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赶快扶起,道:“贤婿如此定时,小女也已经筹办好,你二人速去拜堂罢。”

陆景看得好笑,便道:“贤婿莫贪酒,本日你大好日子,如果醉得爬不起来,还怎入得洞房?”

那石锁又耐着性子,同陆婷谈天。

石锁此时在前面挨桌敬酒,那石锁酒好生了得,喝酒似水,千怀不醉,先前还拿小怀,后饮得不爽,竟本身换得大碗来。

陆婷听得,却也是个苦出身,到也怜悯于他。又道:“我传闻你,但劫得那大女人,如果不从你做压寨夫人,便放了,是何意也?”

“这千总,小小从六品武官,若说这吃喝却不愁。俺少时带领故乡一班穷弟兄去北方狄归卫充当民夫赢利,后投了边军。这从六品是那一刀一枪,死了多少故乡弟兄才得来的。不似那权贵后辈,知名无功,只因家中有人在朝廷失势,便得那高官厚禄。在狄归当了千总,获咎了下属。幸亏这吴州知府是畴前狄归卫守批示使,俺在疆场又救过别性命,才投了他,保了这官,俺故乡就在这南吴张水县黄牛村,家里止一老父亲务农。那知三年后,这知府调离,又换一狗官,与我相恪,不时刁难压榨,最后竟私吞饷银,不给俺众家弟兄发,俺受不得那鸟气。时价父亲已经病故,了无牵挂,便一发反了,带领四百多穷府兵,来万剑崖落草。”

陆婷又道:“方才你上面欢畅得紧,我却在这里等得孤单,你便陪我聊会儿,再入洞房如何。”

次日辰时,这金沙镇上,小巧楼前,端的热烈非常。陆景请来花鼓队,敲锣打鼓,吹拉弹唱。昨日镇上世人就晓得这欢愉寨山大王娶了这初来乍到的李老二的标致闺女做压寨夫人。这等丧事怎好不去看看热烈。这镇当中的男女老幼,但有闲工夫的,都来围观。见那李老二请的那些个高朋,带着仆人,挑着礼担子,鱼贯而入,好小巧楼前面是个好大场面,原是供世人看戏用的,现已改成宴席,摆着七八十桌。核心有那石锁早请好的厨子做饭,那冷热荤素、肉食果品,均已摆好,又上得好酒二百余坛。桌上已坐了些人,有客商模样,亦有那农夫小贩模样,闲人看不出得门道,感受俱是那李老二亲朋老友。本来都是白十三盗窟乡勇打扮。这坐得也有讲究,核心已经坐满,中间桌子,空座较多,但每桌都有一二个清竹寨的人手,本来这白寨主早已如此安排,让那欢愉寨的人坐到中间,有人便轮番劝酒,将这些人麻倒,不休叫放走了一个。

“这是天然,留得别民气疼去罢,俺若杀之,不似那粉碎一段人缘?但见得娘子你,眼中从无惊骇、鄙夷之意,石某也敬爱备至。”

石锁大喜,陆婷来到桌前,拿起一壶酒,又两个杯子,亲身倒上两杯酒,一杯递与石锁,一杯本身拿上。

这话说得那陆婷到也佩服,虽是粗人强盗,不像那权贵之纨绔后辈,寻花问柳,虚情冒充玩弄女儿于股掌。再看石锁,忽口歪眼斜,涎水直流,知那药劲到了。

实在这酒水,早已下了麻翻药,此药均是那盗窟中医官丁子先配得,药量精美,吃药之人,可前几个时候不发做,待到三个半时候以后,天气将黑,那药才得性起,初感头晕眼沉,目力恍惚,口舌发麻,没法言语。再过半个时候,昏昏而睡,感受好似那酒吃醉了。亦不惹人思疑。

台上陆婷和那石锁已拜堂结束,陆婷被那十三个姐妹护着回到前面,石锁则下台敬酒。这小巧楼前面,是个院子,内里一座二层小楼,到也高雅,房间甚多。原是给那伶人住的,这时便成了石锁婚房。那陆婷上了二楼,苏大姐,粉娥、翠娥贴身跟从,剩下十一个女兵在楼下、前后门等关键位置把好岗。端的是:撒好香饵,专钩鱼鳖。

只见娘子一撅嘴,佯装怒道:“你到吃个欢愉,却不问问你家娘子饿不饿,渴不渴!”

究竟这小校开未开门,且听下章分化。

这话却引得中间人哈哈大笑。陆景细想,这厮另有这等本领?须告诉婷儿不得不防,便找个借口,走出圈外,把那帮厨的六婶唤来,小声私语一番,六婶便向那小巧楼走去。不一刻,陆景又见六婶出来,冲他悄悄点头,知事已告诉婷儿,便放下心来,又回到宴席当中。

“你不得其心,也不取她们性命?”

