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也，陛下，这西山之地，却千万不得转动。自前朝大周已来，这西山之地尽归我中原统统，是西南冲要之地。先看这雅通，哪朝哪代不与我中原有干系，再看清月教诸国，皆对我大魏虎视眈眈。太祖代替周朝建立我大魏，这祖宗的地盘更是一寸丢不得。臣弟亦对陛下讲些实话，这朝堂当中，又有几个忠义之士？自毕家把持朝政以来，族争不竭，祸国殃民。陛下虽是明君，却被小人摆布，若现在西山之地立卫所，毕家便会乘虚而入。此地实我梁家最后一块基业也。若拱手让与别人，我梁家必死无葬身之地。”
梁真道：“本年大灾，虽我这西山之地，受灾不似中原之严峻，但收成亦只得往幼年半，中塞北、西江之地，大量灾黎，为求一温饱，逃往西山之地。此都是我大魏子民，哪有不收纳之理？”
成宗皮笑肉不笑道：“托你的福，统统还算顺利。”心中却想，大要客气甚么，但问其意。
“陛下，若这夏王再来宫之时，表其功高劳苦，犒赏其近京之地涵养。便劝其放弃番地，在东川之地，道州府为其重新设立亲王府邸，改封为‘鲁王’，道州府离都城不远，夏王父子若此地，可不时监督节制，防其有争储之意。同时，再劝其将番制改成卫所，西南边疆，可重设立四个卫所。如其承诺，便无反意，如敷衍禁止，或更有甚者，还望陛下出资银裁军，便已是有了贰心。到是还请陛下自行决计。”
毕成道：“确有此能够，现这夏王以露反意，若再依其拔备资银。便是如虎添翼，不好清算了。”
成宗心烦意乱，也不号召，挥挥手罢了。毕成自退了出去。半晌以后，方稍得安稳，忽见右秉笔寺人霍启又来通禀。
这成宗倒是勤政，如果前代神武帝，一日只批得1、二奏章。便是淳风帝也不过数十章矣，到了这成宗之时，若批不完奏章便不去歇息，且章章必批，偶然做至深夜。两大寺人亦熬不住，便又设摆布司礼、秉笔之职共劳之。
霍启道：“回万岁爷，内里有内阁首席大学士毕元通求见。”
霍启道：“便是有事，毕阁老稍等。”
成宗身后众暗访卫校尉，见此景象亦是吃惊不小，都手握柳春刀柄，双目紧紧盯死梁真。
毕成道：“却有急事，还望霍公公禀通万岁爷，才得偏见上一面。”
李青利道：“如果进宫，务必请王爷带我同去，也好有个筹议。”
有听客道：“夏王如此豪杰，又节制西南，必是身边文武浩繁，怎就没人想到天子猜忌之心？还要去进京请命？”听客你倒是猜对了，在夏王众幕僚当中，也有那机灵过人者。此次梁真进宫，便带着二人，一人名叫李青利，西山之地布政使司。另一报酬古风，时任藩军都批示使司，二人皆有战略且忠心耿耿。
“本年大灾，虽是中原受灾最重，但西山之地亦不得逃脱。夏王开放各处关隘，广收灾黎，实是插手藩军之前照。陛下亦晓得，西山之地不留流民，则设‘流民司’专门挑其刁悍者放逐，残剩之人再入劳工。量这西山之地多少良田才得开垦？兵力增加，广花赋税，单这每日破钞之军粮，那夏王又如何支撑？”
临行之时，这李青方便忧心忡忡，对夏霸道：“现在天子，其位已稳，常有撒番立卫所之心，我方势大必招其思疑，又有死敌毕家从中作梗，这进京请命之事，派一使者便罢，何必王爷亲力亲为。”
“阁老有何建议？”
毕大力心下自是最体味成宗之意，现在这成宗最见不得便是“危其权”、“争其储”此二事。一是本身位置不保恐有性命之危，二是皇子嗣倒是脆弱无能，众后宫现又止生得这一儿，怕真有亲王勾搭权臣，争去储位，断了自家龙脉。毕老儿在家中早已叮咛，让毕成这番明里暗里，大要让成宗防此二事，其挑得成宗心下忧愁，更加担忧此事了。成宗听了毕成教唆，忍无可忍。心中已觉其弟便是谋逆之人。忽地神采青如铁石，手亦略略颤栗。
