，看灯，赏炊火。”
郑尚书低低叹了口气，好一会儿，往上直了直后背，笑道：“我们说远了，请先生来，是想问问先生，李文岚这个解元，李家兄弟秋闱双中的事儿，秦凤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