台下亦是一片热烈,那众乡勇,拦的拦,拽的拽,把那欢愉寨二百余人都带上桌子,好酒好菜便往嘴中灌。饶是这欢愉寨糊口困顿,这兵丁喽啰们一两个月都没有开荤、喝酒,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见得这般丰厚饭菜,哪有不馋之理?再加上每桌都有人劝酒夹菜,如同几年没见得那好兄弟,殷勤接待,便更是把持不住,筷子不断、酒碗不止,嘴却似无底泂,一阵狂吃海塞,解了那数月积累之馋瘾。

一小校道:“怎见不得大王,但见大王再行开寨。”

二人打个交杯,都把酒喝了。那石锁又猴急着上床。

此时陆婷,早已等在洞房当中。

石锁道:“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说着便行大礼。

陆婷道:“相公,满饮这杯罢。”

石锁来到近前,翻开盖头,见娘子美若天仙、柔滑欲滴。心下更是欢愉,便道:“让娘子久等了,咱俩还端的是有缘,快快宽衣入得洞房欢愉一番罢。”

陆婷道:“粉娥,你却过来一下。”

粉娥道:“蜜斯,我自是明白了,定无差池。”心中却暗想:陆蜜斯本日还未见过这位“姑爷”,怎却晓得如此详细、藏匿之事?又不好问寻,便牢服膺下此事。

石锁道:“岳父大人,俺这个天生好酒量,喝得是多,这酒却如那穿肠水,来的快亦去得快,哗哗小便几次,酒便全醒了。”

这酒菜丰厚,又伴得台上伶人唱戏。这欢愉寨之人端的好万分欢愉。这席又唤做“流水席”,意为人如盘石,酒菜如流水。那吃食酒水是停不得的,从中午一向吃到早晨,方才罢了。

再看欢愉寨那二百多人,一个一个点头晃脑,几欲跌倒。陆景知是药劲到了,赶快号召花鼓队大吹大擂,又一使眼色,上来四个女兵,口中喊着:“姑爷,快快入得洞房罢。”便挟着石锁,不由分辩,架到后院。那扮装成客商、农夫、乞丐的乡勇,立即上前,把欢愉寨众喽啰一个一个,扶着便走。听客,你却晓得他们去了那里?本来,绕过街口,有白十三筹办好的十多架马车,前面大厢,都把那窗子堵死,四周又用铁条封了,那一车十几、二十小我,都把众喽啰绑好装了便走,直回得清竹寨,入了监房。那石锁一心想着娘子,又被女兵撺掇,喝了一天又确切有些个醉了,早把那世人忘倒脑后。

粉娥走至跟前道:“蜜斯有何叮咛?”

石锁道:“你等都下去罢。”那两个丫环作个揖,便下去了。这二人恰是粉娥,翠娥。二人一出门,便伏下身,听着内里动静。

石锁也是奇特,道:“这几杯酒怎到醉了?”

再看陆婷,哈哈大笑,动摇手指,口中道:“倒也,倒也。”

陆婷道:“相公,今番你我二人已成佳耦,自是无话不说,你却和我说说,你这一身妙手腕,那稳稳的千总不做,却落了草。为何也?”

再说这石锁,胡乱又吃些肉食。来至洞房,翻开房门,见娘子盖着盖头,坐在那边,中间两个丫环服侍着。

此时,陆婷已经披着盖头,走了出来。司仪赶快号召二人入场。听客你料这司仪是谁?恰是白十三。那白十三还怕被石勇认出,又化了妆,贴了些个髯毛,到像是五十多岁老者。

陆婷道:“石锁那厮,马上将至,其腰间藏有一口短刀,你在中间,定要盯住他双手,虽是有了麻翻药,但亦怕有了差池,刀却无眼,伤着你们便不好了。”

“饭倒是吃了,但这洞房春宵,也少不得礼节。要不咱俩来个交怀酒?”

石锁道:“俺虽能人,但这常理也是晓得,取那娘子,必是知心之人。若强行从之,大要服贴,但心必不在你,不时想要逃脱或算计,要她何用?倒不如一小我欢愉。”

那石锁告罪道:“确切忽视,娘子还未饭否?”

又过了半个时候,看金沙镇南口那边灰尘飞扬,想必是欢愉寨的人马已到。果不其然,一会工夫,看那石锁领着世人,浩浩大荡,来到这小巧楼前。此时这山大王,早已穿得一身红色新郎官婚服,嘴也笑开了花。见那陆景在内里站着,从速走上前来。

此时,那石锁方知中了美人计,心中悄悄叫苦,右手想拔腰中短刀,无法手脚已不听得使唤,转动不得。中间粉娥,早有筹办,见其手摸向腰间,知其要拔刀,抢先一步,抢下利刃。粉娥暗想,这陆蜜斯真是料事如神也。石锁只感觉头晕目炫、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有听客明眼道:“陆婷自是也喝得酒来,为何无事?”本来,这机巧尽在酒壶也,这酒壶叫“转心壶”,壶内两个内胆各装好酒药酒,与壶盖相连,盖上一半红釉色一半青釉,若转至红色,则为药酒,青色乃好酒。斟酒时转那壶盖,谁能料得?

陆婷并粉娥、翠娥,将石锁双手反绑,又唤来两个乡勇,抬上一辆马车,本身也坐了出来。再说白十三与手三百多人,将欢愉寨众喽啰衣服换上,左臂系一红绳也好辨别。丑时用饭,寅时便一同向万剑崖进发。派快马前去告诉山谷中埋伏世人,乘天气未明便伏于欢愉寨大门两侧,伏击守墙喽啰。前面又找几个会吹打的,呜呜央央,一起上到端的象娶了媳妇,风景得很。天气蒙胧发亮,到了欢愉寨口,守寨兵士见是本身人,便要开寨驱逐。

上回说至,石锁已然入彀,筹办好迎娶家什,虽是心急,也不得端方,只等次日拜堂。

粉娥、翠娥挎着石锁出来,陆婷亦站在中间。此时石锁眼目已睁,但药劲尚足,乃不能活动说话,内心焦急,却也没得体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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