本来这成宗，心下最不放心之处便是这西山之地，皆因其亲弟梁真兵强马壮，只怕与他对抗。现在，皇宗子春秋尚小，且天生脆弱，坊间传闻，夏王世子，聪明绝顶且技艺高强。其父王有争储之怀疑。亲王争储，在“仁家”礼教当中，便是大逆不道。但本朝当中，便有此事。
这成宗，却又要使得甚么心计？且听下章分化。
闻声“夏王”二字，成宗便是一惊，想心正想得他，他却来得如此之快。不见却也没得来由，不若先放出去，听听来头，想我这亲弟，一贯也倒虔诚，若真说得通我这“新政”，便留他万世繁华也罢。
梁真听罢，俄然跪下，道：“陛下，你我虽是君臣，但更是亲信兄弟。你若削藩，臣弟自是万分支撑。但有一地，却暂不成削之。”
梁真却没听出意义，反道：“皇兄，臣弟倒端的有这个设法。若朝堂之上做了决计，那班大臣也倒稳定说了。我部下一亲信之人李青利，早已将此事筹划成册，可让世人回嘴以后再做定夺。”
“皇兄倒是筹议甚么？”
成宗又道：“那御弟你看，哪个藩王应先削之？”
“皇兄此计大妙，诸藩王实是国度之害，应对其权力、财产限定。若藩王太强，则朝廷赢弱。每有内奸，方是朝廷全员调剂才是正道。”
成宗道：“御弟不必多礼，本身家人，快快请起。”
成宗早已大怒，心想，这梁倒是有反意，叫道：“开口，这御书房岂是你妄言之地！”
霍启道：“毕阁老有事否？”
梁真笑道：“这倒无妨，我与万岁乃同胞兄弟，他即位亦很多我的功绩，虽是为人有些局促，但总还是一心图强之明主，我俩自幼密切无间，不会有甚么差池。”
这日下朝以后，没有随众臣退去，却一向忤在那边，不肯拜别。早有右秉笔寺人霍启看在眼中，晓得其有事，便走了畴昔。
梁真见得成宗，也是心喜，先行君臣大礼，后道：“陛下万岁！”
成宗道：“御弟怎有如此设法？我‘十税一’乃是先祖太祖天子立下祖训。岂是你我说改便改的？若端的要改，也得立在朝堂之上，商讨以后再做决计。”
却说毕成听了父亲之言，便找得机遇去撺掇成宗梁威。
毕成道：“坊间皆传，皇宗子脆弱，夏王世子聪慧，有争储之心。虽是传言，不得不防。我料夏王裁军，定是赋税不丰。”
说罢，转入御书房。成宗这御书房，正在大殿火线不远，为其批阅奏章便利，常常下朝便来此地。司礼寺人、掌印寺人亦来此地办公。
成宗心机：我方想得他是来要些银钱，怎又提这税？便道：“说来听听。”
成宗道：“西山之地又无战事，因何裁军？”
毕成知事已见效，心中暗喜，便道：“微臣辞职，望陛下圣安。”
成宗也不答话，便号召寺人霍启将梁真、李青利、古风三人领至西乾阁内住下。
“此大逆不道之事，微臣实不知。微臣所说之事，尽是暗访卫所察实证，可为陛下考实。夏王虽与陛下密切无间，但立储之事，乃是下一代皇权之争，虽是‘疏不间亲’，但微臣陛下亲信，久沐陛下隆恩，不得不说矣。若见得夏王，如提任何建议则需三思而后行，提示陛下谨慎处置。”
毕成道：“御弟毕龙，在‘西山暗访卫’中留得耳目，时候为陛下探得动静，现已探明，西山之地似又要扩大藩军，其心不明，请陛下明鉴。”
成宗道：“快快与我说来。”
梁真道：“一年多方得一见，也是甚是驰念皇兄，皇兄迩来一贯安好？”
梁真又道：“皇兄也知，我西山之地，西防雅通，南防波尔，关键之地，以是历代都设得番。我这脾气，养不得闲人，将那灾黎尽插手番军、劳工，无法天灾，人多产少，入不敷出。再加上朝廷所交之税费，现已没法支撑。故要求皇兄，对我西山之地，税率稍降，原我朝‘十税一’，可否在西山之地行‘十二税一’？若如此，西山之地便可在灾年疗摄生息，若逼得太紧，只怕民反，出了塞北之地那穆子丰之类流贼。”
成宗梁威正批着红，忽见门口有人，抬眼一望，是右秉笔寺人霍启。
“何故见得？”
成宗如此一说，梁真也不好回驳，便道：“惹皇兄活力，臣弟极刑，但所做之事，均是为皇兄考虑，望皇兄三思。”
成宗亦不想与自家兄弟闹翻，便不好提及毕成所说改“夏王”为东川之地“鲁王”之法，但道：“寡人见自我朝建立已来，常常立储，必有藩王掺合禁止。想这天下之事，如果朝廷发令，藩王拒不履行，也没得国法了。长此以往，国度内哄严峻，哪有精力对抗狼狄、穆子丰等辈。我便想了一‘新政’。统统藩王，皆居住本地，繁华不减，削去藩兵之权。边关、海防再不设亲王镇守，改成卫所，以便寡人节制全局。御弟最是我亲信之人，你看如此新政如何？”
把个成宗气得倒是笑了，道：“这事前放一放也罢。我另有一事，正想和你筹议。”
兄弟二人，很久再不发言。一时之间，御书房以内鸦雀无声，好不难堪。
霍启：“禀报陛下，西山之地夏亲王并世子已到都城，现已通禀老奴，求见陛下。”
梁真见成宗开门见山，便也不再言他辞，便道：“皇兄，此次前来，实为西山之地改税之事。”
成宗道：“霍启来此，有何事情？”
及至成宗，却想改西山之地为卫所制，美其名曰“新政”，实是为节制此地。无法亲弟帮忙太过，又拥重兵，不好翻脸。便一向拖至如此时候。自当是本身实施新政之亲信大患。
中间古风又劝道：“虽是如此，但不成不防毕家，我愿与李知府同去，也算庇护王爷。”
成宗道：“这梁真又要扩大藩兵，必得大笔银钱供动员、筹办、练习、军姿粮草所用。想必会向朝廷拔备，想必是先会向寡人来要。”
梁真吃了一惊，赶快伏在地上，道：“臣弟罪该万死！”
“依你之见，夏王裁军是否会谋逆造反？”
梁真无法，只得带二人同往。
成宗派霍启传令，让夏王进得御书房。其他李青利，古风二人，内里等待。
成宗心中已怒，又不好发作。心中暗想，这贼弟倒是可爱，如果要些个银钱，使内库银，便打发了，也总有个告终。今番到好，必是身边哪个奸臣，出得如此损招，若改了税率，他倒一劳永逸，年幼年交我朝廷多少银两？再想改回，还得找得话柄，却不好使得了。
成宗道：“你此时进宫见寡人，有何事商讨？”
“是你那西山之地？”
毕成乃成宗亲信，成宗听罢，便叫世人退下，并通禀毕成出去。毕成进入御书房，先参拜大礼，见四下只剩四个贴身暗访卫校尉，再无别人，便走上前去。
此时成宗听得毕成说这西山之事，心中便是一惊。
成宗听了，心下打动，心机我这御弟，还是在为寡人筹算。待我再摸索之。
毕成道：“陛下，西山之地，前日为臣兄弟毕龙已探得真相。”
这皇家书房，却也了得。广大敞亮，朱漆粉壁，后壁挂金丝绫罗幔，前放一御用红木雕花绢绘屏风。前面一长条桌，乃是天子批阅所用，上放朱砂墨、国宝墨、象牙雕黑漆斑纹笔筒、掐丝珐珢云龙纹笔架，玳瑁狼毫笔。书房东墙紫檀多宝格，摆放稳各式古玩器皿。西壁御用雕龙御用书架，摆着新书古籍。长条桌两侧，又摆了两把太师椅，成宗正坐，司礼寺人、掌印寺人坐在两侧。成宗正在此查阅内阁送来的奏章票拟。
听客还记得上回说过，神武帝历宗梁虎，被狼狄打败，名声扫地，众亲王便推举其亲弟夏王梁利武即位，这梁利武，便是理宗。刚巧的是，理宗前身便恰是“夏王”，为何这夏王却老是有争储之疑？实在与这西山之地有莫大干系。大魏国最大之仇敌，乃是狼狄，在边疆由西至东设有十二个军卫。卫所不受亲王办理，直接管制于朝廷，是战事所故。而火线诸州县，皆有亲王，但权势却不甚强大。只要那西山之地，接临雅通、清月教之国波尔，阵势首要，不得不设藩兵。以是这历代众亲王当中，亦是夏王权势最甚。凡是新帝即位，若能有夏王帮扶，才方得顺利，故“夏王”凡是是新帝最亲信之兄弟也。故每代天子，对这“夏王”便是又爱又恨，爱其帮扶，恨实在有威胁。
梁真道：“如此大事，牵涉国度法度，岂是派使者而为之？亲去请命尚不知可行。”
又过半晌，成宗道：“御弟，本日你我话不投机。但你我二人均有互求之事，此事都是大事，大怒之下，又怎能谈得拢？你和你幕僚三人先不消出宫了，在醇西乾阁内住下罢，待明日我下朝以后，再议如何？”
成宗点点头。